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絕望傷痛

腹部隱隱的痛讓我越感難受,只能儘量將頭靠在牆角上,靜靜的凝視着那小窗外的陽光,任由麻木的心漸漸的進入無止境的沉重中。:

一夜無眠,卻感覺不到半點睡意,事情越想便越多問題,而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七王爺爲什麼如此陷害我?

若說他這樣做是爲了玲貴人,就算他對玲貴人的感情比我深,也不至於要用自己的死來拉我一起陪葬的,畢竟就算我死了,也不能保證玲貴人就能得到段若辰的寵愛,不是嗎?

於是,我開始隱隱的明白到這事情的真相,明白這爲什麼了。

可是明白沒有用,必須要行動才能解決問題的。

想着,又站了起來:“我要見皇上,你們放我出去,我要見皇上,求求你們幫我傳一個話,讓皇上來見我好嗎?”

衝向那牢室的門前,對着外面守候的公公,禁不住焦急的呼喊。

時間在過去,我不能再等了......

今天已經是二十八,我不要在這個牢室裡度過春節夜,我......想他了......

我想他了,我想告訴他,我愛他,我已經一次又一次不顧一切的投入去愛他,他怎麼就不能相信我?

“你還是死心吧!跟一個男人私會,這豈能讓一個男人承受,更別說是皇上了,不管你有多少的理由,就憑那一點就足夠賜你死罪。”坐在桌子聊天的其中一位公公不屑的笑語,那態度頓然變得不可一世。

只因爲此時的她是如此的虛眇,眼看便已是死囚一個。

“她會不會死還不到你們來評價。”忽然,一把聲音冷冷的滲進,擡頭看去,是傅大哥出現了。

他走到牢房的入口處站着,居高臨下的往我看來。

“傅大哥。”貼身上前,多想衝到他的面前,卻奈何這牢房將我給擋住了。

“星兒,你沒事吧?腹中的孩子有沒有不適。”傅大哥向他們展示了金牌後即衝向我,隔着牢室將我從頭到腳的打量一番。

“沒事,還算好好的。”是有點不適,可是還不算很重要,也許是情緒激動引起的罷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儘快離開這裡,儘快還我一個清白......

“你們還不過來開門?”看我確實完好,傅大哥這才安心的轉過頭去,看向那跟隨他而入的內務府總管命令。

“是的,傅太師等一會,奴才這就讓他們開門。”那總管嚇了一跳,立即急急的點頭,示意。

在他的命令下,剛纔還在嘲笑我的公公立即上前將門打開,然後人便跑遠了。

“你們都退下吧!本太師有話要跟純嬪娘娘說。”沉着臉,傅大哥冷聲的命令。

“是,我們走。”

不敢有違,那幾個公公很快便跑了出去。

“星兒,你如何?”將牢房的門拉開,傅大哥跑了進來,低頭看着這裡的混亂,無奈的嘆:“怎麼會這樣的?你怎麼會跑去跟七王爺相會的?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看着他那焦急的臉,我亦嘆了口氣,才咬脣答:“七王爺與星兒一直有交情,其實當初星兒騙大哥了,在爹孃遇害的那天,是七王爺出現將星兒救走的,若不然一個手無寸鐵的小丫頭怎麼能逃過一劫?只可惜當年七王爺有急事要回宮見先帝,於是我就被他放在農家了,我等了許久也沒有見他來接,那農家人將七王爺留下的錢花得差不多以後就將我趕走了。當時我沒有方向,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記得他說要入宮,看剛好要選宮女,於是就入宮來了。”

“所以,你跟七王爺......”

“不是你想的那樣,從前我是一心將那個救我的恩人當成心上人,可是重遇七王爺的時候我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就算當時沒有名份,可是星兒也不敢去奢想會有別的姻緣。但是七王爺多番相助,後來他也知道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女孩子,我們就很自然的一直有暗暗聯絡,可只是像朋友一樣,並沒有半點潛越的。七王爺的心裡早有別人,他對我也就只是像妹妹一樣吧!他的心裡全念着玲貴人一個,我們之間就算會私會也只是像朋友與兄妹一樣的聊聊天,就是我跟傅大哥你一樣。”立即的搖頭,我否決了他還沒有說出口的疑惑。

