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她可以不必看到,所有的殘忍(4000+)
11點。
踏進家門的時候時針剛好指向11點,他滿身的海腥味,一進房間,便覺得溫暖無比。
那個藤椅上的纖小人兒睡着了,頭輕輕歪過去躺着,一本厚厚的世界名勝旅遊指南掉在地上。顧景笙走過去把她的腕放進薄毯,撿起那本書來看,掉下去的時候,書正好翻開在法國巴黎的那一頁,林微蘭去世的地方。
不知他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都會在想些什麼。
半晌,起身將書放好,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放到牀上崢。
顧景笙去洗了個澡,將渾身的海腥味和寒氣洗掉,走進臥室看了她片刻,還是決定從衣櫃裡重新出一套羽絨被來。
相識三年,相愛很久,卻從未記得同牀共枕過。唯一的那一次發生關係,他都意識不清。
顧景笙腦子有些沉地躺下去,伸臂將她和着被子一起擁過來,那纖小的人兒睡意朦朧,也下意識地循着溫暖靠過來,呼吸輕灑在他的頸窩裡,一瞬間就讓他那麼滿足。這一生裡,他獨立做下的決定不少,可唯獨今天這一次讓他覺得從未有過的絕望,絕望之中也透着隱約的希望,他輕輕攬着她,呼吸都很輕,很珍惜這秒針滴答過去的每一秒,總怕今晚一旦過去,以後這樣的日子,將不再有客。
睜開眼,泛白的薄脣輕輕擦過她劉海覆蓋的前額,他彷彿一眼就能看見他們的未來。
如果,她是真的。他們的孩子,也是真的的話。
……或許都是真的。
“……”顧景笙慢慢閉眸,俯首,氣息循着她柔美安然的臉下滑,輕輕撫摸她的背。他記得她很容易累,神情間的疲憊是懷孕初期的女人獨有的神情,初出校門一年,她眉宇之間曾經多少有些稚嫩青澀的氣息,如今伴隨着肌膚細嫩的紋理都舒展開來,散發出一種韻味,眉眼妖嬈,在撫着自己的小腹的時候,會發很久的呆,望着遠方許久。
於是顧景笙笑了,彷彿閉眸看見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他緊擁着她沉沉睡去,希望明天,再慢點來。
………
“彤彤……”睡意朦朧之間有人溫柔地喚她的名,眼前微光傾灑,像是已經清晨,可她睏倦異常,並不願醒。
“彤彤,”顧景笙已經穿戴整齊,俯身到窗前半擁着她,淺笑如常,“我今天晚上有點事要很晚才能回來,你記得,不要等我……也許一覺睡過去再醒過來我就回來了……知道麼?”
她輾轉着,蜷縮的姿勢很像一隻慵懶的醒不來的小貓,惺忪低喃:“去多久?”
“很快。”顧景笙輕輕拍着她的背。
爲了讓光線不太刺眼刻意沒打開窗簾,讓她可以睡得更安心。
她眉心微蹙,似是不太情願留下自己一個人,握着他的手指,攥緊,又鬆開,啞聲低語:“早點回來。”
顧景笙淺笑,心頭澀意很重,眼眶也微微緊繃,忍不住俯身輕聲低啞地問她:“彤彤……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想確定一下,她這半夢半醒之間到底,是在跟誰說這些話。
小貓一樣的人兒窩的更深,好半晌後似乎他的問題才從盤旋在空氣外鑽入她腦子裡,她小聲卻清晰地說了一句:“景笙。”
那一瞬,顧景笙的左胸腔裡似是有千軍萬馬奔騰而過,鼎沸的情緒燃到極點,再慢慢幻化成持久到永恆的溫暖,伴隨着笑意染滿了嘴角。他撐在她身側的掌心都微顫,許久,許久之後在她的眉心輕輕地印上了一吻。
曾經一度她迷戀星座、血型,研究每個手指戴戒指代表的不同含義,研究不同的接吻方式所反應的不同感情……
她一定記得。
吻眉心,代表‘珍惜’。
接着顧景笙慢慢起身,離去,他穿着一身淺灰色的風衣,一步步退開,放手,走得極慢。曾經在城定下的那一套婚房遠比這裡寬敞明亮,比這裡大很多,如今又覺得似乎只有這裡纔是最好的,原來人的居所當真不是被客觀看來的好與壞,而是在於誰正睡在你的房間,睡在等待,等你歸來。
顧景笙覺得此生難忘。
慢慢打開門,伸在口袋裡的那隻手這才慢慢抽出來,不知握着什麼,握得很緊,最終他淺淺一笑,將掌心鬆開,接着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前的地毯上,輕輕飄落下來一個鬆垮的紙卷,就停留在他踩過的地方。
再無痕跡。
………
林亦彤醒來的時候,已經幾近中午。
她茫茫然地起身,走遍所有的房間都沒發現顧景笙的身影,看看錶,不由地罵自己太懶,這個時間,他理所當然是在單位上班。
冰箱裡有做好的早餐,只要拿出來熱一下便可以吃。
她守着微波爐,茫然地坐了一小會。
“叮”得一聲,早餐熱好了,她端出來的瞬間手被燙了一下,忙縮回去,一瞬間僵掉的情緒就這樣鬆開,仔細地想了想,關上微波爐的門,在房間裡到處搜尋了一下,終於在門前的地毯上面發現了一個似乎被無意中丟在地上的紙卷。
她走過去,輕輕拿起,展開。
“碧遠別墅羣28號,濱海沿路瞭望塔路段,夜,10:30”
這是……什麼??
