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衣之王 四十三 喜歡甜食的沒有壞人
“客官請！”
酒樓硃紅色的大門口，穿着打扮相當講究的店小二清亮地向着裡面喊了一聲，滿面殷勤之色。
羅慎邁步走進酒樓，身後跟着形影不離的紅衣少女，剛進大門，羅慎便皺了下眉頭，因爲四面八方投來的都是怪異的眼神，好在羅慎已經習慣了被圍觀。
“小靈你說是我比較顯眼還是她比較顯眼呢？”
衆目睽睽之下，羅慎向着裡面走去，順便與海靈談談圍觀的話題。
這一路基本上都在沉默中度過，儘管身邊還緊跟着一個人，卻絕對不會主動說一句話。
“哥哥現在的心態就像在對魔鏡問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誰的那個王后一樣。”
海靈幽幽地嘆了口氣，對羅慎這種心態報以深深的鄙視。
“咳……有僻靜點的包間嗎？”
清了清嗓子故意無視海靈，羅慎向身邊的店小二問道，此時酒樓中的人比較多，好在酒樓的規模也足夠大。
“有有！上好的包間！裡面請！”
店小二的眼珠轉得速度越快，在二人的衣裝上掃了一圈之後，態度就越發地熱情，那簡直就像見到了失散已久的親人一樣。
“隨便來一間小點的吧，沒有第三個人。”
羅慎吩咐道，見那店小二殷勤的模樣也覺得有趣，紅衣少女仍然是冷漠的樣子，彷彿周圍根本沒有人存在，也沒有值得注意的東西，只有她自己一人。
“這邊請，請！”
店小二在前面引路，羅慎在後面一直跟到樓上，在二樓靠窗的地方正有一間僻靜的包間。
“先拿酒來，邊州的大海嘯有嗎？有就來一罈，給，先收着。”
入座之後，羅慎摸出一袋金幣，捏了捏大致數量，直接丟給了店小二。紅衣少女也在對面坐了下來，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也沒有放下身後揹着的金屬棺材。
“有！當然有！數您眼力好！本店的大海嘯可是武都爲數不多的幾家能做到邊州直送的，要是有一點摻假，您吧這兒燒了都沒事！”
金幣入手，店小二已經變成了一朵燦爛的花，光是這一罈大海嘯，這一桌就沒白盡心伺候。
“你不喝酒吧？先來杯果汁？給我也來一杯，現在就拿來，渴的要死，菜單我先看看。”
羅慎說着翻開桌上的彩冊，封面鑲的是純銀，光這個菜單都已經值點錢了。少女微微點頭，也沒有任何提議，羅慎便先將菜單放下，讓店小二先拿點解渴的東西過來。
“好咧！您慢慢看！”
小二笑着轉身離去了，只剩下二人在寂靜的包間當中。
“這位……姑娘，想吃點什麼嗎？沒有的話我就讓他們自己配了。”
翻了幾頁，羅慎擡頭向少女問道，兩個人點菜其實是挺麻煩的事，交給店家決定也不失一個選擇。
“不吃，肉。”
少女伸出了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臂，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像是很有興趣的樣子。
“咦？”
羅慎一怔，素食的人倒是極爲少見，至少到現在爲止還沒見過。
“每天，都看到，討厭。”
一提到肉，少女將筷子放了下來，極其認真地對羅慎說道。
“這……雖然想問問你看到的是什麼，不過還是別提這個事兒了。”
輕輕地擦了一把額頭上瀑布般涌出滲出的汗，羅慎決定結束這個話題，腦中想起的卻是那口棺材“捕食”逃跑怪人的情景。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三段話，卻勾勒出了一個漫步在血雨腥風當中的形象，出手就是漫天碎肉飛舞……
“這孩子每天都在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啊？”
海靈也在暗處感慨不已。
“我算是明白了，她根本不是對世界沒有戒心，而是不需要有戒心，那些腦筋不正的估計都被吃了。”
一面點頭，羅慎和海靈談話，順便將菜單往後翻，這是早先養成的習慣，有女性同桌的時候羅慎就會翻翻看有什麼女士菜。
“哦？哥哥對女孩子原來這麼溫柔啊，我怎麼沒發覺？”
海靈嘟囔聲，沉靜了下去，不過卻沒有不滿的意味。
“你看這個糖糕……呃？”
羅慎剛剛將“糖”字說出口，立刻就感覺到一股極其龐大的壓力撲了過來，就像是被某種飢餓猛獸盯上。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羅慎根本沒有絲毫的防備，全身一哆嗦，差點將菜單丟到地上運起靈氣出手。然而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對面坐着的紅衣少女正在以一種極其熱切的眼神盯着自己，與方纔那冷漠的樣子判若兩人。
