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被她氣死:“壞便壞了!我用不着你給我節省衣服!”
唐穌見好就收:“多謝大人體貼。”
淳于越轉過身來,見她好端端的站着,裙襖規規矩矩穿在身上,便知道她是故弄玄虛。
他倒也沒了氣,擡手一推她的光潔腦門,道:“別鬧了。”
唐穌見他臉上有了笑意,立即得寸進尺的湊上去:“大人,能不打板子了嗎?”
“不行。”淳于越道,“這麼多人看着你買賣私鹽,我不懲罰你,豈不是徇私枉法?沒幾天朝廷就會有人彈劾我。”
“您剁了海世良的手,也沒見有人彈劾你……”
“嗯?你說什麼?”淳于越瞪她。
“我說,大人想打就打吧,別讓我走不了路就行。過幾天我就得押運糧食去京城了。”唐穌這倒是真話。
她知道古代的板子其實是很嚴重的刑法,普通人挨個十板子就得在牀上躺十天半個月。
何況是她這副小身板子?
耽誤了運糧,可不是賣二斤鹽這種小事,挨幾板子就行。那是要命的事情。
淳于越問她:“下個月初六去?”
“是,跟桃林大沙等幾個鎮子的糧長他們一起出發。”唐穌說道。
往年也大概都是這個時間出發,都是有定例的。
淳于越點點頭,走到案桌後,拿了樣東西過來,道:“把手伸出來。”
唐穌一看,他竟然拿着把戒尺!
“愣着做什麼,伸出手!”他虎着臉。
“你說的打板子,是打手板子?”
“我從來也沒說要打你別的板子。”淳于越用眼神示意她伸出手。
唐穌高興壞了,忙不迭就把手伸過去。
打手心這種事,誰小時候還沒捱過七八次?
這可比打屁股要輕鬆多了!
啪!
沒等她高興完,一聲清脆在公堂裡突然響起。
隨即手心就傳來一陣劇痛,唐穌忍不住啊的尖叫一聲,把手縮了回來,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這麼用力幹什麼?”她狂怒道。
“不用力,你怎麼會覺得疼,怎麼會得到教訓,怎麼會反省?”淳于越冷冷說道,“手拿過來!”
唐穌搓搓手心,狠狠的瞪着他,把手伸過去。
啪!
又是狠狠一下。
唐穌身子一抖,疼的眼淚順着臉頰落下來。
淳于越彷彿沒看見般,擡起戒尺,面無表情的落下——
只是在沒人注意的地方,誰也沒看見,他的手略微抖了一抖。
啪!
唐穌哭出聲。
太疼了!
她才發現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衙門用來懲罰犯人的戒尺,怎麼會跟老師懲罰小孩子的一樣?
那可是鐵的,鐵的啊!
她的整隻手掌迅速紅腫起來,甚至破了一塊皮,隱隱滲出血跡。
這淳于越真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太狠了!
唐穌抱着又疼又腫的手,眼淚嘩嘩直掉,簡直要恨死他了。
淳于越握着戒尺,問道:“以後還敢不敢胡作非爲?”
“不敢了……”唐穌抽泣着說。
好漢不吃眼前虧。
“你年紀小,不要把人命視作兒戲,也不要認爲自己可以違法亂紀瞞天過海。我今天罰你,是不想讓你以後走了歪路!”淳于越沉聲道。
唐穌還能說什麼?
本就是她有錯在先。
她垂頭默默掉眼淚:“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敢了。”
淳于越低低嘆了口氣,把她的右手托起來,放到脣邊輕輕吹了吹,聲音溫柔下來:“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