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待與何人說!”
婉轉清麗的淡淡哀曲從裡花街最大的酒樓‘請君入洞來’中傳出,引得樓外聽到此曲的人皆連連駐足,屏氣聆聽。
咚咚咚咚,木製的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是‘嘭’的踹開門的聲音。
“清葉!你那唱的是什麼曲子!”來人是一個頭上插滿簪釵,身上裹着紅綠色錦帛襦裙的俗豔老女人。
“……劉媽媽。”唱曲之人停下了手中的琵琶,她的身形被擋在屏風後面,只能見影,不能識面。
“唉……”被叫做劉媽媽的正是這酒樓兼青樓‘請君入洞來’的老鴇。劉媽媽嘆了口氣,將身子靠在紅松木的門框上,從腰間拿出菸袋,緩緩的吸了一口,繚繞的煙霧從她那抹了不知道多少脣膏的紅脣只見飄出,有種說不出的無奈之感。
“別再唱這種曲子了,還好老闆不在,要是在的話你又要……唉……”
“是,謝謝劉媽媽……”
“怎麼說你也是這裡花街叫號第一的頭牌花魁,唱點歡快的小曲吧。”劉媽媽直起身,將煙桿子別回腰間,準備離去,“哦,對了,那小蹄子似乎和葉肥豬幹上了。”
“!”屏風後的女子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那孩子也不想想,她難道以爲湊足了一億米拉就真的能爲你贖身麼……在這裡花街老闆就是唯一的神……這是連空之女神都遺棄的無光之地啊……”劉媽媽嘆着氣,似是有些脫力般的離開。
華麗的鑲金木門再次被緩緩合上,屏風後的女子終於受不住,留下兩行清淚。
“樑霄兒……”
與此同時,在離‘請君入洞來’不遠處的一座破舊的小房子裡,正上演着激戰。
“哦哦哦哦!”沒有離鞘的劍橫掃一片,劍上裹着的霸氣叫人不敢小覷。拿着劍的藍髮青年進退有度的將衝向他的黑衣打手們掃飛。
“隨風,沒問題吧。”林魅躲開一個黑衣人的攻擊,用權杖輕鬆地一腳踹上那黑衣人的重點部位。黑衣人吃痛,捂着襠部,跪倒在地上。
“你在說廢話麼?我可是閻羅壇壇主啊。對這羣長得和城管大隊一樣白癡臉的傢伙們還用得着那麼出力麼?必然是不可能的啊。倒是林你妹的,別給我礙手礙腳的啊。”隨風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個掃堂,將衝向他的一個打手放倒。
“是林魅不是林你妹的!”林魅怒道,這時剛好有個黑衣人從他背後突襲,隨風一個跨步,將劍鞘衝出,直直的打中了那偷襲的小人。
“不用謝我,今個的飯費你包了就可以了。”
“誰要謝你了。”林魅擡起權杖,發動魔法,冰之矢,空中驀然出現許多細小的冰錐,向四周發射出去,瞬間解決一片,“看到沒,這才叫實力。”
“切!”隨風看着林魅輕輕鬆鬆就放倒那麼多敵人,將撲向他的黑衣人一個過肩摔放倒在地道:“男人啊,還是要用身體去感受才行!”接着用劍柄將一個黑衣人打成<形狀的飛出去,“魔法什麼的都是邪道,愛上纔是硬道理啊!”
“胡言亂語,魔法纔是王道。”林魅接着打了個響指,從權杖中發出藍白色的電流,發出噼啪噼啪的響聲,接着將權杖向地上一跺,“推到N多的感覺是你這種‘一次不行’男所無法理解的!”電流便瞬間纏繞上黑衣人的身子,將其烤成焦黑,“啊,對了對了,從今天起就叫你‘一次不行’男算了,喂,哈嘍,‘一次不行’男。”
“你”隨風跳了起來,“說”,接着在體內將霸氣運轉一個脈衝,“誰”,然後高高舉起劍,讓霸氣纏繞在劍上,劍立刻發出藍色的危險光芒,“不行了啊!!!擼擼斬!”
