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冷着臉沒理他,雙手環抱在胸前,目光緊緊的盯着唐立,彷彿只有他纔是需要注意的事物,其餘的全都是浮雲,這種關切的眼神就算是戀人間,也有點過份了。
想不到辦的搏擊會一波三折,連犯罪嫌疑人都出現了,直滕近二有點糾結。
主席臺方面聽到唐立的話,都吃了一驚,紛紛低頭對話,想要重新再裁定中村鷹的身份,但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中村鷹確實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上。
於是有人派負責聯絡的工作人員去請來了鷹宮誠。
“是誰說的?”鷹宮誠極度惱火的問道。
“唐立,也就是中村鷹的對手。”主席臺後舉辦方的代表說。
“是他?”鷹宮誠恨得咬牙切齒,好不容易說服大河尾二把事情給瞞下來,如今又被唐立補了一槍,怎麼說都是一種揪心的事。
“是的,我們要覈對一下,如果唐立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們將取消中村鷹的參賽資格。”代表翻出舉辦方在賽前制訂的規章條例,指着第三十七條說。
“我可以證明他說的話是假的。”鷹宮誠陰沉着臉瞅了一眼條例後說。
“那希望鷹宮事務官能爲自己說的話寫一份證明書。”代表扶了扶眼鏡說。
“證明書?”鷹宮誠一怔,不過想到真正的殺人犯是高橋道林,就點了點頭,“好的,我這就給你寫。”
這時,他甚至希望中村鷹能擊敗唐立,甚至把唐立給殺了。
得到鷹宮誠的證明書後,代表向青空小夏打了個手勢,關閉許久,在搏擊臺下有一搭沒一搭和唐立聊着天的她,終於又開始了原先就應該繼續進行的賽前採訪。
“呵呵,唐立同學剛纔是在開玩笑……”青空小夏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說。
“我並沒有開玩笑,”唐立截斷了她的話,令她吃了一驚,可他又再繼續說下去,“不過,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後來證明了事情與中村鷹無關。”
青空小夏無比糾結,你要是一開口就把話會說完,這也用不着冷場那麼長的時間,還讓舉辦方四處忙活了一陣,你這不是存心玩人嘛。
“這也是心理戰術?”赫斯特好笑的說。
希崎一郎掛斷電話後,聳了聳肩:“他在中國並不是有名的選手,那麼剛纔那句話可能是他無心中說出來的了。”
赫斯特微笑不語,半晌後才說:“那也不一定。”
希崎一郎一怔,把目光投向了聚光燈照射下的唐立。
採該完畢,青空小夏關掉話筒,瞪着準備躍上搏擊臺的唐立,銀牙狠咬:“我真想殺了你……”
“搏擊臺上你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不過,”唐立突然曖昧的一笑,“要是牀上的話,那就難說了。”
“你……”青空小夏煞白了臉,她一向以姿色爲榮,可也受不了被人這般的當衆撩撥,這簡直是拿她當成工具了。
“我希望你輸得慘慘的!”青空小夏最後瞪了他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躍上搏擊臺的唐立無比輕鬆愜意的注視着對面的中村鷹,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只是一邊柔和,一邊狠辣。
“唐先生,你還不打算脫下你的唐裝嗎?”金牌裁判微笑的看着唐立,這種穿着便服就直闖三關的傢伙,在K1可從來沒見過,就連一般的業餘搏擊比賽只怕也看不到這種不把對手放在眼中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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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嗎?”唐立一笑,眼神說有多輕蔑就有多輕蔑。
被他瞧着極度惱火的中村鷹哼了一聲,左腿突然擡高,在空中劃了一道半圓,落在地上,展示了一招極有勁道的側劈腿。
這一招立時引得了運動館中的觀衆的注意,一時間大部分人竟然忘了這傢伙之前還是被認定爲犯罪嫌疑人呢,大多數的人都拍手叫好。
“你倒是適合去拍戲。”唐立嘿笑一聲,這句話顯然不是好話。
“拍戲?”性格陰沉的中村鷹也被唐立這話給弄怔住了。
“拍猴戲!”唐立笑着解釋,“中國傳統的雜技藝人都會養猴子,然後拉着它們到處會演出,雖說大部分都是在室外的大街,有的馬戲團,也會是在室內……”
“你找死!”對於唐於話中的譏諷,中村鷹非常的火大。
“好了,一人少說一句!”金牌裁判無奈的說,他是從沒見過唐立這種說話刻薄的選手,把對手惹怒的話,有什麼好處嗎?須知有的人越是憤怒,暴發出來的實力就越強,這可不是一件能夠取得心理優勢的戰術。
“比賽……”金牌裁判把手放在兩人中間,示意兩人雙拳一觸後,說:“開始!”
