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安的邀約（二更） “司空星兒，你是否知道皇上爲什麼要離宮？他離宮要去哪裡？爲了什麼事？”皇后冷眼的瞪向我，倒是連名帶姓的衝着我喊，將我的名字記得如此的熟練。
“皇上的理由不是跟皇后娘娘說過了嗎？星兒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哪裡能知道皇上的心思。”輕聲的，我以平靜的笑臉來裝着不知道。
若我此時說出皇上要離宮的原因，而我知道她卻不知道，只怕這兩個妒忌心重的女人會立即將我在這裡給撕毀。
“哼，說得好聽，皇上對你是怎樣，我們兩個人心裡還沒有數嗎？當初誰不知道我那個賤婢腹中的孩子是誰的？可皇上怎樣做？他爲了自己的聲譽寧願殺了那個賤女人也不肯承認半個字。可你倒有本事的，他爲了你而不惜當着所有人的面前承認你與他的關係，還立你爲貴人，不惜犯太后的禁忌。只怕我們這兩個女人加在一起，也不比你一個司空星兒能更容易讓他破例吧！”雅貴妃不屑的輕哼，看着我的眼神可帶陰險的。
她入宮已經四年，我怎麼會不知道她的爲人呢？
她對身邊的人從來不會有半點的憐惜之心，有的只是她喜歡或不喜歡。
想她爹可是堂堂一國之相，皇上對她更是寵愛有加，像她這樣的人可從不懂得什麼叫隱讓。
就如此刻，她也會完全不避忌的直接提起當初的那個宮婢。
“娘娘言重了，皇上不是說得明白，你那個侍婢腹中的孩子與他無關嗎？這是太后也查得清楚的事，你怎能這樣說皇上的無情呢？星兒與皇上的事是事實，君無戲言，皇上當然不會否認，可這不代表星兒就會有多討皇上歡心。要說真有人如何受寵，那也是雅貴妃娘娘你，就算宮裡宮外的人都知道皇上一向對你特別的縱容溫柔，星兒怎能相比。”淡淡的笑，我輕聲的指出她說話中的不該。
跟想的一樣，只見她的臉色立即難看了起來。
“司空星兒，你這話算什麼意思？是在指本宮犯禁說錯了話嗎？”怒瞪着，雅貴妃立即站了起來，與我面對面的。
皇后這時卻沉默了，冷眼的看着這一切。
董蕊臉上還帶着笑了，好笑的看着我，在等着看雅貴妃如何將我治罪。
“娘娘誤會了，星兒就是想讓娘娘明白，皇上最愛的那個人是娘娘您而不是別人，希望娘娘能明白皇上的心，而不會誤會罷了。”微笑，我微微的低頭，輕淡的看着她。
不是不畏懼，而是不能畏懼了，就算今天她要拿我來出氣，以發泄段若辰不准她跟隨離宮的怒火，那麼就算我一言不發，也已經是最大的罪過。
“倒是很會說話呢！最愛的是本宮？那皇后娘娘呢？本宮就是要看看你又要如何去撫平皇后此時不悅的心。”雅貴妃聽着，冷冷的笑，看向我的眼眸微微的眯起。
她對我的討厭，就像沒有理由的。
不過想想，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就因爲我是太后身邊最受寵的侍婢，所以她一直都看我不順眼，後來又因爲皇后，她就更不喜歡我，現在又有了皇上怎能讓她不恨我呢？
“星兒不明白皇后娘娘會有什麼不悅的，後宮三千，皇上女人衆多這是事實，不管是高貴如皇后娘娘還是低微如星兒這樣的小小貴人，都明白沒有妒忌的必要。這後宮中，不管誰受寵，誰不受寵，都是命，都是皇上一個人的決定，不是我們這些女人能決定的事。星兒無力去安撫任何人的心，畢竟星兒的心也不會有人來安撫。”淡淡的，我沒有看向皇后，只是坐在原處上。
其實想回去，可我比她們的職位低微，她們若不走，或者不指揮我先走，我也絕對不能無理的轉身而去。
“好啊！真想不到才換了一個貴人的身份，現在倒是好說話多了，這叫什麼？是叫天不怕地不怕嗎？是皇上給的權力，還是自以爲是啊？”董蕊沉聲的哼，衝在我帶諷刺的笑問。
直直的看向她，我暗暗的咬着牙，冷眼的瞪着她。
我很清楚，在這裡最大的仇人便是她了，若我要記仇，第一個要找來報復的也是她。
當初，若不是她，皇后不會懷疑我而讓人搜我房間的。若不是她親口指證眼看着我跟皇上在清華殿做那些事，我與皇上之間的事也不會被揭穿，那麼就算皇后不信我，太后也不會不要我的。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而春兒跟小云受的苦，同樣是她給的，這些我都知道得清楚。