“可這畢竟是後宮,你怎麼就不懂得提防呢?這樣的事不該發生的。”輕嘆了口氣,傅大哥苦惱的咬着下脣。

“星兒明白,所以當星兒成爲純貴人以後就沒有再跟七王爺相會了,只是有時候心裡受委屈了,難堪了就想要找一個朋友說說話。本來星兒與七王爺已經不再往來,可惜那次婷妃出事,皇上將我趕回純景軒內自生自滅,那時候我又染病了,就只有七王爺一人在夜裡前來照顧着我,在發燒的時候他幾乎是一夜無眠的照顧。我們之間就算沒有愛情,也就像親人一樣。”微點頭,我知道有許多事是說不過去的。

只因爲在這個社會裡,男人與女人不能成爲朋友。

就算像我與傅大哥,在入宮以後都不能再有來往。

“所以你又暗暗的跟他往來?”凝起眉,傅大哥無奈的再次嘆息。

看着他臉上的無可奈何,我亦感到無可奈何:“雖然如此,可我們從來沒有越界,星兒的心裡就一直念掛着皇上一人。那時候的確很恨皇上,可是沒有想過要背叛他,在知道懷上皇上的孩子以後也有掙扎過,可是我最後還是選擇放下恨意,試着與他重新開始。在搬到清惠宮以後我就沒有再跟七王爺來往,就算是書信也沒有,誰知道在兩天前剛巧看見七王爺在永壽宮衝出來,顯得很激動,還不停用拳打擊着永壽宮的樹,當時我想到事情不妙,七王爺肯定有事發生了,所以......所以我纔再次去桂花林找他,他說要離京,要我與他在昨晚見最後一次,給之前送給他作生辰禮物的香包換香料。當時我沒有多想就答應了,我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害我。”

失落的看向遠方,心狠狠的揪痛着。

不止是被揭穿的苦,不止是段若辰的不信任而難受,還有七王爺的背叛,那血淋淋的陷害讓我無法完全莫視。

心很痛,痛的是被最親的人背叛了......

我如此的信任着他......

“我也想不透,爲什麼他要如此害你呢?揭穿你們在夜裡私會,還要指證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這對他沒有好處,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怎麼看七王爺都不是一個會笨得用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的人。”傅大哥重重的吸了口氣,咬着牙眯眼沉思。

看着他那細膩的目光,我卻想得很透。

“我已經明白爲什麼了。”想了一個晚上,想到了個大概。

“爲什麼?”

“七王爺一直耿耿於懷玲太妃當年的慘死,他一直想要找出當年水玲宮走水的真相與兇手,可是我懷疑那個害死玲太妃的人正是賢太妃娘娘。”那天七王爺從永壽宮衝出來,想必是前往找賢太妃對質,然後發現事實竟然真是如此。

他在事前肯定還發現了點什麼。

“賢太妃?是她害死玲太妃的?”提到當年的事,傅大哥眼露驚訝。

“嗯,其實我早在很久之前就想到了,當年玲太妃與七王爺本是相戀,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求先帝賜婚,卻被先帝相中了玲太妃。當年爲了這件事七王爺多次與先帝起衝擊,這對於賢太妃來說,是一件不允許存在的事。爲了不讓自己最愛的兒子一次又一次的爲了一個女人而冒險衝擊先帝,所以賢太妃要將玲太妃斬草除根,斷七王爺的情癡。”當初我便是如此懷疑的。

其實也不能說什麼懷疑了,在我看來事實就是如此。

“這是一個理由,賢太妃若因護着自己的兒子而狠心殺死一個禍水也很有道理。可這與七王爺陷害你有什麼關係,事情與你有關嗎?”傅大哥了悟的點頭,可是他仍不明白我說出這事又有什麼關聯。

“這事情的確與我無關,可是這事情與玲貴人有關。”擡頭看他,我將自己的想法直接的說出來,就想他幫我想個辦法:“玲貴人也一直想得知自己姐姐當年慘死的真相,不保她在後宮中一直在調查這事。而且玲貴人還曾有一次替七王爺帶信約我在後宮私會,也就是說她早就知道我跟七王爺曾在後宮裡私會的事。我是在猜測,若玲貴人最後真查出是賢太妃害死她的姐姐,可是她卻想借這事來控制七王爺,用賢太妃的性命來威脅七王爺拉我一起死,那麼......”