他的話音未落只見眼前人影閃了兩下,再分開時,中村鷹已經整個人跪倒在地上,接着“砰”的一聲,他全身倒在地上。
唐立微微一笑,聳肩道:“不好意思,這就是差距。”
差距?這是鬼魂與人類的差距嗎?在聚光燈的照射下,能看法唐立動作的人也極少,但其中定然包括了刀疤在內。特別是唐立在擊倒中村鷹後,有意無意間的朝他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小子真敢下手!”刀疤冷哼一聲,站了起來。
“一拳一腿!”赫斯特冷靜的說,“唐立先側傾身子,再一拳打在中村鷹的鼻樑上,最後對準他的小腿狠狠的踢了一腳,使他支撐不住身子,倒了下去。”
“速度極快,”希崎一郎嘆了口氣,即使是他僅有看見最初的那一拳,“幾乎就在電火光石一瞬間,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
“你不是常常說要找到一位天才選手嗎?他就是天才。”赫斯特笑了笑,“可惜他並不想參加K1,或許說他並不想拜在你的門下。”
“哼!”希崎一郎不服氣的說,“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他成爲我的人的。”
“難啊。”赫斯特笑着站起了身,“你不是說還要去會一會那位金髮騎士嗎?”
“是的,你不跟着來嗎?”希崎一郎問,“他也在觀衆席上呢。”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赫斯特哈哈笑着,“難得退休了,這享受生活的日子可要好好把握啊。”
“這個沒大志向的傻瓜。”瞧着赫斯特走遠後,希崎一郎嘴中喃喃道。
刀疤和直滕近二並肩走在第二教學樓的走廊上,兩人都沒說話,顯得氣氛有點壓抑。
“鬼魂令人恐懼,”直滕近二突然停下腳,長吸了一口氣,嘆氣說:“真想不到他就這樣擊倒了中村鷹,他可是真正的泰拳高手。”
“哼!高手?”刀疤冷笑一聲,“在鬼魂眼中,他就和菜市場的肉雞沒有區別。”
“刀疤先生說笑了吧?”直滕近二一怔,擡頭說。
刀疤沒有再說話,而是把眼睛轉到了走廊的另一頭,好半晌,聽到一串清脆的腳步聲。這開校園祭的日子,還呆在教學樓中的學生那不是腦殘就是準備要偷腥。可刀疤敏銳的察覺到來的人經過一些特別的技擊訓練,這讓他的步伐沉穩有力,而且還帶着一些軍人的氣息。
這絕不是櫻井高中的學生!
“什麼人?”直滕近二也發覺不對勁,喝了一聲給自己壯膽。
“我是希崎一郎,直滕閣下。”露出臉孔來的希崎一郎笑着說,他看出了直滕近二的緊張和緊繃着的刀疤。
“原來是你!”直滕近二鬆了口氣,示意刀疤沒事。
“直滕閣下和這位金髮先生是朋友?”希崎一郎和直滕家有一些淵源,不過那都是上輩的事了,可說來還是在稱呼上表現得極有禮節。
“是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直滕近二大約猜出了希崎一郎找上來的緣由就笑着說。
說來,直滕近二並不是笨蛋,只是缺少應對事情的能力和經驗,相比刀疤和唐立這種在死人堆中打滾的人,或者父親直滕昭夫那種老奸巨滑的角色,他差得甚運,可要和希崎一郎相比,他的差距並不大。
“我想邀請金髮先生參加K1比賽。”希崎一郎並沒有繞彎子,他瞧出刀疤並不喜歡人說話拐彎抹角的人,甚至他使用的語言也是英語。
“你的要求,我拒絕!”刀疤冷冰冰的說完後,就徑直的走開了。
“他的性格天生就是這樣,”直滕近二笑着說,“他既然拒絕了你,就不會再答應別人了,你就放心吧。”
像希崎一郎這種K1頂級的教練兼經紀人能在搏擊比賽中出現,本身就是對直滕近二這個幕後的舉辦者成績的肯定了,不過,他瞧上的是刀疤,那就沒辦法了。
“他是我盯上的第二個人,另外一個也是同樣的答覆。”或許是由於上一輩親近的關係,希崎一郎並沒有掩飾着他的失望。
“還有別人?”直滕近二一愣。
“是那個叫唐立的中國人。”希崎一郎苦笑着說,“他也拒絕了我的邀請。”
直滕近二險些笑掉大牙,你誰不去邀請,去邀請傭兵排行榜前十的兩位大哥,真是慧眼識珠啊,可惜這兩顆珍珠是不會看上K1這種比賽的。
“那我只能說一聲抱歉了,”直滕近二笑着說,“對不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等他走遠了,希崎一郎苦澀的笑了笑,顯然讓這兩位天才級的搏擊選手想要加入K1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速度是最主要的,”唐立朝織田武說,“只要你的速度越快,這不但包括了出拳速度,還有步法,身形等一切速度,就算你遠比對手實力要差,那麼你也能逃得出生天,活得下去。”
