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只聽說知縣大老爺上門,沒想到還能看見唐穌。
她的全身都裹在一件又長又大的狐毛斗篷裡,白絨絨的狐毛裹着她白皙明豔的微豐小臉,顯得粉雕玉琢,而又有幾分淡漠的疏離感。
一段時間沒見,她似乎胖了一點,卻顯得氣色愈好,嬌豔猶如盛開的海棠。
以前的她雖然也美,卻瘦弱的像是個空洞無聊的美人花瓶,遠不如此刻的她氣質高遠,眼眸內斂,猶如汪洋星辰,令人一眼看不到盡頭。
沈哲驚詫於她的變化,目光在她身上那件狐毛斗篷上掃過,目光微凝。
這件斗篷又長又大,樣式與一般少女穿的不太一樣,他一眼就看得出來,應該屬於某一個男人。
轉而再看一旁的知縣大人,他卻只穿着官服。
沈哲明白了。
她身上那件斗篷,屬於淳于越。
這個發現,讓沈哲心裡有點莫名的不舒服,就好像原本一直屬於自己的某樣東西,忽然丟失了一般。
同時他又想起來,一個月前在大街上,他被淳于越一拳打的鼻血直流。這讓他心裡更加不舒服,沉着臉,一絲笑容也無。
“……哲兒?”沈老爺皺眉,“你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請知縣大人進去!”
“哦!”沈哲忙收回視線,拱手行禮,不卑不亢道,“知縣大人,請進。”
淳于越從他身邊走過去時,掃了他一眼,淡道:“沈公子的臉好了?”
沈哲聞言臉色有點漲紅,隨即恢復自然,平靜的說:“勞煩知縣大人關心。”
對那天被打的事情,絲毫也不提,足見也是個心思極深之人。
淳于越微微一笑,帶着唐穌走進沈府,直接坐到上首。
而沈老爺和沈哲只能站着。
淳于越端起茶杯,淺淺抿了口,看向沈老爺,慢慢說道:“沈老爺,本官聽說,唐大小姐三番兩次登門催繳稅糧,你們不但不交,還把她拒之門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莫非沈家根本不把大明律法放在眼裡?”
沈老爺神色一怔,回頭看了眼兒子,小聲問:“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唐家姑娘上門來過?”
沈哲抿抿脣,沒有說話。
淳于越輕笑一聲:“沈老爺當然不知道,因爲您的好兒子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而是私自讓下面的人攔住了。”
唐穌聞言有些驚訝的看向他。
他纔回來就知道這件事了?
啪!
屋內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巴掌聲。
唐穌擡頭,看見沈哲的半邊臉上出現一個清晰的巴掌印,而沈老爺滿面怒容,怒氣衝衝的瞪着他,罵道:“混賬東西!誰讓你把唐家侄女拒之門外的?我們沈家和唐家一向交好,你理應多多幫忙,怎麼能落井下石?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了?”
沈哲垂着頭,手握緊,又鬆開,低聲說:“兒子知錯。”
“馬上把糧食親自運到唐家去,然後跟唐家侄女賠禮道歉!”沈老爺沉着臉。
“是,兒子馬上就去。”
沈哲咬咬牙,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