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依來了之後,雲裳倒確實是輕鬆了不少,琴依雖然剛到夏國,卻應當是早早的便做足了功課的,夏國中的風俗,還有平日裡往來的那些夫人小姐們的喜好,宮中各位主子們的性子,都一一瞭解的清清楚楚。
雲裳望着在屋中忙忙碌碌,籌備着過新年需要用的東西的琴依,咧開嘴笑着道,“琴依來了真好,我可省心了不少。”
一旁的淺酌亦是點了點頭,頗爲贊同,“莫說王妃,連奴婢都覺着似乎一下子便閒了下來了似得。”
琴依笑着望向兩人,語氣卻是帶着幾分無奈的,“王妃實在是不像是個一府女主子的,這樣可不好。哪有一個府中的女主子如王妃這般懶的,竟然也只管自己院子中的事情,彷彿院子外便不是睿王府一般。且眼瞧着馬上便是新年了,竟然除了管家命人採買了一些東西之外,便什麼都不曾準備。”
雲裳悄悄吐了吐舌頭,她前世的時候雖然成了親,只是府中有婆婆操持,這些輪不到她來操心,這一世成親之後不過過了一個春節,還是在戰場上過的,因而對這些個府中瑣事也不是太過了解。而因着洛輕言時常不在府中,管家只怕對這些事情也極少操辦的,猶記得洛輕言第一次舉行壽宴的時候,管家可是求助到了她這處的。這些持家的事情,她倒是確實不精,身邊人也沒一個是有經驗的,也無人能夠提點她。
“淺酌你讓人去尋平日裡爲王妃和王爺做衣裳的來爲王爺王妃量量尺寸,趕個三套左右的新衣來吧,顏色稍稍吉祥喜慶一些的。”琴依便擡起頭吩咐着淺酌。
淺酌連忙應了聲,便歡快地出了門吩咐去了。
琴依又道,“早晨王妃尚未起身的時候,奴婢便吩咐了管家讓他將此前採買的窗花和燈籠那些都貼起來掛起來。七王爺成親那日便已經是小年了,小年便應當得準備過年之事了。夏國還是挺重年的,今兒個都二十八了,正是貼年畫啊春聯啊窗花啊那些的時候。對了,待會兒奴婢還得去與管家說一說,明兒個是二十九,夏國這便叫小除夕,是要在家中置辦酒席的,而後熟識的人家往來擺放,這種作法,叫做別歲。還得讓人在門外焚上三日的香,叫天香,若是忘了,明兒個有客人來可就不好了。”
雲裳倒是不曾想到不過是過一個年而已,竟也有這般講究,她此前倒是從未關注過過年有什麼樣子的風俗習慣的。只記得,若是在宮中的時候,不過是除夕夜裡一場宮宴而已,唯一的區別,只怕便是除夕晚上的宮宴比其他時候的都要熱鬧許多罷了。而嫁到了莫府之後,倒是也瞧見過府中貼春聯貼窗花什麼的,不過別歲就不曾見過了。
“幸好琴依來了,不然便又要鬧笑話了。”雲裳輕聲感嘆着,帶着幾分悵然,“此前國公夫人便總是提點我這些個人情世故,只是卻沒有人來告訴我具體應當怎麼做,幸好你來了。”
琴依走到雲裳面前,笑着道,“如今王妃有了身子,倒也不必太過操心這些個瑣事。只是王妃如今已經也算是個府中當家的女主子了,有些事情卻是不得不做的。王妃是有大智慧的女子,能夠在許多事情上幫得上王爺的忙,奴婢自是知曉。可是若是做一個妻子,卻不僅僅需要大智慧,還得要將這府院之中打理得井井有條,處置好與各府夫人之間的關係。”
雲裳握着琴依的手輕輕頷了頷首,嘆了一聲,半晌才道,“是,我明白。”
琴依見雲裳似是有些低落,便又連忙安慰道,“不過王妃剛成親不久,且身邊都是些小姑娘,現下不太會處置倒也不是王妃的錯,奴婢待會兒便去找管家挑兩個經世的嬤嬤來,那些個嬤嬤亦算得上是人精了,倒是應當能夠幫王妃不少的忙來。”
雲裳點了點頭,應了聲。
果然下午十分琴依便帶了兩個嬤嬤進了院子,拉着雲裳讓兩個嬤嬤拜見了。
“這位是齊嬤嬤,這位是秋嬤嬤。”琴依指着兩位嬤嬤在雲裳身邊輕聲道。
兩位嬤嬤連忙朝着雲裳行了個禮,“奴婢見過王妃娘娘。”
“起身吧。”雲裳笑眯眯地道,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着。
雲裳瞧着兩個嬤嬤的模樣,兩人皆是穿着一身深紫色衣裙,衣裳沒有絲毫褶皺,鬢髮亦是梳得一絲不苟,無論是行走之間還是言談說話,都顯得十分穩重可靠,倒也應當是經過千挑萬選的。
雲裳暗自點了點頭,才笑着道,“既然已經入了這個院子,便也是一種緣分。俗話都說,先說斷後不亂,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只是該說的規矩我也得好生說清楚。平日裡在院子裡面都無需太過拘束,只要不出什麼大的紕漏,我也不愛捻一些小錯漏。只是即便是小錯漏,偶爾爲之情有可原,可若是經常,那便莫要怪我嚴苛了。在我院中做事,我只要求一件事情,那便是絕對的忠心。我這人平日裡倒也挺好說話的,可若是觸到我的底限,我也並不是易相與的。其餘的東西,琴依會一一與你們說的,我便也懶得唸叨了,可明白了?”