“星兒沒有任何的權力，也沒有什麼自以爲是，星兒只是無話可說罷了。”微垂着頭，我決定還是先走。
不管她們喜歡不，我都不想跟這三個女人呆在同一個地方：“星兒剛纔也喝了幾杯，有點醉，爲了不在言辭間潛越而得罪了皇后娘娘跟雅貴妃娘娘，星兒先行退下。”
說着，我微微的彎身行禮，然後轉身往外走。
“站住。”沉聲的命令迴響在臥龍宮的主殿中，皇后帶怒意的二字讓我明白她不會讓我輕易離開的。
今天，我是不是要替段若辰受一點她們的怨氣？
那男人將我一個人留在這裡自己卻跑人了，也許就是爲了這樣。
“皇后娘娘有事請說，星兒定必極力相助。”轉身，我帶微笑的擡頭。
“極力相助？怎樣相助？是要助本宮身段不變，所以讓本宮滑胎？還是看不過眼本宮能掌管後宮，所以眼看本宮要教訓一些不聽話的狗奴才，就去向皇上告狀？”冷冷的，淡淡的，皇后這不怒不兇的態度倒也足夠嚇人。
她真的變了許多，變得更讓人摸不清，才更加的嚇人。
“星兒不敢。”
“罷了，你要退就退，反正本宮也不想見到你，最好你能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本宮的面前，不然本宮要是哪天心裡不好了，找人發泄，你可別又要到皇上那裡打報告，說本宮如何無理體罰那些狗奴才。”輕輕的，她忽然又笑了。
有意的暗示，卻讓我的腳步動不了。
她的意思很清楚，若我讓她不開心，她不會讓春兒或小云好過的。
心暗暗的痠痛，卻無力去開口求饒。
不是我不想助小云或春兒，只是我不能求皇后的，那樣只會讓皇后更加肯定她去傷害春兒她們我會難受在乎。
“星兒明白，謝皇后娘娘批准，先行回去休息。”若無其事的微笑着，我帶着好看的笑點頭，然後轉身再次離去。
轉身的一刻，才禁不住重重的呼了口氣。
想必那天我在沐景軒外求皇上去救春兒的事被她聽到了吧！
若是如此，她只會感到更多的快樂，更加放任的去傷害她們。
可是要怎麼辦呢？段若辰不肯幫我，我是沒有可能將小云跟春兒調到身邊來護着的......
***
聽聞太后今天終於是答應了段若辰離宮的決定。
坐在院落的石椅上靜靜的凝視着前方的那些**，心裡可有許多的不安在燃燒着。
離宮，也許是可以肯定的事，可是回來後的結果呢？
難道真的如我跟靈兒說的那樣，能回去家鄉一次，那麼回來後是要死也不會去後悔嗎？
苦澀的笑了笑，微垂着頭，聞到了不屬於我會用的香水味。
擡頭，看到是玲貴人緩步的而來，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星兒，你怎麼又在這裡發呆？我聽聞今天皇后跟雅貴妃都去求皇上帶她們離宮，可是都被拒絕了。當時你也在，她們後來就拿你來發泄了，有沒有把你怎樣了？”淡淡的笑語，玲貴人在我的面前坐下，將我從頭到腳打量着：“我就知道她們也不敢在臥龍宮裡把你怎樣，人還好好的。”
“也對，如果那裡不是臥龍宮，也許她們早就把我給殺掉。”想着，我也不禁調皮的一笑。
“說得可大方，你就不怕她們真會這樣做啊？”玲貴人無奈的白我一眼，苦笑。
“她們要這樣做我也沒有辦法的，不過我想她們一直都想這樣做，只是欠了個辦法，少了個機會。或者不久的將來，她們會有這樣的機會，到時候我就要再一次面臨要死的恐慌了。”無力的笑，我帶輕輕的嘆了口氣，坐直了腰與她認真的對視着。
“對了，你說到這個，我倒是很好奇，當時所有人都以爲你要死了，你是怎麼想的？你怕嗎？”說到那事上，玲貴人臉上升起了好奇，好看的大眼裡滿滿的期待。
“也沒有多怕，反正就是死，斷了氣，閉上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吧！”擡頭，想了想，我想不清當初的感覺是怎樣的。
不是沒有怕，只是那時候也沒有想得到的那麼害怕。
也許當時有更多的是不甘心吧！所以沒有去想若要死了，那怎麼辦呢？
“就真的沒有半點的遺憾嗎？有沒有想過自己還在生孩子當孃親，還沒有結婚，還有怎樣怎樣的，不甘心死？”