只見隨風以極快的速度連續做出穿刺的動作,每一劍都霸氣十足直刺向敵人拿着武器的手,不徹底讓敵人解放武裝不罷休。
煙塵滾滾,在一片人的悲號聲中,隨風瀟灑落地,將劍左右甩了兩下,從地上撿起劍鞘,把劍收回了劍鞘中。
“看到沒,這才叫真·漢子。”
“啊哈哈哈。你們這羣廢物。”林魅無視隨風的個人表演,用權杖一個一個打着被放到在地的黑衣人的屁股。
“你妹啊!居然連看都不看!”隨風暴走。
在一旁觀戰的中年男人已是怒不可遏,今個本想撈點好東西,再解決了這麼小丫頭將她送給公爵撈一筆賞金,卻不料突然出現這兩個礙事的傢伙。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早知道他就帶上親衛隊了。現在的這羣廢物打手跟本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
“媽的,走!”葉肥豬一跺腳轉身就想跑。
“終端還來!”少女雖然一直關注着事態的變化,但也沒有無視葉肥豬。既然小毛頭們不受威脅了,那她自然不必擔心什麼了。
“去你個小賤人,誰會還你啊。”葉肥豬看都沒看少女一眼,直衝向側門。
少女瞬步到一旁,拿起掛在牆上的看起來就很精緻秀麗的弓,搭上一隻完全不相配的劣質箭,滿月開弓,將箭裹上魔氣,毫不猶豫的放開了弦。
箭撕裂空氣,呼嘯着飛向葉肥豬,將他的一隻手直接訂到了牆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葉肥豬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聲。
少女閃到葉肥豬面前,將手伸出,兩眼狠狠的瞪着葉肥豬。
“該死……”葉肥豬滿頭大汗,喘着粗氣,顫顫悠悠的將終端從口袋裡拿出。少女一見到終端出來,便立刻奪了回來塞入自己的壕溝間,接着將箭拔了下來。
“你給老子等着!”葉肥豬捂着被開洞了的手,猙獰着臉,帶着手下離開了破舊的小屋子。
“這是裡花街,弱肉強食,你說的不是麼。”少女甩掉箭上的血,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下有沒有傷痕,接着用髒兮兮的毛巾擦乾淨後同弓一起放回了原地。
“那麼,下面該輪到你們了。”少女轉頭看向站在原地掏耳朵的隨風和被一羣孩子包圍的林魅,說道。
“吶吶,大哥哥,這就是權杖麼?”
“你們好厲害啊!是能照耀到光的人麼?”
“大哥哥就是書上寫的魔杖士是不是?”
林魅尷尬的看着這羣眼睛閃閃發光的孩子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隨風咂了一下嘴,不滿的說道:“喂喂,這邊可是還有一個比他更厲害的人啊。我可是聖魔輕劍士啊。”
“唉?明明你就一點魔氣都沒有,還吹牛自己是聖魔輕劍士。”
“就是就是。”
“可惡,你們這羣熊孩子……”隨風握拳,露出不爽的表情。
“夠了!都回來!”少女突然發威,將詢問不停的孩子們都叫回到自己身邊,不善的看着隨風和林魅說道:“你們是誰?來幹什麼?”
隨風‘啊’了一聲,立刻指着少女叫道:“就是你偷走了我的終端對吧!我記得你那對胸!”
“死開!”少女惱羞成怒,直接抄起一塊不知明物體砸向隨風,將他腦袋上砸出個打包。
“活該……”林魅‘噗’的笑了一聲。
隨風摸着被砸腫的的腦門,嘆了口氣道:“那是我很重要的東西,還給我吧。”
少女勾起嘴角,一臉奸猾的看着隨風道:“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上面又沒有刻上你的名字。再說一個人只可以擁有一個終端,你以爲我是小孩子啊!”
“唔……就胸部來說的確不像是小孩子呢……”不知何時,隨風已經蹲在了少女面前,摸着下巴雙眼緊盯着少女的隆起。
“你……你……死開!死開!死開!”少女只覺得臉上的溫度急劇升高,下意識的就啓動了基礎術式--破甲,一拳砸向隨風。
隨風一個後空翻,雖然避開了那一拳,但很不幸的在着陸過程中沒有做好緩衝,於是,只聽咯吱一聲,歪着腳了的他重心不穩的向前栽去。
“啊,還好不是很疼。”隨風覺得並沒有想象中的摔在水泥上的疼痛感,或者可以說是很軟很舒服的感覺,就像是睡在了上好的席夢思上。尤其是手掌中的彈性,讓他不自覺的抓了兩下,以體驗那種綿軟的感覺。
但當他支撐着綿軟擡起頭時,映入眼簾的是少女紅透着的臉和憤慨的神情。
少女何時受過這種騷擾,雖然裡花街中也見到不少這樣的事,但清葉曾告訴過她,如果一個男人對你做出這種事,那麼這個男人就是徹底的混蛋,是那種死了都不會得到星之女神庇佑的變態。於是,少女毫不猶疑的將膝蓋彎起,接着一腳蹬在隨風的子孫庫上,將他踹了出去,還伴隨着怒吼:“死開!變態!”