就是如此吧!我想到的便是如此。

若不然,我想不到爲什麼七王爺要這樣害我。

“你的意思是說,玲貴人得知賢太妃就是害死自己姐姐的人,她卻沒有先告密,而用這個爲條件威脅七王爺。要七王爺陷害你,而她就原諒賢太妃害死玲太妃的事,不向任何人揭穿。七王爺作爲兒子,雖然心裡有恨,但爲了孝義,不想自己的母后用盡詭計保護自己最後卻爲他而死,所以只好獻上自己的性命,跟你一起死。”傅大哥睿目一緊,順着我的猜測想。

微點頭,我認同的凝視着他。

“若真是如此,要七王爺說出真相那隻怕更難,他不會爲了自己與你而置賢太妃的生死不顧的,揭穿自己的母妃的。再說,就算他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皇上不一定會相信他,”傅大哥說着,更重的嘆了口氣,那樣的凝重如在告訴我事情難有轉機。

難受的凝視着他,看他的苦惱,我只是更苦惱。

“傅大哥,也許星兒該死,出身爲婢,身份低微,若星兒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宮婢那麼就不會與七王爺多番在夜裡私會,造成今天的惡果。可是腹中的孩子是無辜的,這是我與皇上的孩子,這是千真萬確的,我不想讓他慘死,我不想讓他枉死。”伸手輕放在腹中,眼淚無聲的滑落。

想到自己拖累了孩子,心便特別特別的痛。

“好了,別再自責,有許多事都不能怪你的,你與七王爺之間感情複雜,再加上皇上之前對你的確不堪,我們私會的事就算了,現在要想個辦法讓七王爺推翻他的口供,這纔是最重要的。若他一直堅持與你有苟/且之事,皇上被妒恨掩蓋了眼睛,只怕他會在衝動之下做出不能回頭的事。”傅大哥輕拍着我的肩膀,無奈的嘆。

擡眸看他,我伸手將脖子間的項鍊給拿了下來,交給他:“傅大哥,謝謝你今天到這裡來,不然星兒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請你將這個交給皇上好嗎?他說過要保星兒平平安安的,求你讓皇上來見星兒最後一面,若他就不能相信我的清楚,那請他來見我最後一面,好嗎?”

“好,這個我會替你轉告他的。”接過我遞向他的項鍊,傅大哥用力的點頭,承諾。

“還有,雖然我們不能要求七王爺去推翻口供而指證自己的母妃,可是我們可以讓賢太妃先認罪的,若是七王爺再沒有顧忌的原因以後,他就沒有必要再順着玲貴人的意思去陷害我。”睫毛一眨,我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雖然我與賢太妃相見的次數不多,可是我卻看得清楚,她是一個很愛自己兒子的女人。

所以,現在的她肯定比我還要着急的,若能救回她的兒子,她必然會不惜一切,哪怕是死。

“你這個想法不錯,賢太妃若是知道自己的兒子爲了救她而甘願走上絕路,只怕也不會再保持冷靜了。若你猜得沒有錯,真的是玲貴人用賢太妃殺死她姐姐這事來威脅七王爺,那麼我們就先破掉玲貴人威脅七王爺的手段,讓七王爺再無後顧之憂,他就會推翻之前的話,也許還會指證是玲貴人這麼威脅他去對付你的,到時候皇上就會明白你與他之間的清清白白。”傅大哥聽後,立即用力的點頭,如看了希望一般的笑了起來。

看着他的笑,我卻不那麼有信心......

真的很想問,就算七王爺最後推翻口供說與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一切只是因爲玲貴人的威脅,可是......可是他心裡就真的沒有芥蒂嗎?

從開始到現在,他心裡一直都認定我對七王爺有情,所以這件事明明的許多疑點,他都會如此執着的認定我們有罪。

“傅太師,你們聊完了嗎?聊的時間可是不短了。”剛剛跟隨傅大哥而入的那個內務府總管緩步進入,走向我們,看向傅大哥恭敬的說。

“不短?又有多長了?”也許是心情不好,傅大哥沉下臉,冷聲的怒吼。

那公公微微一縮,小聲的說:“奴才剛剛收到消息,皇上已經下令,說要在明天就處決純嬪娘娘與七王爺,說不想讓血沾染了新的一年,要在舊年三十日前處就解決這件事。”

“什麼?”愕然的回頭,傅大哥露出了一臉的震驚。

怔怔的瞪着大眼,也不知道是哭得太多還是什麼了,眼前忽然一暗,然後整個人無力的軟了下去。

“星兒。”站在我身旁的傅大哥看見了,急急的喊,伸手將我穩住。

“爲什麼?爲什麼他不查也不審就直接要將我處死?爲什麼?爲什麼他要如此狠心?”眼淚再也攔不住了,心如刀割,萬箭穿心之痛大概也不過是如此。

麻痹的心痛讓我一下一下的顫抖着身體,無力站穩,頭也像要爆開一般。

“星兒,你別這樣,皇上對你有情的,剛纔我去看過他,他當時的表現能看得出來他很是不捨得你的,他也會心痛的,也許......”