瞧着織田武不解的臉孔,唐立聳肩說:“這是經驗之談。”
“歐陽說你當過兵,是真的嗎?”小澤芳問道。
這個說法還是初到育德高中惹出一連串的誤會,其中又大部分由於戰爭綜合症的原因,他給歐陽綵鳳作出的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大半年來,似乎戰爭綜合症發作的機會越來越少,似乎唐立已完全的融入了現代社會。
“我在法國傭兵團服役過,”唐立解釋說,“半年的時間。”
“法國傭兵團?”小澤芳忽閃着大眼睛,她不瞭解這屬於何種作戰單位,也不瞭解這種作戰單位的力量。
“你在法國傭兵團服過役?”織田武驚呼了一聲,“他們不是隻要成年人嗎?”
“優秀的未年成人,他們也需要。”唐立笑了笑。在他的印象中法國傭兵團那兩個擁有非常怪異和顯眼的團隊旗幟的戰鬥單位,真的招納過一些能力出色的未成年傭兵,特別是在和法國傭兵團有深刻淵源的南非傭兵團中,未成年傭兵的數量絕不少。
“那你會用槍?”小澤芳問了一句,突然想到昨日被槍擊的時候,唐立想是掏出了一把手槍。
“我的槍法還不錯。”唐立笑着說。他的槍法在團中說不上是最好的,可絕對能排在前三,當然,要是每一項都能在閃電傭兵團中排上前三,那他肯定是團中的精英了,這樣的精英一共有兩人,一個是團長,另一個就是唐立。
“你想說你以前的輝煌歲月還是想陪着我逛一逛校園。”歐陽綵鳳突然問道。
“當然是後者,”唐立笑着站起身,“以前的事沒什麼好說的,以後卻是要自己把握。”
歐陽綵鳳身子輕輕的一震,陪在他身邊往外走去。
“唐立可真夠傳奇的。”小澤芳突然感嘆了一句,唐立和歐陽難得的二人世界,她自然沒白目到要去打擾。
“其實我的槍法也不錯,特別是……”織田武淫笑了一聲,大叫着撲向小澤芳。
她一面應承着一面小心的把這間休息室的大門給反鎖上了……
“你應該吃藥。”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下,走到一株枯萎的櫻花樹下,唐立面朝着歐陽綵鳳,拿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如同童話中走出的公主一般的女孩說着。
“你希望我吃藥?”歐陽綵鳳定定的回望着他。
唐立怦然心跳,彷彿相處的越久,他就越容易忘記她曾經是那麼的令他心動,也是那麼的倔強,那麼的惹人憐惜,那麼的脆弱。
“我希望你活着,好好的活着。”唐立輕聲說着,只有用這樣的語氣,他才能覺得是真的沒有將她單純的視爲保護的對象。
歐陽綵鳳沒有說話,唐立的關懷像是一根針輕觸着她心底最柔軟最不情願被人觸碰的地方,許久過後,她才輕嘆一聲:“卑微的活,或者痛快的去死,要是你,你的選擇是什麼?”
唐立愣了,這彷彿是每一位傭兵都不會思考的問題,而在許久以前在他第一次執行最危險的任務時,團長曾經問過他,而他如今還記得當時的答案。
“痛快的死!”唐立當時想到的是空難中喪生的父親。
而今天,他的答案是:“生命從來就不是卑微的。”
歐陽綵鳳嬌軀一震,擡起幽怨的目光看着比她高出一頭的唐立:“但生命終究是短暫的,你無法預測明天發生的事,我也無法預測你會在我的身邊呆多久。”
唐立心跳聲乍然而止,像陷入到了一團黑色的漩渦中,而他則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我希望好好的活過這一年,我希望在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年,你不要離開我……”歐陽綵鳳咬緊嘴脣,把心底想說的話終於一次的說了出來。
“我不會走的!”唐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歐陽綵鳳低下頭,輕聲說。
世界彷彿都靜止了,站在這株枯萎的櫻花樹下,唐立和歐陽綵鳳靜靜的瞧着對方,有一種滿足在緩慢的蔓延。
“白菜……”
唐立手機突然響起,歐陽綵鳳聽到鈴聲笑了,那是她爲他設的,俗套可又充滿着一種小俏皮,現在聽來更多了一種溫馨的感覺。
“暗殺者查出來了,是毒蛇傭兵團的人,”星野姬在電話中說,“現在竹內山海正帶人趕過去,你要不要來?”