“當然有不甘心，誰會甘心枉死啊！不過都不重要，都過去了，想不回來。”笑着，我搖頭透露更多。
當時，我最大的失落是還不了七王爺的那個恩情。
可是現在，也沒有多大的能力去還。
若我還是當初那個宮婢，或者我的能力會更廣一點，可現在是一個受人注目的小主子，倒是什麼事都做不了。
“算了，如你說的，都過去了，也不重要。”玲貴人笑着，看向我背後一直站着的芬芳，開口吩咐：“芬芳，天有點涼了，你到你們主子那裡拿一件薄的披肩給我披一下可好？”
“是。”芬芳有點遲疑，可還是乖乖的點頭。
看着芬芳離開，我再轉頭看她，明白她是有意要讓芬芳走的。
“星兒，剛纔我去永壽宮探看賢太妃，她給了我一個東西，說是七王爺今天讓她送給我的。後來我才發現裡面還有一封信，信裡面叫我讓你今晚到寂靜無人的老地方見。”玲貴人貼到我的耳邊，小聲的細語。
靜靜的聆聽着，不禁一怔，很是意外。
他......竟然讓玲貴人來叫我去見他？
他怎麼能這樣做的？這可不是隨便能讓人知道的事，若是被發現了，不管是我還是他，都昨是死罪一條。
“放心，不驚訝，他當然不是相信我不會害你，而是相信我不會害他。你不方便去賢太妃那裡，以後就由我來當你們的信使吧！以後你有什麼話想跟他說，你也可以讓我去送東西的。”玲貴人看着我一臉的愕然，嘴裡笑着說。
看她臉上那快樂的笑，我卻不知道能否相信。
不過，她說得對，她或者有可能會害我，可是她斷然不會去傷害七王爺的。
那個男人就算現在她不愛了，可她始終是曾經深深的愛過。
而且在一起生活那麼久，有一種感情比愛更重要，那是親情。
“他有說爲什麼要見我嗎？”低沉的，我小聲的問。
“這倒是沒有，他可是連地方都沒有說清楚，只說是老地方，我看他對我也不是完全沒有防範的。不過也對，做人總是要留點心眼，就算我不會告密也害怕別人會看到那信。”玲貴人搖頭，嘴裡喃喃的低語着。
“那信呢？”想到那信，我知道不能留着。
“我已經親手燒掉了，你可以放心了吧！而且信裡面還有對我說的話，同樣不能讓人知道的，我不會留着的。”輕柔的低語，她又一次貼到我的耳邊，笑得可甜美的。
暗暗的嘆了口氣，只好點頭。
算了，不用太敏感，畢竟我不會總是要跟七王爺見面的。
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呢？
“星兒，我聽說今天皇后跟雅貴妃都在質問你皇上出宮要去哪裡，她們都認爲你可能知道。那你知道嗎？皇上出宮是爲了什麼？我問他，他都沒有說呢！”玲貴人笑着開口，話題如我意的轉開了。
聽她這話，不禁感到心裡苦苦的。
要如何說得清呢？我的確是知道的，可是他都不肯說出來，我又怎麼能說出去呢？
他的去向要保密，爲的是他的安全。
而且，我怎能說他要帶去的人是我。
“他不說肯定有他的理由吧！而且皇上的心思從來不是我們這些人能猜得透的。”我笑着，宛約的表示自己不知道。
不好直接的說我不知道，因爲幾天之後，她會發現我也跟着一起離宮。
想到這一點，仍然很不安。
離宮是開心的，是一種期待，可是回來以後呢？
要怎麼辦？
“不知道皇上爲什麼要離宮這麼多天，不過他真的會不帶任何人去嗎？他就真的不用人侍候？不知道他會帶誰去呢？”帶疑惑跟憂慮看向院裡大樹上的燈籠玲貴人喃呢的自言自語着：“我還在想今年中秋是我跟皇上第一年在一起過的中秋節，一定要想個好辦法跟他一起慶祝，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失望的一箇中秋節。”
“怎麼會呢？就算皇上不在，太后還是會舉辦節目的，到時候還是一樣的熱鬧。現在太后對你可好的，她不會冷落你的，只要你能平安的給她生一個肥肥白白的孫子，她就會給你很多的寵愛。”我笑着，安撫說。
“也對，不過沒事，反正有你在，到時候若真的很悶很悶，我就過來你這邊過節日，反正你這裡打扮得如此漂亮又有氣氛，現在我就能感覺到中秋的那種快樂團圓的氣氛。”擡頭環視着我純景軒內的一切景色，玲貴人笑得可開心的。
盯着她臉上那快樂期待的笑，我的心因她這說話而又一緊......
