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地喝着碗裡的粥，只覺得喉嚨裡像是哽着沙子，不過不管多難受，她還是大口大口的喝着，想快點喝完離開這個可怕的男人。
因爲喝得太急，差點嗆到了，她輕聲咳嗽着，拼命嚥下口裡的粥，旁邊夏侯冽的聲音又響起：“喝這麼急做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說完，他拿起帕子想幫她拭去脣角的粥水，她反射性地用手擋住，避免他的觸碰，看到他瞬間僵硬的臉，她趕緊訕訕地笑道：
“不勞煩皇上，臣妾自己來就行了。”
她掏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邊擦邊觀察他的神色，見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批奏摺，這才放下心來，試探着開口：
“如果皇上沒有其他事……”
過了半晌，他才道：“呆在朕的身邊就讓你這樣難受？”
慕清婉趕緊搖頭，笑道：“不不不，是臣妾不想打擾皇上批奏摺……”
他仿似並沒有聽到她的話，徑自說道：
“皇祖母房間裡那盆牡丹是太后送的。”
見慕清婉沒有一絲反應，他納悶地轉過頭看她，“你一點都不奇怪？”
“這個臣妾早就猜到了。”她苦笑一聲，爲太皇太后感到難過，“在這個宮裡，有這個膽子和這個需要的，除了太后以外，再沒有旁人。”
“看來你比朕想象中的還要聰慧。”他停下筆，轉過身去與她面對面，“皇祖母和朕打算來個將計就計。”
慕清婉看他一臉凝重的樣子，有些詫異，“這麼機密的事情皇上爲何會選擇告訴臣妾？難道不怕臣妾泄露出去？”
“皇祖母說你蕙質蘭心，智勇雙全，胸中丘壑堪比男兒，而朕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皇上的意思是……”
“要扳倒雲家在朝中的勢力並非一朝一夕的事，只要你不讓太后和雲蘿在宮中坐大，治好皇祖母的病，朕可以承諾不攻打西楚，不再用你父皇母后威脅於你，並保你在宮中周全，如何？”
慕清婉靜靜地聽着，心裡有些想笑，原來今日的他待她如此和顏悅色竟是打的這樣的算盤，果然不愧是玩心眼長大的陰謀家，就算他再怎麼恨慕家，可如今她慕清婉也算是他的妻子，可是他現在這番話，聽起來卻是那樣的冷酷無情。
連她心甘情願幫太皇太后治病這件事都被他拿來作爲交易的條件，難道在他心裡她就如此不堪？
她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有些讀不懂她的眼神，有倔強，有鄙夷，有憤怒，可是最多的，只怕是怨恨吧。
那樣清澈倔強的眼神，只看得他心底發顫，讓他突然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被她這樣盯了半晌，他不自然地冷笑一聲，“你到底答不答應？”
“皇上都如此說了，臣妾能不答應嗎？不過，在答應之前，臣妾還有一事想跟皇上商量一下。”她擡起眸子，淡淡地道。
“是什麼？”
“據臣妾所知，現在朝廷裡大部分顯要官員都以雲丞相馬首是瞻，選拔官員的權力也被雲家所掌控，皇上想要培植自己的勢力舉步維艱。而且雖然幾位手握重兵的大將現在都是皇上在親自統帥，但他們心中真正敬服的卻是太皇太后，如果按照雲家的計劃，太皇太后活不過這個冬天的話，那麼，雲氏一派勢必會提前對幾位將軍下手，或威逼利誘，或攻訐陷害，到時候皇上手中唯一能制衡雲家的王牌恐怕也會化爲烏有。”
聽她這樣一一分析，夏侯冽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着，他完全沒想到她來北燕不過短短十幾天便將朝堂勢力分佈摸得如此透徹，句句切中要害，這個女人，看來他之前還是小覷了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
“臣妾有法子可以讓皇上扭轉乾坤，並輔助你將大權收歸你手上，僅需皇上答應臣妾一個條件即可。”
夏侯冽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厲眸一閃，冷笑一聲，“你且說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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