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目光對視,有風雨雷電交織。
是夜,趙諶果然緊急啓程,帶着隨從侍衛趕回京城。
淳于越站在門口,聽着外頭傳來的動靜,目光沉靜。
流雲站在他身後,輕聲說:“大人,這麼早告訴三殿下,是不是會對侍書那裡造成壓力呢?”
“無妨。時間上來得及,侍書那裡不會有什麼意外。”淳于越頓了頓,“而且,我不希望趙諶繼續留下。”
流雲沉默。
他知道,大人不喜歡三殿下總是出現在唐大姑娘面前。
淳于越坐回椅子裡,把頭靠在椅背上,輕輕揉了揉眉心,清俊的臉龐上,多了幾分疲憊。
流雲泡了杯茶端過去,勸道:“大人,早些歇息吧,您都熬了好幾夜了。”
“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要呈送試題上去,很快就完成了。”淳于越說道。
流雲沒法子,又不肯回去,只好守在一旁,靠着椅子打瞌睡。
後半夜,淳于越寫好最後一個字,等墨跡幹了,輕輕捲起來,用火漆仔細封好,裝進防水的竹筒裡,密封起來。交給手下拿去驛站,用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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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題是絕密的內容,絕對不能外泄。
完成這件事,淳于越站起身,動了動脖子,發出一陣骨節摩擦的聲音。
流雲被驚醒,連忙跳起來:“大人,屬下去弄些宵夜給您?”
“不必。”淳于越道,“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他披上斗篷,隨意向外走去。
流雲看了一會,發現他走的方向,似乎是朝唐家宅子去。
流雲心中瞭然,打着哈欠睡覺去了。
……
碎雨小築。
月朗星稀,寒風徹骨。
唐穌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過了許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她似乎聽見一陣飄渺的笛聲。
清幽的笛聲,一直在她夢中徘徊,以至於她睜開眼的時候,猶自以爲自己仍在夢中。
她下了牀,隨手拿起斗篷裹上,推開門,走到院子裡。
此時天色正是半明半滅的時候,天邊一片魚肚白色。晨風漣漪,對面桐軒的屋頂上,側坐着一個身影。
風吹起他白色衣衫的下襬,黑色的墨發在空中吹起,又落下,如同最上等的黑色絲綢。
他盤腿而坐,脊背挺直,雙眸微閉,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按住長笛。天地間一片安靜,唯有他的笛聲,隨着風,飄飄忽忽的遊蕩。
唐穌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覺那笛聲好聽極了,帶着一絲孤寂的超脫之意。
令人如在夢中。
……
直到笛聲消失,唐穌才發現,那抹白色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垂下頭,轉身,卻撞進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中。
她吃了一驚,忙後退一步:“淳于越……”
“唐唐,吵醒你了?”淳于越輕聲說,“我睡不着,來看看你。”
“我不想見你,你走吧。”唐穌冷冷道。
淳于越的目光有幾分受傷,苦笑道:“好,既然你不想見我,我便不讓你看見。不見你,我傷心,見了你,卻惹你傷心。唉,你傷心不如我傷心。唐唐,你早些睡,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