看來，她到時候只會更加的失望......
或者，等回宮以後，她會跟雅貴妃及皇后她們一起的痛恨着我吧！
***
寂靜的老地方？
這老地方可以算是桂花林，也可以指觀星樓，而他說是寂靜的，那就表示是觀星樓吧！因爲只有那裡是沒有人會忽然走動發現我們存在的。
緩步而走，心裡還是有點點的不安......
今晚，不安的原因是因爲他通知我來的辦法經過玲貴人。
這表示這一次不如以往那麼可以讓人放心。
當然，現在玲貴人還不會把我怎樣，更不會去傷害他，可是之後呢？
看來，今晚將會是我與七王爺最後的一次在後宮中會面。
至少，以後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暗暗的來往。
“你終於來了。”他說，轉身看來。
依舊是一身的夜行衣裝，在我步上的第一刻他便知道我的出現了。
“王爺找星兒來有事嗎？”緩步的，我走到了離他不遠的地方，讓我們的對話能聽得清楚。
“爲什麼最近都不來？本王找你就一定需要理由嗎？”他伸手拿出了面巾，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
他的臉上仍是如以往一般，沒有過多的表情，那麼的沉着冰冷。
跟段若辰比起來，他就是多了一點認真的感覺，多了一點冷漠的感覺。
可他們二人的氣質雖不一樣，可本質卻是一樣的。
“星兒不方便總是離開純景軒，那裡的奴才雖然只有四個，可都不是我能相信的人，要逃過他們的注意在夜裡前來可不容易，星兒不能總是冒險，也擔心最後會害了王爺。”我說，這是事實。
以往總愛在夜裡去見見他，說說話也好，聊聊天也罷，那樣時間能過得快一點，也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對象。
可是現在不一樣，不是我不想見他，而是我不敢見他......
若最後真有被撞破的一天，那後果不是我或他能夠承受的，以段若辰那樣的個性，他肯定會殺了我們。
“的確是這樣，你身邊沒有一個可信的人，這不是件好事。那個春兒對你好像不錯，你爲什麼不讓段若辰討她過去呢？”他平靜的說，然後不解的反問。
“那是皇后宮中的人，他要討就必需要跟皇后鬧點意見，他不想因爲我而讓皇后不開心。”這事，我曾經求過了，只是得不到他的允許。
可是他此時提到春兒，不禁讓我想到他之前答應我要給春兒送藥的事。
“王爺，你給春兒送藥過去了嗎？她現在怎樣？臉上的傷康復得可好？”快步的走到他的面前，想到春兒的處境，我的心裡很不安而且難受。
後宮中體罰的事太多，我的確不該去在乎，可是這一次最主要的原因是衝着我，我心裡有內疚跟歉意無法對春兒表達。
現在，我哪怕是要見她一面都沒有辦法......
“她的臉註定要毀容的，現在只能盼傷口康復得好一點，讓她看上去不至於太嚇人。”沉下了臉，他的臉色在提到春兒的傷情後有點凝重。
這讓我明白到春兒的傷有多嚴重......
“都是我害的。”失落的低下頭，重重的嘆了口氣，卻嘆不出心裡壓着的那塊大石。
很難受，想到那張原來好看而乖巧的臉被毀了，有種痛恨是無處可發泄的......
“這幾天晚上過來都不見你，我就去給她換藥，她說皇后已經讓她繼續幹活了，不再讓她休息。她還說，皇后那個近身對那個叫小云的宮女也很過份，她擔心再這樣下去她與小云都會死得很慘。也許是嚇到了，她還對我說，要我想辦法幫她，幫她離開鳳儀宮。”七王爺的臉色更是凝重，說着轉過身去，看向遙遠的地方。
聽他的說話，我同樣能想到春兒此時的心有多亂......
過去，她可不會如此慌張的，現在她要開口向七王爺求助，這表示她是真的嚇倒了，已經不能再承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