兩個嬤嬤連忙應了聲,“奴婢省得。”
雲裳便揮了揮手,讓琴依將兩人帶出去找淺酌先尋個地方安置了。待整理好了東西之後,再來屋中報道便是了。
琴依帶着兩個嬤嬤出去了,不一會兒,琴依便回來了,身後倒是不見了那兩個嬤嬤。
雲裳瞧了一眼,“淺酌帶下去了?”
琴依點了點頭,笑着走到雲裳身邊道,“王妃立規矩的時候倒像個正經主子。”
雲裳被琴依這麼一說,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莫非你覺着我平日裡不像是個正經主子?”
“是啊,太過溫和了一些。”琴依倒是毫不含糊地點了頭,“奴婢總害怕你對身邊的丫鬟下人都太過溫和,若是丫鬟下人做錯了事,倒是不太好責罰。”
雲裳微微一笑,“我哪有這般溫和?”說完,頓了頓才又道,“不過說實在話,突然來了這麼兩個嬤嬤,我倒是有些不知曉要讓她們做什麼。”
琴依聞言,便道,“奴婢倒是覺着,這兩個嬤嬤都是夏國人,比之我們來說,有些優勢,不如一個主內,一個主外。主內的呢,主要便是負責瞧着王妃的飲食起居,王妃如今有了身子,平日裡的吃喝,還有屋中用的東西,都須得格外留意,兩個嬤嬤對這些事情也有經驗一些,順便還可以盯着府中的除了我們院子之外的下人。主外的呢,便主要瞧着哪位小姐夫人生辰啊,小宴啊,還有什麼節日應當給哪些人送些東西,這些個人情往來的事情。”
“那便按照你安排的辦,這兩個嬤嬤剛進府,還是得好生盯着,琴依你平日也幫忙瞧瞧她們有沒有什麼小動作什麼的。”雲裳笑着道。
用了午膳,雲裳小歇了一會兒,起身之後便瞧見淺酌帶着暗衛在一旁候着,見雲裳起來了,便連忙道,“王妃,前些時日七王爺的柳側妃出事之後,奴婢命暗衛在暗中盯着幾個與此事有些關聯的府中。今兒個早上,柳夫人出了府,去了一個小院之中見了個人。”
雲裳剛醒來,腦中還有些迷糊,半晌才反應過來淺酌在說什麼,沉默了片刻,才道,“見了誰?”
那暗衛連忙道:“屬下並未瞧見院中之人究竟是誰,院中尚且有人在護着,屬下無法靠近,只是屬下聽見柳夫人進門的時候問開門的丫鬟小姐在做什麼,那院中應當是住着一個女子,屬下只隱隱聽見院中有琴聲傳來,其他便一無所知了。”
“小姐?”雲裳有些發愣,電石火光之間似是突然有一道光芒從眼前閃過。
“莫非,柳楚楚根本沒死?”雲裳皺着眉頭喃喃自語着。
淺酌聞言愣了愣,只是有些奇怪,“柳楚楚沒死?可是那日暗衛分明是進屋中查看了的啊,那柳楚楚明明是死了的。”
雲裳想起此前存在的一些疑點,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此前便有些懷疑,若是柳楚楚真的嫁入了七王府,爲何只帶了那麼少的東西,連自己最愛的焦尾琴那些通通沒帶,根本便不像是要安心嫁入七王府要長期在七王府中住的模樣。且王爺說,柳楚楚的父母知曉了此事之後,並未有任何像是十分悲傷的表現,若是當日被擡進七王府的人,根本不是柳楚楚,此事便可解釋了。”
雲裳說完,又蹙了蹙眉,沉默了許久,才又開了口,“若是照這麼說來,那日七王府中發生的事情,亦有可能並非是七王爺所爲。也有可能是柳府中的人,爲了掩飾進府的並非柳楚楚,才蓄意爲之。”
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可是柳府如今已經殘敗至此,想要在七王爺府做這般大的動作,還不被人發現,實在是有些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