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X年,南非,塞拉利昂。
一輛陸虎在密林中快速的奔馳着。
天空陰霾得像老婦人的臉,濃重的烏雲翻滾着,黑壓壓幾乎緊挨地面,似乎隨時都會有一場暴雨傾盆而下。
“咯噔”,陸虎的防彈輪胎在凹凸不平的石頭路面跌跌撞撞,上下起伏,整輛車像一個痢疾病人,使勁發抖,車廂後面坐着的一個黑頭髮男人大聲罵了起來。
“見鬼,怪獸!你不能開得平穩一點,信不信我讓你把自己的拳頭吞下去?”唐立用手使勁拍了拍駕駛艙的頂棚,將堅硬的鋼板拍得砰砰直響。
“閉嘴,鬼魂,你就不能安靜一下嗎?這是塞拉利昂的鄉間小路,你以爲是阿拉斯加的高速馬路嗎?”開車的怪獸在車窗裡面伸出一隻手,比劃了一箇中指,毫不客氣的回罵道。
坐在唐立對面的一個黑人看着唐立,笑嘻嘻的問道:“鬼魂,你心情不太好?”
唐立從懷中掏出一支菸,用zippo點燃後,深吸了一口:“你看呢?”說完,目光不善的看着這個比他魁梧了將近一圈的黑人。
這個黑人叫做德賽爾,一米九七的個頭,是“閃電”僱傭兵團的火力支援手,精通一切槍械,最擅長的就是將不起眼的槍械改裝成火力強大的黑貨。
雖然德賽爾看起來和當地的土著人一模一樣,可他並不是土生土長的非洲人。按照“閃電”僱傭兵團的收人準則,當地的非洲人是絕對不收的。
德賽爾是一個出生在哥倫比亞的法裔黑人。在毒品與戰爭的地獄中,德賽爾成長成爲了一個好勇鬥狠,彪悍卻又狡猾的戰士。上個月在哥倫比亞出任務的一次意外衝突中,“閃電”僱傭兵團的頭領認識了他,將他帶回了團中。
剛來到“閃電”的時候,德賽爾絲毫沒有新兵的覺悟,反而仗着自己孔武有力,經常在團裡面惹是生非,除了頭領和開膛手,他誰都招惹,天天和團裡面的人打得鼻青臉腫。
等到德賽爾想找唐立挑釁的時候,“閃電”僱傭兵團最冷血的殺手“開膛手”對他說了一句話:“他七歲就開始殺人了,你不怕死就去吧。”
開膛手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極淡,像在說明天會不會下雨一樣,唬得德賽爾半信半疑。
可當德賽爾在以後的日子裡仔細觀察唐立的時候,他發現這個男人雖然經常臉上笑嘻嘻的,可他的眼睛裡面時不時冒出來的殺氣冰冷徹骨,有如實質,被這種眼神掃上一眼,就像心臟被插了一把尖刀一樣,令人窒息!
雖然德賽爾並不知道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可他知道,這個年僅十八歲卻已經有十一年“兵齡”的老僱傭兵手頭上絕對有着數量極其可怕的人命!
看着唐立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德賽爾有一種被野獸盯住的感覺,背上不自覺的冒出一身冷汗,他嘟嘟囔囔的罵了一句:“見鬼,你這種眼神看我幹什麼?”
唐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仰頭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低聲罵道:“這鬼天真是讓人不痛快,我他媽的做錯什麼了?頭兒吃錯藥了嗎,這種天還要幹活?”
在“閃電”僱傭兵團,誰都敢不敢罵頭領,哪怕是拐着彎子罵也不敢,唯獨唐立敢。
因爲唐立跟在他身邊已經有十一年了,他不僅是僱傭兵世界大名鼎鼎的“鬼魂”,更是“閃電”僱傭兵團的王牌,幾乎所有團員都認爲下一任團長的職位非這個年輕的黃皮膚男人莫屬。
每逢這種陰雨天,唐立的心情就會變得奇差無比,因爲他每次這樣的天氣都會想起十一年前那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煙,國字型的臉上兩條濃重的眉毛用力的擰在一起。
“喂,鬼魂,你在想什麼呢?你的zippo呢,給我點支菸!”德賽爾坐到唐立身旁,用肩膀碰了碰他,自己掏出一根古巴多米尼加雪茄,拿剪子剪掉了頭,斜着眼睛看着他。
“操!你也抽雪茄?”唐立一看他手中的雪茄,踢了他一腳,怪聲笑罵了起來“你懂嗎?”
德賽爾哈哈一笑:“從幾個死鬼身上拿的,不抽可就陪着那些死鬼孝敬上帝了!”
唐立臉上笑着,伸手到懷裡面,手剛剛碰到被身體貼得滾燙的zippo軍用打火機,眼睛在不經意間往車後一瞥,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嘿,德賽爾,也許你可以轉身向後面那個東西借個火兒!”
德賽爾滿臉奇怪的轉過頭去,臉上表情立刻大變,像一臺高功率的低音炮一樣發出一聲又沉又響的大吼:“敵襲!!十一點鐘方向,RPG(RocketPropelledGrenade:火箭筒)!!!”
一枚屁股後面着火的火箭呼嘯着撕裂空氣,像一頭洪荒野獸一樣咆哮着向奔馳的陸虎撲來!
這枚火箭筒在空中飛行着,分割開一片雨幕,劃出一道清晰彈道軌跡的導彈,唐立驟然間瞪大的眼睛甚至都能看清楚它的彈頭形狀和紋路!