“他心疼什麼?我身懷六甲,他就那麼肯定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他?他之前還口口聲聲的說爲了婷妃的事而賜我白綾,那事他很後悔,如何的悔不當初。可是現在一轉眼,他又要處死我,他又要我死!”怒火衝盲了心眼,無止境的心痛讓心胸一窒,一陣撕裂般的痛,胸前一悶,控制不住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星兒,星兒,你別這樣,你懷着孩子,你不能激動的,你要保重,你要保住你的孩子,在事情還沒有落幕之前就會有轉機,我會救你出去的,只要你是清白的,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傅大哥將我給抱住了,用力的將我扶住,不讓我一下子倒到了地上。

氣急攻心,一陣陣的暈眩伴着陣陣的腹痛,難受讓我無力再作支持,整個人就像一下子失去了力量,眼前的一切一切都與我無關一般。

我的心,被磨出了鮮血,而他竟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便要再次將我推向死路。

他的感情,不過是如此的單薄......

閉起了眼,淚水不停的滑落,卻無法抵消心中的痛。

“沒事的,我帶你去太醫院。”傅大哥忽然用力,想要將我抱起。

可是又感覺到另一個力量將我推了回去:“傅太師,不是奴才想要爲難你的,而是我們不能輕易讓純嬪娘娘離開這裡,皇上已經下令明天就要處死她,她怎麼能在現在離開呢?”

“可她懷孕了,她腹中的就是皇上的孩子,若今天孩子不保,等明天真相揭開得知純嬪是無辜的,那後果你就能承擔嗎?”傅大哥怒髮衝冠的吼回去。

軟靠在他的懷中,我沒有說話,也沒有掙扎,就只能隨着他的說話而變得更是沉靜。

過去所有的快樂都變得虛無,所爲的愛情好像就是如此單薄。

任憑他再怎麼喜歡我,也絕對不是愛情吧!

若是愛情,怎麼能說棄便棄?

“傅太師,你就別讓我們爲難了,不能離開就是不能離開,若純嬪娘娘在這裡滑胎了我們還是不能讓他離開的,因爲這個孩子皇上都決定不要了。若傅太師真要救人,那就讓稟報皇上,讓皇上派人來,而不是在這裡爲難我們。”那公公很是堅持,就是不肯傅大哥帶我離開。

意識一點一點的回聚,不想他去爲難,便睜開眼,伸手輕壓在他的手上:“沒事,我還死不了,而且就算今天死了也不過是早走一天,沒什麼所謂,大哥就別爲難公公了。”

“該死的,好,我現在就去找皇上來看看他的這個嬪妃,你們要給本太師將人小心的看管着,最好不要讓她在皇上到來之前就出事,不然到時候那罪過不是你們能承擔得起的。”傅大哥怒不可遏的警告,然後將我小心的放回地面上,脫下他的衣袍鋪好,再將我小心的抱到他的衣袍上躺着,不讓我受地上的寒氣。

眨眼看他,眼看他繼續脫着身上那厚重的衣服,看來是想要給我蓋着。

本想勸說他不必了,可是口內的鮮血開始凝固,讓我有點說不出話來。

直至他將厚厚的上衣給我蓋上,眼已經被淚水佔據了,什麼都看得不清晰......

“星兒,你在這裡休息一會,我一定會將他帶到這裡來看你的。還有關於你被陷害的事,別擔心,我一定會讓他們都還你一個清白的。”傅大哥心急的交代,然後站起跑了出去。

緩慢的眨着大眼,我不能確定他能爲我做到什麼,心麻木得什麼都不想管了。

“純嬪娘娘,要不要點開水啊?”總管公公蹲到我的面前來,心有不忍的輕問。

我還是宮婢之時,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他對我的態度倒還算良好。

可是,我沒有心去在乎這些了。

緩慢的搖頭,什麼情都不想領。

現在,就算是死,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淚水再次滑落,爲的是他的負情,爲的是他的無情,爲的是他的過份......

難道是我上輩子欠了他的嗎?怎麼這輩子我要如此補還?

我給他千絲萬縷的柔情,他還我的卻是千瘡百孔的傷害......

*

呃,希望大家不會太傷,明天再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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