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樊城後,孫堅在派兵進駐樊城收繳樊城倉庫裡的物資的同時,也派人去打探程普的消息。
從孫策口中得知所有的計劃以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孫堅自然是當着衆將的面誇獎了孫策幾句,畢竟這場勝仗是靠孫策打贏的,而且,孫策纔剛剛領兵就有這麼大的戰功,也確實值得慶賀。
但等衆將散去之後,孫堅的臉色就沒有那麼好看了,他留下孫策在自己帳中,同時命令親兵看守好營帳,不準任何人靠近。
孫策還以爲自己父親是有什麼秘密事情要跟自己商量,可還沒等他詢問,孫堅就黑着臉呵斥道:“逆子,你現在翅膀硬了,竟然敢違抗軍令了,你知不知道沒有拿下樊城的後果是什麼?”
孫策跪在孫堅面前,但他卻沒有低頭,哪怕孫堅在呵斥他的時候,他依然是昂着頭看着孫堅。
等到孫堅不再罵人的時候,孫策這纔回道:“孩兒這麼做,也是父親允許的,這不是孩兒的錯,而且,孩兒沒錯。”
“放肆,你還長脾氣了,誰教你這麼打仗的。”孫堅罵道:“你知道自己的小聰明會帶來什麼後果嗎?”
“大兄教我行軍打仗的、、、、、、”
“放屁,若是大將軍像你這樣魯莽,他就不是大將軍了,你就從大將軍那學到點皮毛,還真以爲自己了不得了。”
“孩兒不服,就算有錯,父親也該明示。”
“哼,你這逆子,骨子裡還是那麼犟,你先告訴我,爲何不聽我的命令私自出兵,你程普伯父肯定勸過你,你多半是以圈壓人了吧,說,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私自出兵。”
孫策聽到這話,他站起來指着桌案上的地圖說道:“父親請看,樊城在這,而我率軍隱藏的地點卻在柴桑附近,兩地相距較遠,就算父親牽制住敵軍主力,然後再命我協助進攻,那也要耽誤不少時日,這會延誤戰機。
當初分兵的時候,父親明知道我只是要帶騎兵出戰,可是父親不問我是否同意,仍然派了兩千精銳步兵與我。在我看來,這就是父親給我的暗示了。
我這支兵馬既然是作爲暗手,自然是不能暴露蹤跡,但是三千人跟五千人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我要爲五千人隱匿蹤跡,這難度可比爲三千騎兵隱匿蹤跡大上很多,再加上糧草輜重問題,兩千精銳步兵對我來說是個拖累,這一點,父親不應該不知道纔是。
而且,以父親的才能,您又怎麼會不知道騎兵的長處很短處,我若是一直將騎兵隱匿起來,那我還組建騎兵幹什麼,但若我每次行動都得帶着兩千步兵的話,那我騎兵的機動力和速遞的優勢又怎麼發揮。
故而,當父親撥給我兩千步兵,同時又將程普伯父調到我麾下的時候,我就明白了父親的用意。三千騎兵很難對敵軍主力形成造成威脅,但騷擾敵軍卻是再好不過。
至於那兩千步兵,必定是父親留給我打馬虎眼的,爲的就是矇騙敵軍,而程普伯父纔是這兩千步兵的統帥,因爲程普伯父的資歷和能力都軍中數一數二的,也只有他才能將這兩千步兵運用的最好。”
孫堅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點,他點點頭回道:“那你就沒有想過違抗軍令的下場?”
“爲將者,怎能如此迂腐。”孫策回道:“大兄都說過,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我若是隻依照父親的,命令行事,那我又何必獨領一軍,我既是一軍統帥,自然是要在顧及大局的同時,也要爲自己的部隊考慮。”
“哼,也罷,總算你不蠢,要不然大將軍都會被你氣死。”孫堅掩飾住內心的喜悅,其實,他對孫策的這個偷襲計劃很是欣賞,若不是這個計劃還有些漏洞的話,孫堅都差點要稱讚孫策是孫家驃騎了。
“說完了?”孫堅冷冷問道:“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是不是覺得自己這麼做就打破了僵局,是不是覺得自己可以統帥千軍萬馬了、、、、、、”
一連串的問題讓孫策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父親是有話要說,準確的說,是要指出自己的不足了,不過,孫策還是覺得想不出哪裡有問題。
他茫然的看着孫堅,希望能從自己父親那得到答案。
孫堅搖搖頭嘆氣道:“唉,終究還是年輕啊,做事考慮不周全。你什麼時候能在做事前像你結拜大兄那樣那事情考慮周全了,纔算是有資格獨領一軍了。
你之前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有意調撥那兩千精銳步兵讓你統帥,程普也是我故意派過去的,這些,你都想到了,在我攻打樊城受阻的時候你能及時想出這個計劃,這也說明了你確確實實是動了腦子的。
但是,你知道不知道,程普率兩千人如何抵擋黃祖麾下的一萬大軍,我若是因爲要奪取樊城而折損了大將程普和麾下兩千精兵的話,那我還有繼續攻打荊州的必要嗎?
