“如果你是夏尹，就不該對本尊這種態度！”天尊怒喝道，“你不是夏尹！你到底是誰？！”
“你在說什麼？！我是夏尹！”夏尹挑眉，“就算我們曾經見過面，聊過天，可不代表着我一定要對你畢恭畢敬！你是青龍王國的天尊，我是玄武王國的夏妃，我們立場不同，你認爲我該用什麼態度對你？！”
天尊將手中的鈴鐺放在夏尹的面前，說道，“本尊一直帶着它，從未離身。 因爲你說過，見到它就等於你在陪着本尊。”
夏尹低頭，忍着眼眶中的淚水，雙脣輕顫，心中某一處開始有些痛了。即便如此，夏尹還是倔強地揚起頭，說出了違心的話，“我有這麼說過嗎？那麼久的事情，我忘記了。我只記得，我閒來無事做了一個鈴鐺，玩厭了，順手把它‘丟’給了你。”
夏尹輕輕咬着下脣，深深吸了一口氣，連同淚水一同吸了回去。
夏尹咬牙，狠心說出，“天尊不要再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真是這樣嗎？！”天尊不肯罷休，緊緊抓着尹夏的手，“你當真這樣想嗎？沒有其他的嗎？你難道只記得這些了嗎？”
“其他？”夏尹擡頭，果斷說道，“沒有！是不是天尊自己記錯了？！”
天尊緩緩鬆手，聽到最後二字之時，他再沒有理由抓住夏尹的手了。
他一直都記得，記得那時的點點滴滴，一直放在心裡。即使到最後她成爲了武皇的妃子，他也還想着她。
因爲他們之間不可能了，所以只是將她放在了內心深處，再也不願提起，甚至不再去了解關於她的任何消息，直到知道了她快要死的消息。
那個手鐲，是他故意讓胡天啓帶到玄武王國的，只抱着一試的心態，想讓她帶着他送的手鐲，結果成功了。
手鐲是青龍王國的寶物，能感知主人的氣息，而當她處於危險狀態的時候，他透過手鐲知道了，並通過手鐲救了垂死的她。
天尊每天以血餵養，是爲了救活她。因爲他不想她死，不想她就這樣離開他，不惜犧牲自己的血來救活她。
結果救活了。
可是……
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卻喚了一句，“莫雪然。”
這三個字如同雷擊，讓他頃刻跌進了谷底。
她，不記得了他了。
夏尹看着他的臉，卻喊了其他男子的名字。
也許……他們真的錯過了。
所以他不再流露出自己真實情感，把她當做陌生人來對待，甚至利用她達到自己的目的。用這種方式麻木自己，告訴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夏尹。曾經在意的人，早已忘記了自己，他又何必苦纏？
既然她有她的目的，他亦有自己的追求，何不相互利用，達到各自的目的？
就這樣，他開始培養她，讓她成爲獨擋一面的軍師，甚至將自己的部分大權都交與她。因爲她是夏尹，他相信她。
儘管有時會忍不住想念她的心，她流露出了一絲留戀，卻也僅僅只是一點點的。作爲天尊，他不允許自己感情用事，可作爲一個普通人，他又想要保護她，想讓她記起自己。
矛盾一直在他心裡存在，導致了他看她的眼神也有了一些眷戀和複雜。
他們就這樣維持這樣特別的君臣關係，而這個“特別”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本以爲自己是真的把她當做一個臣子了，卻在得知她性命垂危的時候，想要衝到她的身邊保護她，想要救她。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因爲他是一國之君，他是天尊，而她早已不記得自己了，她身邊有更加關心她的人存在。
他……
沒有出現的必要……
可現在真相揭露了。那個對他不聞不問的人，並不是他一直記掛的夏尹，而是尹夏。而現在面前的夏尹並沒有忘記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她還記得自己。
因爲她記得，所以內心欣喜若狂。但這份喜悅也僅僅維持了半刻，就迎來了苦澀的滋味了。
望着面前沒有一絲猶豫的夏尹，他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自作多情了。
“抱歉……”天尊低下頭，五指握緊，“是本尊說了讓你覺得困擾的話了。剛纔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夏尹側身，牙咬得緊緊的，強撐着，強迫自己不能流淚，一定不能！
片刻之後，夏尹回頭，擠出了一個自認爲很好看的微笑，“說開了就好。我不會在意的。剛纔說的話比較重，還請天尊不要介意。”
這樣客套的話，將兩人的距離遠遠拉開了，是夏尹刻意製造出來的距離。而這個距離，天尊也感覺到了，很真切，很明白。
