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馳遠看着侄子漸漸遠去的背影,漆黑的眸子跟着沉了又沉,南書房內的氣氛越發安靜,安靜到一邊伺候得公公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更.com
半晌,他擡頭看看身邊的小公公,淡淡道:“是不是快到中元節了”
小公公一愣,仔仔細細的想了想,中元節,還有一個多月呢,皇上這是記錯了麼
見小公公不說話,封馳遠便道:“半個月後,朕要在宮中設宴,爲即將到來的中元節祭奠,所有官員皆可攜帶女眷參加”
小公公慌忙應了聲是,可是直到離開的時候,依舊搞不清楚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宴會中元節的宴會應該設在中元節啊,以前弄是個什麼意思
然而既然皇上吩咐了,小公公也只好這麼去做,消息傳達下來大家都很詫異,但是大家還是按照皇上的吩咐準備宴會的事情了。
封君然自然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便提前爲小丫頭梳洗打扮,不用過於豔麗,但也不能失了魏王的身份,還要不能太出彩,萬一有人跟他搶怎麼辦
葉小小自然不知道男人的意圖,只是很欣喜的瞧着他拿來的布料,布料都不錯,且都是她喜歡的素色,這讓她欣喜不已。
而柳家,柳汝安揣摩着皇上的意圖,再回頭看看,兒子跟女兒都在爲宴會精心準備,柳紅選了一身水紅色的長裙,頭上戴着精緻的髮釵,將白皙的面容映照得越發水嫩,而兒子也穿了一身茶青色常山,腰間繫了赭色腰帶,映襯出風流倜儻的翩翩兒郎模樣。
宴會中元節還早得很,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想自己跟葉家冰釋前嫌麼哼,休想
柳汝安皺起眉頭,心中越發的不痛快,憑什麼不就是因爲他們葉家聲望高麼可也沒有這樣扶人面子,這讓他的女兒以後怎麼能擡得起頭來
柳汝安怒氣衝衝的想着,回頭道:“到時候都穿戴細緻了,別被人比下去了”
老爺子一句話,衆人登時都明白什麼意思,柳家之上只有葉家,能把她們柳家比下去的,也就只有葉家了。
柳東青忙道:“放心吧爹爹,我們自有分寸”
柳汝安,這才安下心來,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柳紅看看爹爹的背影,又看看哥哥的臉,忍不住問道:“哥,皇上真的讓我給魏王做側妃的那怎麼辦啊”
柳東青看看妹妹的臉,道:“你怎麼想”
柳紅恨恨的垂下腦袋:“我想做正妃,我才應該是魏王千歲的正妃”
柳東青揉揉妹妹的腦袋,冷笑一聲:“那哥哥就讓你做正妃”
“哥,你有什麼辦法麼”柳紅忍不住兩眼放光,焦急問道。
“到時候好好打扮,你就知道了”
柳東青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而後慢慢的轉身離去,留下柳紅一臉期待的留在屋子裡,暗自暢想着無比美好的未來。
而葉家,葉遠山也在捏着鬍鬚思索,但是依舊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想不明白到底皇上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只是爲了享樂看來明日的早朝他要好好的奏上一本了。
第二日早朝,果然有很多人都來奏本,提議皇上不能太過於奢侈,封馳遠只道:“建國初年的中元節尤爲重要,朕不但要祭奠祖先還要祭奠連年征戰死掉的戰士以及百姓,所以今年的中元節極其重要,這個宴會,就當是提前祭奠爾等,以及朕死在戰場的親人了。”
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衆人也都沒法再反駁,祭奠本就是爲亡靈,求得不過是個心理上的寄託,但說出去就是君王禮儀之事,的確馬虎不得。
衆人只好跪地山呼萬歲,一邊捉摸着皇帝或許真的是想祭奠一下了,畢竟這場戰爭雖然封葉兩家收尾很快,但是藩王割據的局面持續了幾十年,死掉的人的確很多,也是該廣開佛法,好好祭奠了。
於是衆人只好回去準備,等待着宴會的到來。
宴會當日,一直以來被血洗的京城終於站露出屬於它的繁花,街上熱鬧起來,家家戶戶在十字街頭燒紙祭奠,雖然還未到中元節,因爲皇上下旨,從這一日起開始爲連年征戰死掉的百姓祭奠,並命令慈恩寺的和尚們誦經,所以家家戶戶的老百姓也都藉此機會,燒紙,供奉,只希望自家在戰場上枉死的親人能安息。
封馳遠立在城牆之上遙望遙遙長安,漆黑的夜色下,長安城的街道上燃起點點星火,那是家家戶戶在燒紙錢。
他低頭看看,文武官員帶着自家妻小安靜而有序的進入承天門,靜靜的往皇宮內走去。
夜色迷離,只燈籠的光暈照亮了不大的地方,封馳遠幾乎要認爲這魚貫而入的安靜隊列其實並不是人,而是排着隊等待祭祀的靈魂。
這讓封馳遠在一瞬之間有些毛骨悚然,他只好急匆匆的轉身,沿着馬面牆的陰影緩緩走下城牆,在小公公的陪同下慢慢往回走去。
夜宴,越是靠近中元節的夜宴,就越是充滿了詭異的氣氛,只是,他可能已經等不到中元節當天了
視線透過廊柱慢慢往外看去,遠處,領路的公公領着一隊隊人慢慢經過宣政殿外的長廊,他的侄子封君然依舊淡漠的走在前面,而那一抹小小的身子正亦步亦趨的跟在男人的後面,朦朧的夜色迷離了五官的輪廓,但那雙漆黑的桃花眼卻異常明媚,比這燦爛的星空還要耀眼得多。
小小,葉小小
封馳遠深吸了一口氣,夜風微涼,但他胸口躍動的心臟卻讓他感覺到一陣陣熱血沸騰。
柳汝安,你找朕做什麼呢你的女兒是第一個跟君然相親的人,他封馳遠又何嘗不是第一個去葉家提親的人呢只可惜他的侄子聯合外人擺了他一道,生生的奪走了本應該屬於他的女人
於是男人加快了步伐,九龍紋袍子劃過漆黑的夜色,帶起一片明黃的起伏,異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