還有,你這詐城的想法很好,但你能順利拿下樊城只是因爲你運氣好,不是因爲你計劃很好。你爲何不事先派人通知於我,至少我可以率軍作爲策應。
你在堅守城門的時候可以不用率人突進敵軍陣型的,你要明白自己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將,若是你出了什麼問題,你覺得你的部下還能繼續堅守城門嗎?
你運氣確實還算好,等到敵軍第二波守城還沒進攻的時候,你的援軍就趕到了,這是你的運氣。你要明白,敵軍是被城外的那些火把給嚇走的,不是被你給打走的。
還好你事先派人多背火把,,而且還很好的利用了那些俘虜,造成有一萬大軍的假象。可是,伯符啊,你的這個詐城計劃有很多漏洞,若是遇到個有眼力的守城將領,你覺得你還有多少把握拿下樊城?
別告訴我什麼事在人爲,也別說什麼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是一軍主帥,不能推卸責任,你要明白,你還太年輕了,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學習。”
聽到孫堅這樣解釋後,孫策現在才覺得後怕,確實,他自己也覺得拿下樊城太簡單了點,正如自己父親所說,自己運氣確實不錯,若是有一環沒有接上,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不過,孫策現在關心的不是這些,剛剛孫堅說程普和那兩千步兵會有危險,他現在也着急了,若是那兩千人出了什麼問題,孫策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父親,程普伯父那邊真有危險嗎?”孫策焦急的問道。
“危險肯定是有的,這也是你計劃中最大的一個漏洞。”孫堅嘆口氣回道:“程普爲了幫助你完成這個計劃,他必定是要想辦法牽制住黃祖的一萬大軍的。
可是他不知道要堅持到什麼時候,若是你一直拿不下樊城,他就得一直堅持下去,直到全軍戰死。你沒有和程普制定好善後計劃,這會讓他無法撤軍。
你這孩子啊,唉,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若是讓其他人誤以爲你爲了勝利可以不顧一切的犧牲部下的性命,你覺得還會有多少人願意捨生忘死的爲你效命,唉。”
“那,孩兒現在就領兵去救援。”
“我已經派黃蓋率三千步兵前去,要是等你反應過來再去援救的話,恐怕人都死光了。”
“孩兒知道錯了,父親,請給孩兒將功贖罪的機會。孩兒麾下騎兵能戰者還有兩千七百多,我以騎兵突擊,半日內即可起到騷擾黃祖大軍的效果,比起黃蓋叔父的步軍,我能節省更多時間。”
“明白就好,我已經下令騎兵集結,你這逆子,還呆在這幹什麼,黃祖那很快也會得到樊城被拿下的消息,現在就看誰的速度快了,好好利用你的騎兵,不要讓爲父失望啊。”
“孩兒領命,我這就下去救援。”
說完,孫策頭也不回的朝外衝去,黃祖那邊還有一萬大軍,這纔是樊城的主力軍,這支軍隊如果不消滅的話,樊城還談不上安穩,再者,程普現在也確實快陷入困境了,的的確確需要援助。
騎兵的機動力確實比步兵要強上太多,尤其是兩千多騎兵輕裝簡從的情況下,這行軍速度要比黃祖的一萬大軍快上好幾倍。在孫堅這邊拿下樊城的時候,黃祖現在正派人圍捕程普這邊的兩千江東軍。
程普也是不庸才,他當然明白兩千江東軍很難正面擊破敵軍,故而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正面迎敵。哪怕是黃祖派來的三千前鋒,程普也只是象徵性的抵抗下後就撤退。
反正程普明白一個道理,自己這邊就兩千人,打不過就跑,他就不信自己跑不過對方的一萬大軍,畢竟,黃祖應該是沒膽下令一萬大軍分散追擊的。
不過,雙方都明白這只是權宜之計,黃祖這邊有人數的優勢,他可以採取車輪戰慢慢耗死程普,只要程普敢正面迎戰一次,黃祖就有把握將他們全部拿下。
可惜,黃祖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後方被抄了,不然,他現在應該是沒有心思去搭理程普的。從樊城逃走的潰兵也不少,可惜他們沒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逃到黃祖的營地。
孫策這邊雖然出發的晚,可他的部下都是騎兵,不用半天就要趕上黃祖的大軍,這一戰,黃祖註定是要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