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幾不可查地震了震,剛纔因爲看到那些反對科舉的奏摺而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她湊到他耳邊低語: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他靜默了一陣,不斷翻看着奏摺,用硃筆做批覆,等到看得差不多了,才伸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今天怎麼這麼乖?”
慕清婉輕輕咬了下嘴脣,眼眶有些發紅,“冽,求你撤兵好不好?”
他的心沉了沉,臉上的表情瞬間斂去,慕清婉察覺到他的轉變,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他看了蹙了蹙眉,最終道:
“撤兵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朕三個條件!”
慕清婉驚喜地擡眼:“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他把玩着她垂到胸|前的長髮,看進她的眼底:
“第一,要信任朕,以後絕對不可以胡亂給朕加罪名;第二,以後不論有什麼事要第一個想到朕,不準找別的男人幫忙;第三,朕每天的膳食以後由你來做。”
她想都不想,立即點頭:“我都答應你。”
夏侯冽見她忙不迭的模樣,嗤笑了一聲:“答應得這麼快,要是做不到的話可怎麼辦?”
“隨你怎麼處罰。”反正現在只要能救父皇母后就行,她什麼都顧不得了。
“這可是你說的。”他眉眼間透着愉悅,放開她的髮絲,在桌案上成堆的奏摺中找出一本來,遞給了她,“你自己看看。”
慕清婉疑惑地看他一眼,翻開了奏摺,這一看差點沒背過氣去,原來他十天前就已經讓鄱陽郡守撤了兵,剛纔都在故意耍着她玩來着。
早知道她應該先去問問昭和,就不用答應他這些條件了,前面兩條還沒什麼,那第三條,明顯是把她當成了他私人的煮飯婆了。
心裡雖然氣惱,但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不然惹惱了這陰晴不定的男人,誰也料不準他會發什麼瘋。
從那天開始,夏侯冽幾乎每天晚上都來長信宮,有時是在在她醒着時,有時在她睡着以後,只是不管她醒着還是睡着,每次,他總是將她折騰得渾身沒了力氣,像是存心要她隔日起不了牀一樣,而下了早朝,當她強撐着身子起牀給他弄早膳時,他又會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什麼“君子遠庖廚”對他來說似乎都是廢話。
往往一整天下來,他們幾乎是寸步不離的,看在別人眼裡,還以爲他們兩人多恩愛似的。
他毫不掩飾的寵愛讓慕清婉心驚,但是她不敢再說讓他去別的妃子那兒的話,記得有一次她不過提了一句,當天晚上就被他狠狠地“懲罰”得她第二天都下不了牀。
不過很奇怪的是,雲太后和雲貴妃那邊居然也沒什麼動靜,長信宮彷彿成了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似的,唯一的造訪者,就是夏侯冽。
慕清婉可不敢奢望他額外的恩寵,只希望他能夠離她遠遠的,還她一個清淨的生活。
“朕聽說昭和最近每天都往你這兒跑,你們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
她擡眼看他,卻意外地發現他臉色很平靜,她心裡有些不安,忙解釋道:
“上次我在鳳凰樓見他把當初我做的泡菜和生日蛋糕都搬到了酒樓裡成爲招牌菜,我聽他說好像反響還不錯,就替他又弄了些新的菜式……你放心,我們聊的就只有酒樓的經營問題而已,我不過給他出出主意,別的什麼也沒談……”
“朕又沒說什麼,你急什麼?”他夾了塊肉放到她碗裡,笑道:“況且朕信得過昭和。”
慕清婉的心這才稍緩了些,才鬆一口氣,卻聽他又道:“不過你如此擔心朕誤會,倒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聞言,她差點暈倒,心裡憤憤不平,嘴上卻不得不道:“他是我的結義大哥,我當然擔心他。”
“結義大哥?哦,朕想起來了,他跟朕說過。”他頓了頓,又道:“你櫃子裡那管紫玉笛是不是他所贈?”
慕清婉摸不準他的真實意圖,只得如實答道:“是咱們第一天相見的時候他送我的結義之禮。”
夏侯冽臉上仍是面無表情,心裡卻已經起了大波瀾,那管紫玉笛是瑾太妃留下的,是昭和從不離身的東西,沒想到居然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將它送給了慕清婉,這代表什麼?