正在開車的“怪獸”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猛的一踩油門,陸虎強悍的性能在這一刻得到了體現,車子劇烈一顫,“嗖”的一下突然飆進了一段距離,那枚火箭便在原來陸虎所在的地方“轟”的一聲撞在地面,掀起一陣猛烈的氣流,激起無數流彈和飛石。
雖然是鄉間小路,但是路上依然有不少頭頂着草框的行人,這一枚火箭筒轟在路面上,靠近爆炸點的無辜行人立刻便變成了無數血塊,四處橫飛。
流彈像飛刀一樣從唐立的臉頰滑過,帶起一道血絲,他眼睛眨也不眨,目光平靜冰冷的看着火箭就在他眼前爆炸,嘴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彷彿過年的兒童看着煙花爆竹在眼前綻放一樣,一切都是那麼的習以爲常。
“從剛纔的火箭飛行軌跡、發出的聲音和爆炸的落點、彈片飛濺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法國的阿皮拉斯112mm火箭筒的傑作。只是不知道何方神聖用這種對付裝甲車的火箭筒來對付我們,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唐立身子伏在陸虎的車廂上,手緊緊的抓着扶手,嘿的一聲笑。
“見鬼,別感慨了!“德賽爾一聲怒吼,從車座底下立刻就端起一挺加特林六管機關槍,衝着火箭飛來的方向就是一陣猛掃!
“操,黑鬼,你這個瘋子!不要命了!”唐立嚇了一跳。
加特林機關槍的射擊速度極其可怕,它的空彈殼的彈出速度與力量以及熱度如果直接彈到人身上,那立刻就是一道疤,連打帶燙,鐵人都吃不消!
唐立在德賽爾身旁,只覺得滾燙的彈殼像下雨一樣落在他的身上,痛得他直抽冷氣。可被彈殼燙得疼這是小事,像德賽爾這樣自我暴露目標,很容易遭到火力襲擊而喪命,這纔是大事。
“德賽爾,你這個混蛋!”唐立突然一個暴起,將德賽爾拉倒匍匐在車廂上。
兩人剛剛臥倒,便聽見一陣噼裡啪啦的子彈聲抽打了過來。
“你不要命了?”唐立瞪了一眼德賽爾。
德賽爾裂開了嘴,沒有說話。
在陸虎的身後,幾輛軍用吉普滿載着荷槍實彈的黑人士兵,如影隨形。
一時間,不絕於耳的爆炸聲、各種各樣的槍聲、路上行人的慘叫聲紛紛響起。
唐立趴在劇烈顫抖的陸虎後車廂上,整個人幾乎都快被顛得散了架,他喉嚨裡面翻滾着一陣低沉的笑聲,這笑聲漸漸變大,最後變得狂放不羈:“哈哈哈哈,好啊,這才熱鬧!就應該熱鬧一點,這纔好玩嘛!”
他轉過頭,使勁拍着德賽爾的肩膀,對瞠目結舌的德賽爾大聲笑道:“歡迎來到地獄,夥計!”
德賽爾張口結舌的看着唐立,搖了搖頭:“瘋子……”
他嘟囔的說了一句話,卻發現舌頭一陣劇痛,顯然方纔爆炸的時候在車廂板上磕破了。
他一時怒從心頭起,嘴裡面罵罵咧咧的,從武器箱裡面翻出一把摺疊式烏茲衝鋒槍,伸出一隻手照着槍聲的來源方向一陣狂掃。
“怪獸,你他媽的再開快點,衝到前面的小林子裡面去,在這裡我們會變成烤肉串的!!”唐立怪笑了一陣,一隻手死死的抓住“陸虎”車廂後座上的鐵扶手,扯着嗓子大聲的衝着前面的司機座位吼着。
怪獸是一個南美人,身材並不像他的外號那樣高大魁梧,他的外號來源於他極其暴躁的脾氣。
他聽到唐立的話,頭也不回,聲音在爆炸聲不絕於耳的巨響中清晰的傳來:“FUCK!!嫌慢你來開!你他媽的還不想辦法把RPG端掉,想讓我們變活靶麼?”
“FUCK!你以爲這他孃的以爲這是在拍電影麼?老子快被你顛成啤酒沫了,怎麼用XM109?”唐立毫不客氣的大聲吼了回去。
前面怪獸旁邊坐着的“醫生”回頭衝我們大聲吼道:“都給我閉嘴!!德賽爾,把你前天剛剛改裝過的eagle給他用,別再藏着了,你想帶着它進墳墓麼?”
唐立心裡面猛的一顫,眼睛裡面立刻就放出電一樣的光芒,像看着天底下最美味可口的事物一樣盯着德賽爾看。“喂,繳槍不殺!”
德賽爾眼睛一鼓,毫不示弱的與唐立對視着,但片刻就又軟了下來,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樣慘叫着:“聖母瑪利亞,這可是我的私寵啊!”
幾個人正在車上吵吵嚷嚷,屁股後面RPG的爆炸聲越來越近,唐立一把抓住德賽爾,把他的醜臉拉到面前,大聲吼道:“見鬼,快點把你的破玩意給我!要不然我會在RPG轟爛我們屁股之前把你的*揍開花!”
德賽爾在團裡面誰也不怕,唯獨怕這個讓他摸不清實力深淺的唐立,看着他兇狠而又貪婪的眼神,德賽爾打了個冷戰,愁眉苦臉的從武器箱的最底層翻出一把手槍扔到他面前:“你贏了!不過,別把我的寶貝弄疼了,她可是個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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