那一瞬林亦彤的心是混亂的,不自覺地便和他昨晚出去的事聯繫在了一起,清晨時他的確是在耳邊說了些什麼話,她記不太清,隱約記得說是會晚些回來,而他應該就是……去處理這些事,是麼?
“叮鈴鈴鈴……”座機突兀地響起來,她整個人的神經似乎都瞬間繃緊了,如一隻蹲在地上忽而受驚的兔子。
看一眼號碼,是陸青打來的。
“彤彤,你那邊有沒有什麼發現?”陸青的口吻很輕鬆柔和,可實際上此刻他的心裡已經焦灼成一片,因爲昨晚鐵道運輸部那邊傳來消息,說那批庫存的貨物很有可能今晚就有動靜,運輸到哪裡不知道,操作者全部都是內部人員,挖不出半點有關目的地的內幕……而實際上,這幫國際組織的間諜式犯罪太過嚴密謹慎,且軍火實力很強,如果提前知道目的地,他們的勝算會至少提升到六成。
這、很、關、鍵。
“……我不是很清楚……我剛剛起來……”纖小的人兒手緊緊捏着那個紙卷,小臉微微泛白。
“?”聰明如陸青,一下子便聽出了她口吻的不對,也是她真的不太會裝,連謊話都說不利索。
“彤彤,”陸青淺笑起來,“你不是一直說顧景笙是無辜的嗎?既然無辜那就不要替他隱瞞什麼,沒有必要……何況你答應過斯然會全力配合我們的,你在行動指揮書上面以黨員名義簽過字,忘記了嗎?”
她氣若游絲,眸光閃爍着望着前方:“他也答應過我……如果一旦知道景笙是無辜,他會停手的……”
只要他遵守承諾,那她也會,不遺餘力。
“我這裡有一個地址,我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纖長的睫毛垂下,死死盯着上面那一行字,這話讓陸青的呼吸都跟着她繃緊了,“我可以念給你聽,但是你記得……我覺得這應該是他故意留下的,景笙從來都不是丟三落四的人……”
“嗯?”陸青被這話挑的分了一下心思,“什麼?故意??”
“碧遠別墅羣28號……”
她已經開始唸了,陸青趕緊收回那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的懷疑,命監控員做好錄音監控,紙上的比沙沙地記下她念的內容,時間以及地點。
“亦彤,”陸青淺笑起來,“謝謝,你幫了大忙。”
“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還沒有謝完,她便已經開口打斷他,稍嫌稚嫩的話語很是堅定,“陸青,陸師長,你要答應我不管你們想做什麼,只要一旦有針對景笙而做出的安排和行動,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可以保證不給你們添亂,我只看着……你要知道,我有我的條件……”
她的條件,從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了。
陸青抿着薄脣,在電話另一邊很嚴肅地沉默了許久,他沒有忘記過霍斯然對此次行動下的不許任何外人及組織干擾的死命令,他也並不擅長欺騙和撒謊,可是此刻,他卻嗓音低啞地吐出一個或許會讓他後悔很久的字:“……好。”
得到了陸青的保證,林亦彤心裡似乎是一下子就鬆了,她小手捧着話筒真誠地說了一聲“謝謝”,掛斷了電話。
夜裡。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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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拿起電話來,叫了一輛車,約好今晚十點鐘到樓下來,決定不管是什麼她都會親自去看一看。
而對面的陸青掛斷電話後表情嚴肅,拿過截取的錄音小樣和字條大步流星地走向中央軍區總首長辦公室,一邊走一邊大聲命令:“通知劉旅長,今晚行動從七點開始,哪怕距離他們約定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也給我準備好隨時待命!聽清楚了嗎?!”
整個監控室頓時氣氛肅殺緊繃起來,幾個戰士挺直了脊背,大聲迴應:“是!!”
夜裡。10:30!!
他媽的
螺旋槳在中央軍區上空盤旋試飛了一圈再慢慢放低,噴灑的氣流將試煉場的塵土都颳起了滿地。
軍區偏遠氣候寒冽,霍斯然再一次站在指揮台上面跟軍區特種大隊的人進行秘密訓話和部署指揮,時隔兩年,整個隊伍物是人非,有當年鮮少倖存下來的幾個人目光如炬,恨意如光般灼灼地在眼睛裡燒着,槍在手中扣得很緊,連訓話聲在訓練場的繚繞都如同歷史重演。
下午五點鐘,整個特種大隊全體出動,抄着濱海沿路的小路迅速閃過,直升機藉着軍區演習的名義做掩護準備。
一切,蓄勢待發。
…………
夜。九點整。
顧景笙一個人站在樵石上面,風掀起他的衣角,他看到,海濱大道上還有一家人在緩慢散步的場景,而九點半以後,這條大道將被封路,此刻,軍區的巡警車在沿海路上一閃而過,做着最後的巡查。
口袋裡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已經到了,你過來看一下貨。”鍾局長淡然地下着命令。
顧景笙點了點頭,掛掉電話後便返回馬路上,今早的那個紙卷,他故意將時間寫晚了整整一個半小時,而這一個半小時的視時差,有人看得懂,有人看不懂。而他知道,只要她看不懂就好,可以晚點再來。或者,可以直接不用來。
她可以不必看到。所有殘忍不可直視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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