這一次，他不會再會錯意了。
天尊牽起嘴角，搖搖頭，“剛纔，本尊的舉動也有些過分了。什麼都沒說，便把你拉了出來，舉動有些粗魯……”
“沒關係。我沒有放在心上。”
夏尹快速接上天尊的話。她怕自己再聽下去，再聽着這樣生分的話語，會哭出來。這樣沒有任何溫度，沒有任何情感的話語，如同利刺，扎得她遍體鱗傷，甚至連呼吸都困難的。可這樣的狀態下，她還必須裝出一臉不在意，裝出她就要這樣的結局。
這對她來說，太難了……
她得離開，在撐不下去之前，離開……
可步子卻怎麼邁不開了……
“你一直以來都是與尹夏一人兩魂相處着嗎？這就是爲什麼，尹夏剛剛纔會那麼激動，一直說莫雪然的靈魂就在本尊身體裡？因爲你們一人兩魂，所以也認爲我和莫雪然，也是一人兩魂？”
天尊別過頭，掩飾着自己悲傷的表情，轉移話題，藉此平復自己的心情。
夏尹聽到這句話，彷如抓到一條救命草，用力地點着頭。只要不想，就一定能像以前一樣，將這份感情掩埋在心裡，永不提起。
夏尹背對着天尊，輕聲問道，“能告訴我嗎？到底你的體內，莫雪然在不在？”
“你出來就是爲了問這個問題，是吧？”天尊同樣背對着夏尹，反問道，“想要自己和尹夏的情況現身說法，好讓本尊說出真正的答案嗎？這樣更有說服力，是嗎？”
“在之前，我和尹夏都默認了彼此的存在，同時也默認了此事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即使是最親近的人都不會說。”夏尹聲音很輕，卻聽得分明，“如果我和尹夏是這樣的情況，你和莫雪然也有這樣的可能。只有我們現身說法了，你纔會放鬆警惕，才願意把真相告訴我們。”
“當然，這只是我這麼認爲而已。”夏尹補充道，“信不信，還是得由你們。”
“確實。如果你們沒有出現在本尊面前，我是不會相信的。”天尊肯定了夏尹的說法，“那麼你希望本尊怎麼回答你？”
“現在我和尹夏的存在，你知道了。我們並沒有隱瞞，我希望你告訴我們真實的答案。”夏尹聲音冰冷，再次問道，“答案是什麼？莫雪然是不是也存在你的體內，如同我和尹夏？”
“真實的答案？”天尊冷笑一聲，“本尊也不知。”
“不知？”尹夏回頭看向天尊，急急問道，“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知’這個答案，我不接受！”
“左一曉的說法是，莫雪然曾經是真的出現過。”
天尊亦回頭，迎上夏尹的視線，夏尹卻下意識移開了。天尊明白，夏尹不想見他，畢竟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這就是她明確告訴他的事實，她不記得他，也不想跟他有過多的互動。
“可在本尊病好之後，莫雪然就沒有出現過了。”天尊俯視夏尹，反問道，“回答‘不知’不是更貼切嗎？”
“不再出現？”夏尹不確定反問，“難道莫雪然還沒有覺醒，抑或是你還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夏尹眉頭一緊。回想着當初自己的狀況。當時的自己也是如此，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就住在這具身體裡，可尹夏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要不是因爲那一次垂死回生，尹夏不會發現自己的存在，自己也無法與尹夏交流。
據左一曉所說的，莫雪然是真的出現過，而不是子虛烏有。
如果說，莫雪然自那次之後就再也無法出來，無法與天尊取得聯繫，也是可能的。
“我們進去吧。”天尊轉身，“他們在裡面等我們很久了。這個問題，僅憑我們二人是解決不了的。多些人，總會找到原因的。”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彷彿剛纔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般。
一絲失望和傷痛掠過夏尹眼底，他們真的不可能，也不允許，這樣也許是最好的。
夏尹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跟在天尊的身後走了進去。
肖思源他們見到夏尹和天尊回來了，紛紛站了起來，似是已等待了很久了。
“說完了嗎？”肖思源視線投向夏尹，問道，“結果怎麼樣？”
夏尹點頭，“天尊可以證明我就是夏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