慕清婉見他不說話,心裡越發不安,他這幅樣子,是發怒的前兆。
她瞅他一眼,腦海裡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還是吶吶道:“你……你別誤會……我真的只將他當成大哥。”
聽出了她話音裡的懼意,夏侯冽忽地一笑,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朕知道了。吃飯吧,多吃點,你太瘦了,抱起來硌手。”
慕清婉的嘴角一抽,沒料到他思維如此跳躍,片刻後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揚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既然抱起來硌手,那何必夜夜纏着她不放?
不過這句話她可沒膽量當着他的面說出來,不然以他的變|態程度,他絕對會馬上放了碗筷把她撂到牀上去折騰一番,絕對會!
身他苦而爲。見他不再糾纏昭和的事,心裡輕快了許多。
靜靜地吃了一會兒,慕清婉便發現了一個問題,今天她特意燒了一桌子家常菜,這男人也吃得歡騰,吃一口魚香茄子,夾一筷子粉蒸排骨,再喝一口番茄蛋花湯,不過漸漸地,他也吃出味兒來了,筷子開始不住地在那盤子紅燒肉裡打轉兒。
紅燒肉雖然好吃,但吃多了油膩,更何況他還有胃病。
“多吃點別的菜,也不怕膩味!”慕清婉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提醒道。
“不怕,這道菜做得挺地道,明天繼續。”說着,他又夾了一筷子,毫不顧忌形象地吃得津津有味,好像是哪裡逃出來的難民,哪還有半分高高在上的天子模樣?
她放下筷子,齜着牙道:“夏侯冽,你這是真把我當成御膳房的廚娘了?”
這男人還真當她是專屬奴隸了,白天在廚房伺候他的胃,晚上在牀上伺候他的那啥,她還有沒有一點自由空間了?
“誰叫你把朕的胃慣壞?現在御膳房那些東西朕看着都倒胃口。”他咂咂嘴吧,又塞了一塊肉,“不過朕一直挺納悶,你堂堂一個公主,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這一身廚藝哪兒學的?”
“這……”她遲疑了一下,哪能說自己在現代有個廚藝堪比五星級飯店大廚的媽媽,耳濡目染之下,當然對很多菜的配料和做法有所瞭解,但是要說真正自己動手做菜的話,還是穿越到這兒遇到恆之後纔開始的,她想了想只能道:
“以前在西楚的時候跟一個老御廚學的。”
也許是吃得特別滿意,今日的夏侯冽竟然有了閒聊的興致:“怎麼會想到去學這個?”
身爲一國公主,理應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是嗎?
心猛地一跳,她目光微閃地去看他的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夏侯冽這麼精明的人,如何會沒發覺她突然的轉變,目光倏地犀利起來,像是暗夜裡的豹子,讓她幾乎無所遁形。
慕清婉略一思索,覺得也沒什麼可藏着掖着的,她從不認爲一個女人在嫁人前喜歡過別人有什麼錯,況且,她和夏侯冽不過是一對契約夫妻而已。
“咳咳……”她清了清喉嚨,這才道:“以前跟恆之……赫連恆之在一起的時候,他說喜歡吃我做的飯菜……”
慕清婉這邊纔剛說完,夏侯冽的臉色就黑成了鍋底,他“啪——”的一聲將筷子摔到桌子上,惡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撕碎一樣。
瞧他這個樣子,慕清婉心裡開始打突,悔青了腸子,剛纔幹嘛那麼老實?
可是如果時光倒流,她會對他撒謊嗎?她不知道,只知道剛纔下意識地不想對他說謊。
“你還在想着他,是不是?”
“啊?什麼?”她正暗自懊悔,根本沒聽清他的話。
見他仍是目光寒涼地盯着自己,慕清婉心裡有些忐忑不安,索性眨着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着他,“你這到底是怎麼啦?飯吃得好好的,發什麼脾氣?”
夏侯冽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翻騰,胸口憋悶得厲害,剛纔因爲昭和的事,本來心裡就不大痛快,此刻如何還受得了?10kpd。
如冰錐似的眼神直直射向慕清婉,眼睛赤紅得像是要噴出熊熊火苗來,理智什麼的,通通得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未經大腦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慕清婉,原來你一直在想着他,這些天來對朕這麼好,怕也是把朕當成了他吧?難怪那天晚上那麼主動,是不是把朕當成他了?怪不得那麼放蕩……”
他語無倫次,口不擇言地說着,喉嚨裡像是卡着一個刺兒,憋得難受之極,胸口的那股怒火不受控制地蹭蹭往腦門竄去,讓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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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咱們可憐的婉美人~~~寶貝們,這幾天夏很忙,所以每天只能更新三千了,到下個月1號開始每天還是保持六千打底的更新哦!望寶貝們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