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好基友
“誰!”
袁長老厲聲喝道,將手中的納物戒指用力一扯,由於戒指尚沒從熊長老的手指上完全脫下,只聽“嘎吱”一聲,一節手指被生生地拽了下去,金色的小小戒指頓時變得鮮血淋漓。
空中嗖地劃過一道烈風,袁長老將戒指緊握在手心,同時向着遠處縱身一躍,逃出了綠火的範圍,警戒萬分地緊盯着空中碧瑩瑩的火焰。
然而那些突然出現的綠火就像是隻想嚇唬人一樣,靜靜地在原處燃燒着,不變大也不變小,更不會擴散,燒了一會也沒有熄滅的前兆,僅僅就是憑空冒出來而已。
“什麼鬼東西……”
警戒了半響,袁長老也沒看出這綠色的火光有什麼動向,卻又不能心安理得地無視這種超自然的奇怪東西,整個人都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矛盾掙扎之中。
“大概……沒問題吧?見鬼!死了都不安生!”
就像故意作對一般,綠火懸浮在空中連續不斷地燒着,就是不熄滅。袁長老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咬着牙對那嘲諷模樣的火焰吹鬍子瞪眼,恨不得一口將其吞下。不管袁長老怎麼着急,火焰依然我行我素地在原地發懶,一動不動。
“不管了!呸!滾你的!這老東西算你死得有點價值,你的家當老子就收下了!呵呵。”
袁長老終於不能再忍受,怒氣衝衝地向着綠火啐了一大口,轉身就走。
熊長老滾落在泥土與鮮血混雜成的污泥當中的頭顱突然動了一動,已經不會轉動的眼眶當中閃過一抹綠光,與那空中燃燒的綠火相同的顏色。
這時袁長老早就轉過了身,看不到背後發生了什麼,得意的心情沖淡了戒備心,本來身爲奇獸山的長老之一,與熊長老早就表面和睦其實勢同水火。然而與芝麻大點小事就吹鬍子瞪眼撕破臉皮的熊長老相比,袁長老平日總是一副仁厚長者的模樣,將惡毒的心掩藏在笑容之下。
假如這時候死的是自己……那狗東西必然在衆人面前看也不看就奪取自己的納物戒指吧——袁長老想道,手中的納物戒指卻捏得更緊了。
“嗯?”
剛剛走了幾步,正當袁長老想把奪來的納物戒指收起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手心握着戒指的地方一陣刺痛,就像被細微的尖針刺入掌心。袁長老這等武者耐力奇強,這等痛感也不當回事,以爲是不小心握的時候混入了金屬碎片,漫不經心地擡起了手。
“啊啊啊啊啊!”
悽慘之極的嚎叫聲迴盪在荒山之中,猶如無數厲鬼在地獄中哭號一般,來回震盪的回聲顯得越發瘮人。怪叫持續了不出十秒便平息了下去,冰冷的荒山再度恢復了沉寂,悄然無聲。
一具沒有半絲肉末的完整骷髏以怪異的姿勢倒在地上,從那動作能夠明顯地看出這具骷髏死前是怎樣劇烈掙扎的,同時在骷髏旁邊散落着無數綠色的灰燼,好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徹底的燃燒。
這時,樹上一個身影飛躍而下,沿着奇獸山武者追擊的方向包抄而去,自然,沒有忘記從骷髏的指骨與手心裡奪取那兩個納物戒指。
不知何時,熊長老那顆充滿恨意的頭顱居然閉上了雙眼,山林之間微風捲過,帶走了那些細微的綠色粉末,襯得那具骷髏更是潔白如玉,即使是內心漆黑的人,骸骨依然是白的。
“什麼聲!”
一名奇獸山的武者腳步停了下來,耳朵微微顫動着,遠處傳來的淒厲慘叫是如此駭人,一聲聲的直接鑽到了心中,將僅剩的那一點膽量抹消得一乾二淨。
這裡距離事發的地點已經算遠了,不過武者的耳力都頗爲強大,聲音雖然小了些,但還是能夠勉強分辨出似乎屬於袁長老。
“是不是……袁長老?”
同行的另一名武者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前去追趕的武者人數不少,但此時大多都聚集在一起,沒有哪個用盡全力挺身直追的,或者說看起來都在努力,其實都在磨洋工。
武者們面面相覷,其中不少人也聽出了袁長老的聲音,但是有不約而同地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人有時候不相信一件事,那是因爲心中在恐懼。
“怎麼辦?是不是那邊出事了?”
“難說,袁長老實力這麼強……怎麼會……”
“想想熊長老吧,你們一個個就在這裡磨蹭不趕緊去追還不是因爲這個。”
“說什麼呢!你不也是!”