唐立扶着歐陽綵鳳俏麗的香肩說:“我現在就趕過去,你把地址發到我手機上吧。”
掛斷電話後,星野姬敏感的覺得唐立有點不對,具體是哪裡不對,一時又猜不透,直到半小時後,唐立和歐陽綵鳳親暱的出現在新宿區的一棟公寓下,她才突然發現是怎麼一回事,露出恍然的表情,可她也沒說什麼,這件事歐陽景德特別交代過,雖說她並不贊成,可也不會表現在臉上,這種事的把握還是要看歐陽景德那裡了。
“毒蛇傭兵團,南美排名前三的傭兵團,團長外號毒蛙,團員數未知,”唐立冷靜的握着竹內山海遞上來的資料,上頭的資料大部分他都瞭如指掌,“這位暗殺者是毒蛇傭兵團的冷槍……是日本人?”
看着資料上括號中的註解,唐立一怔,日本人在傭兵世界中並不吃香,可不代表就沒有出色的人物,冷槍按以前團長的介紹,應該是臺灣人,怎麼成了日本人了?
“這是國際刑警組織的資料,”竹內山海說,“根據線報冷槍是日裔臺灣人。”
這就難怪了,臺灣被日本佔領了近五十年,有日裔臺灣人出現倒不是令人意外的事。
“查到他的目標了嗎?”唐立把資料遞給竹內山海後問。
歐陽綵鳳早被他安排坐在了防彈汽車中,這一回要是能抓住冷槍就能找到突破口,可要是他暴起反抗,一名出色的傭兵臨死前能做什麼事,可是誰都難以想象的。
“還不清楚,不過,他的行爲代號像是叫殺鬼。”竹內山海說。
星野姬心下一震,看向了唐立。
唐立瞳孔緩緩的收縮,閃電和毒蛇在傭兵世界中並不算親熱,可從來都沒有來往過,是什麼人,竟然想要除掉他,難怪就不怕閃電傭兵團大肆報復嗎?
“喏,他就在那間房內,”竹內山海遞上來一副便攜式的望遠鏡,指着公寓中三層的第五間房的窗口,“特勤隊的人都安排好了,隨時能夠衝上去。”
“那……”唐立冷冷的揮手道,“行動吧。”
“是!”出來時大河尾二就叮囑過,案子雖說交給他了,可一切安排在現場讓他都聽唐立的,這讓竹內山海有點不解,可在大河尾二舉出了西城幫的例子後,他就釋然了。
“咔咔咔!”
一連串的槍上膛聲,接着就看竹內山海副科長帶領警視廳的警員還有特意調來的特勤隊,全副武裝,包括最新式的防彈衣,沿着兩處通道走進了公寓。
“消防通道也安排了人,”星野姬早來一步,聽清楚了竹內山海的安排,就和唐立說:“就算冷槍插了翅膀也難飛出公寓了。”
“要是他不在公寓內呢?”唐立突然冷笑一聲。
“有線人看着他進的公寓,”星野姬微笑着說,“他到公寓中後就一直沒出來。”
“這並不能說明他還在公寓中。”唐立聳了聳肩,顯然他並不認爲靠日本警視廳的力量就能抓住一名鼎鼎有名的傭兵。
星野姬一笑:“你和歐陽怎麼了?”
“沒怎麼,”唐立轉過目光,盯着窗口,“知道外號說明了什麼嗎?”
“說明了一個人的特徵。”星野姬不傻。
“那你覺得冷槍是一個老老實實的呆在家中等着警察上門抓人的傭兵嗎?”唐立冷笑了一聲,“他的外號叫冷槍,你知道說明了什麼嗎?”
“他喜歡偷偷摸摸在暗地裡開冷槍?”星野姬皺眉問。
“不,說明他膽子小。”唐立嘆了口氣:“你們這樣明目張膽的來抓人,可能他早就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