回想起來，把糖果交給她的時候，似乎也看到了類似的表情。
“糖糕。”
少女的金髮很短，連耳朵也遮蓋不住，但現在卻微妙地在頭頂兩側立起了對稱的兩叢，就像豎起耳朵的小貓。
當她開口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簡直包含了這世間一切的正面感情，簡而言之，就是滿滿的愛。血紅色的雙眼當中凍結的堅冰也徹底融化了，閃爍着亮晶晶的光芒與無限的企盼，面頰也紅了起來。
“糖糕，要糖糕是吧。”
羅慎被那過於灼熱的眼神刺得有些頭暈，彷彿置身與茫茫沙漠一般，口中也越發地乾燥。
“來了！兩杯蜂蜜草莓汁！”
救苦救難的店小二這時像所有掐時間總是來得及的英雄一樣颯爽登場，托盤上是兩大杯紅彤彤的半透明液體，裡面點綴着細碎的冰粒。
“好，你隨便上幾個素菜，要最好的，然後你們這兒的糖糕……”
“米粉要篩過的，米漿放蛋清後過濾再蒸，除了砂糖以外還要有蜂蜜，蒸的時候要放很多去了皮的核桃仁和杏仁，果脯越多越好，還要有糖桂花，沒有桂花的話玫瑰花也可以，對了，水要用……”
正當說到“糖糕”兩個字的時候，少女立刻打斷了羅慎，流利的字字句句連珠炮一般向着店小二轟去，完全無法想象和剛纔那個一句話恨不得切成四段來說的是同一人。
幸虧店小二這個職業也不是誰都能當的，忙碌的大堂當中記住每一桌要什麼菜的強大記憶力硬是讓他記住了每一個字，只見少女每說一句，店小二就點一次頭，像是在說rap一般搖來晃去。
“呵呵……”
羅慎無語地乾笑着，內心當中波濤翻滾，一lang高過一lang。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提起糖糕連說話都變得順暢了！這世界上應該還有很多比糖糕重要的東西吧！缺乏糖分缺乏到什麼程度纔會變得像這樣一看到糖就連性格都會發生改變啊！
“哥哥，人類正是有着如此豐富的多樣性世界纔會這麼精彩。”
感受到羅慎心情當中劇烈波動的海靈很勉強地吐出一句解釋，或者這不是解釋，只是隨便打個圓場而已。
“是，一定照做，一定照做，只是現蒸的需要點時間，您得等等。”
臉上的汗證明店小二也幾乎到了限界，少女終於說完了最後一個字，店小二也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多蒸些，賣不出去算我的，我帶走。”
羅慎抓起裝着果汁的杯子，向小二交待了一句，聽說有一個傳說，女孩子裝甜食的胃是一個四次元空間。
和糖糕有關的話題結束之後，少女再度恢復成了冷漠而沉靜的樣子，剛纔的一切彷彿都是幻覺。
“能問下名字麼？”
靜下來之後，羅慎就覺得有些無聊，酒也沒上來，況且即使上來的話，面前也不是一個能夠對飲的人。
“第四順位，紅燐。”
“我，羅慎。”
羅慎翹起拇指點着胸前，雖然搞不懂什麼叫做第四順位，但紅燐這個名字本身就不太像真名。奇怪的這個名字好像真的在哪裡聽過，不，反而是前面那個“第四順位”好像印象更深，但仔細想又沒有記憶。
紅燐聽到了羅慎的名字，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甚至連頭都沒點。
沒有話題就要尋找話題，羅慎很自然地將交談的內容帶到了折天宗上。
“……你也不清楚嗎？”
羅慎將壇中的大海嘯倒入碗中，有些自暴自棄地一口乾了下去。
“秘密，不清楚。”
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色香味俱全的素菜，而紅燐只是每樣嘗一點點而已，儘管臉上沒有任何表現，腹中卻仍不時地發出聲響。
“算了，哥哥，人家也有自己的規矩吧，能多少和你說一點已經很不錯了。”
海靈知道羅慎心中有些失望，畢竟現在一點點與折天宗相關的消息都很重要，偏偏連這一點都得不到，若不是紅燐有意隱瞞，那就是折天宗的行跡已經神秘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嗯……我覺得她沒有說謊。”
藉着倒酒的空隙，羅慎回想了一下問出的全部事情——因爲某些不能道明的理由紅燐正在各處旅行，每到一地就以清除這一帶的邪宗惡人等爲目標，目前準備在武都待一段時間。
“哥哥，雖然你不想借她們的手幫你對付折天宗，但是修行的這段時間說不定對你是個助力，只要主動求她的話應該十有**會同意吧。”
“抱大腿這種事情習慣了的話人就會變懶了，尤其是我這種起步本來就晚的情況，能交個朋友就好。”
羅慎還是否決了這個提議，儘管這種事他也不是沒想過。
“糖糕來了！”
隨着外面店小二的吆喝，紅燐那像是兩片耳朵的頭髮馬上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