這些武者不約而同地聚集到了一起,膽子小些的已經開始直冒冷汗,任由個別膽子較大的主導了會議的話語權。
熊長老的實力比自己這羣人加起來還要強上很多尚且遭到毒手,傻子纔會去盡心盡力的追蹤,這一點所有的奇獸山武者都相當清楚,然而剛纔在袁長老的面前必須表現出自己的積極。
不過離開袁長老的視線之外就是另一回事了,這些武者有意地放慢了追擊的速度,等待的就是袁長老前來會合。當然,功勞是不會有的,不過在這荒山老林中相對與自己的安全,功勞什麼的就讓給袁長老吧。
可是偏偏現在出了這種事情,實力最強的主心骨恐怕凶多吉少,心中各揣着一個小算盤的奇獸山武者們不由得表現出各種各樣的慌亂,甚至可以說手足無措。
“撤退吧,少主那邊恐怕已經聽見了,到時候就說無端遇害,咱們還在搜尋,什麼也不知道就趕快去彙報了。”
“好極……”
“好極了!是吧!”
突然一聲驚雷般的大吼,百步之外的一塊巨大岩石猛然炸裂開來,崩裂的碎石飛雨當中一個速度極快的人影后面帶着長長的火焰與煙霧向着聚集在一起的奇獸山武者們衝來,彷彿生着兩條黑色的金屬臂膀,兇惡之極。
那自然是潛伏已久的羅慎。
現在羅慎心情特別鬱悶,不是因爲別的,就是因爲這羣磨磨蹭蹭的傢伙似乎永遠不會踏進自己的伏擊範圍,再這樣下去不僅這邊無功而返,後面包抄過來的狗兒也會遇到危險,是以只能從遠處主動出擊。
先聲奪人,這一聲大吼外加岩石的爆炸聲確實震懾了這些本來就已經極爲慌張的武者們,雖然這邊人數衆多,但士氣從一開始就落了下風,任憑羅慎從遠處逼近。
“是他!肯定是他!”
“啊啊啊!我不行了!你們頂住!”
“快跑!跑啊!”
可是畢竟距離實在太遠,還沒等羅慎到達有效的攻擊範圍,這些武者當中有個頭腦比較快的突然帶着哭腔大喊一聲,立刻人聲鼎沸,沒有任何人發令,主動地抱頭鼠竄。
羅慎原以爲這羣人在危急之時多半要反咬一口,是以早就做好了覺悟,準備硬撐到服用過丹藥後的狗兒從後面包抄匯合之時,沒想到這羣武者卻半點膽氣都沒有,反而輪到羅慎愣了半秒。
幸好發愣歸發愣,手臂上噴出的推進力不會因此而消失,所以追擊的速度並沒有慢下來,而這些武者的輕身功法並非上乘,最終仍被羅慎殺了進來。
冰冷的鋼鐵拳頭後面噴射着熾熱無比的烈焰,兩種截然相反的性質唯有在“機械”上得以完美的組合起來,現在的羅慎就是一臺威力無比的戰鬥機械,每一記鐵拳都是力量的化身,威猛,無情,而又充滿金屬質感。
“轟!”
羅慎擡手揮拳,正中一名武者的後心,那武者聽聞後背有勁風吹來,自然而然地運氣靈氣抵抗,然而在羅慎的拳頭之前只是杯水車薪。血紅色的通透空洞從這名武者的後背一直穿透到前胸,整個胸骨連同內裡的五臟六腑盡數被轟得粉碎,連叫也沒叫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
如此兇狠的一擊瓦解了這些本來就已經慌亂的武者最後一絲抵抗能力,用盡全身的靈氣逃竄着,一些身具輕身功法的甩開後面的同伴好長一段距離,任憑羅慎的拳頭收割着生命。可他們反而沾沾自喜,對讓同伴送死而自己脫生這件事感到極大的慶幸,彷彿這些人就是爲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存在的。
“靠!追不上了!”
將拳頭從一名武者的腹腔當中拔出,滿身鮮血的羅慎已經與前面的幾個人拉開了好長距離,雖然殺得勇猛而且敵人毫無抵抗的意思,但畢竟只有兩個拳頭,無暇顧及更多。
“不是我要斬盡殺絕,你們要是好好地回去肯定要帶人來把我斬盡殺絕的,就讓我們滅了你們吧,對不住了。”
羅慎先是雙手合十,再向着滿地的屍體畫了個十字架,不再追擊。
“沒追過來!”
見後面已經沒有人影,心有餘悸的武者們稍稍鬆了半口氣。
“哼!看回去少主不把這傢伙……嗚哇!”
其中一人剛要放出狠話,突然一個嘴啃泥摔倒在地,驚恐之餘,卻發現自己的腳腕上纏繞着綠色的觸手。
“砰!砰!砰!”
接二連三地這些武者紛紛被觸手拉倒在地,沒有一個逃得過糾纏,力量達到怪異的觸手將這些武者的腿腳死死纏住,同時地面涌出數量更多觸手。
“咯嚓!”
肌肉和骨頭被撕裂的聲響此起彼伏,恐怖與絕望的嚎叫聲中,一個極其纖細的人影從不遠處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