“Nice,kick!(少俠好腳法)”林魅豎起了大拇指,雖然剛纔那一腳讓他看着都感覺有點疼吧。
“喂喂!你想怎樣啊!斷子絕孫腳麼?”隨風痛苦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角不自然抽搐,腦門青筋暴起。
“誰讓你,你,你……”少女羞紅了臉,一副純情到滴出了水的樣子,雙眼都不知道往哪擺好,“摸人家那裡……”
“喂喂喂!!!!!!別說這麼有歧義的話啊!還有,你這嬌羞的模樣又是怎麼一回事啊!那只是事故啊,事!故!”隨風慌忙擺着雙手,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你都那樣對待人家了……”少女眨巴眨巴眼睛,淚水在眼框裡打轉,幾欲落淚。
“別哭,千萬別哭。你,你想怎樣?”隨風立刻向後倒退了幾步,戒備的看着少女,要是少女突然來了一句什麼‘你要對人家負責哦’‘人家從今天起就是你的人了’之類的狗血劇情中才有的對話的話,他豈不是就要結束黃金單身的生活了?!他可不要這樣啊!
“人家也不會想怎樣啦。”少女露出美麗的笑容,隨風看着那笑容剛想吐口氣,便緊接着聽到少女說出來一句話:“你不是想要這個終端麼?五萬米拉。不二價。剛纔的事也就一筆勾銷了。”
魔鬼,絕對是魔鬼!
隨風打了個寒顫,看着少女恢復成大姐頭的模樣,坐在了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將雙手搭在沙發靠背上,俯視着他。
“五萬!你以爲我是中了彩票的暴發戶還是老爸開礦的啊……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錢……”隨風瞪着個眼睛,看着少女。
“哦?”少女擺弄着終端,左看看右看看,接着用食指套着轉起圈來,“這麼說,那你不要了?”
“誰說的!這本來就是我的!你個小偷蔥妹。”隨風站了起來,用手指着少女義正言辭的說道。
“誰是小偷啦!呃,不對,我的確是小偷……啊!不對不對!誰是蔥妹啊!!”少女一拍沙發前方破舊的小茶几,噌的站了起來,蔥綠色的雙馬尾隨着雙乳一起擺動,非常帶感。
“你啊,就是說你。你不是頭上頂着兩個大蔥麼。”隨風用白眼瞟着少女,右手小拇指掏着耳朵。
“!”林魅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長大了嘴巴,“哎?那原來是大蔥麼?在下還以爲是頭髮呢!”
“混蛋!這本來就是頭髮啊!”少女氣的跳腳,“這髮色是天生的,又不是我想要的!所以說我最討厭這種髮色了!”少女看着自己蔥綠色的長髮眼中泛起了淚花。
從她記事起她就已經生活在這個裡花街之中了。
裡花街,名副其實的花街。這裡是給有錢人們玩樂的場所。只要你有錢,在這裡什麼都能買得到。被巨大的不透明屋頂所圍起來的這座監牢裡,是整個魔羅唯一的法外地帶。在這裡生活的人都有他們特殊的記號,那就是沒有國家配給的終端。
終端是國民身份識別的標誌,進入裡花街時會通過紅外的掃描裝置將終端的信息記錄在內,這樣就可以安全的出去了。從裡花街中走出但沒有身份識別的人就會被認定爲不法分子,而被衛隊逮捕。
所以,這裡也有個別稱,那就是‘被女神遺棄之所’。
而她,就是是這裡的花魁,清葉,的女兒。雖說是女兒但她也只見過清葉兩次而已。因爲清葉說討厭她的髮色……自從九歲因爲拒絕當遊女而被趕出了青樓後,她就只能靠自己想辦法,在這個連光都射不進來的地方生存下去。
乞討,偷竊,搶劫,她什麼都做過。當她在一次偷竊中聽到對方說自己身上那綠色的像是玻璃球一樣的東西叫做術式仙丹後,她便去查找相關內容。聽清葉說,似乎是她從出生便有了這東西。
當她學會使用術式仙丹後,生活便更加如魚得水起來。由於基礎術式--瞬步和加速都很適合用來逃跑,所以她最終選擇了做盜賊,並且通過賣掉贓物所得到的錢財,將裡花街中被遊女所生下拋起掉得孩子們聚集起來,建立了這個‘狸貓公社’。
來裡花街逍遙的都是敗絮其中的高幹子弟,或者陰謀家,所以身上時常會帶有不好公開但很有錢的東西。她也因此而撈到過幾筆。現在她已經存了九千九百九十五萬米拉了,只剩五萬米拉……但在明天之前再沒法湊齊給那個人的話,她之前的努力都就白費了。
“我是有名字的!”少女一抹眼淚,狠狠的盯着隨風,咬牙說道:“我叫樑霄兒!不是什麼蔥妹!”
“啊,那種事情都無所謂啦。趕快將終端還給我!”隨風開始不耐煩起來。
“我說過,五萬米拉。”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出得起。”
“看你們兩身手也挺不錯的……”少女突然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隨風和林魅,思考了一下,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道:“既然沒錢,用你們的身體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