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腹地,橫亙綿延,劃分南北兩地氣候和地域的終南山,北抵黃河,南依長江,西遙崑崙,東指大海,素有王者之氣,不僅是一處集天地靈氣的自然所在,也是自秦漢以來,名流士大夫和學識淵博的文人們進退朝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退守之地。
這裡的山勢挺拔秀麗,如錦繡畫屏,山谷衆多,河流湍急,通天地自然融爲方圓之地,直通人心,素有名山修道,終南爲冠的美譽。
正月裡的終南山,自然沒有大魏平城的冷,更沒有漠北高原雪山懸崖上的酷寒,反倒是有陣陣暖風襲人,吹過了千山萬水,略過了峻嶺河流,吹過了坐落在深山的古剎和道觀,甚至茅草結廬的隱士所在。
終南山有兩條古道,一條通往西南的川蜀之地,另一條則南下通往南部沿海,古道兩旁,每每隔着幾十裡便會有一個鄉鎮錯落,其中的上善鎮,便算是終南山中人口比較集中的大村落了。
這一日,古道上緩緩駛來一輛馬車,馭夫很年輕,不,是很稚嫩,小胳膊小腿圓鼓溜溜,小臉上的杏眼閃亮靈動,居然是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娃娃。
小娃娃粉妝玉砌,清澈的杏眼帶着一抹難以用言辭表達的聰慧,只是此時,眉心的紅痣皺巴巴的擠在一起,神色中多了一抹失望。
官道上越來越多的行人好奇地看着坐在車轅上,眼睛滴溜溜轉動的小娃娃,頓覺長途跋涉的疲累一掃而空。
“阿孃,此處商販衆多,看上去像是集市,恐怕沒有隱士來這紅塵之中了……”小奶娃說完,還頗有模樣地嘆息了一聲。
“莫要垂頭喪氣,莫非隱士們便真的同這塵世喧囂隔絕了嗎?隱士也要吃米穿衣,位居深山,怎麼可能全部自給自足,遇到隱士,自然能打聽歌家在這終南山何處棲息修行。”馬車內傳來了孃親清脆的安撫聲,小奶娃欣眨巴眨巴黑亮的眼睛,撅起了嘴巴,他和孃親已經在這終南山中輾轉一個多月了,幾乎要將這終南山底朝天尋找一番了,也沒有打聽到隱世名流世家歌家所在的地方。
馬車內,驪歌一身灰藍色的麻布衣裙,灰藍色的短靴,正低頭在地圖上標註着線路和印記,聽着小奶娃的抱怨,心中知道,小奶娃就是小奶娃,就算是聰明絕頂,遇到了這種踏破鐵鞋無覓處的事情,也是缺少了耐心。
母子兩個,被金雕青雲帶着返回了漠北高原的懸崖洞穴之中,摘了幾朵雪山紅蓮,摘了幾顆五百年份的紅蓮果,便坐在青雲寬大的背上,一路向西南,來到了終南山腳下。
金雕青雲展翅而去,母子兩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在平城居然視金錢爲糞土,除了兩人身上帶着的玉釵玉環玉項圈外,居然身無分文。
進入終南山邊沿,有一座互通南北的小鎮,驪歌從懷中翻出裙角墜着的美玉,換了銀錢,這才購買了一輛馬車和普通百姓們穿的麻衣,又購了些日用品,進入了終南山踏上了尋找歌家隱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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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不知爲什麼,韋祐並沒有告訴驪歌如何尋找歌家隱士,只是說了在終南山見,驪歌帶着欣到了終南山才知道,要在一個崇尚隱士,崇尚修道的幾千裡深山裡尋找歌家,猶如海底撈針,天方夜譚。
這裡隱士衆多,很多勘破紅塵喧囂的文人,俠客們往往尋到一處山谷,便會結廬而居,開闢一塊菜田,種些蔬菜蘿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開始自己充滿艱難的,遠離紅塵喧囂的修道之路。
當驪歌和小奶娃欣駕馭着馬車,走遍終南山南五臺,翠華山,朱雀山,太平山等各處深山村落後空空如也時,兩人這才感到終南山浩渺幽深,難以尋覓傳說中的歌家隱士世家。
上善若水,完美地詮釋了上善村的集市特點,集市是沿着一條溪水彙集而成的,那些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婦人們沿河擺着小攤位,或是幾把野菜,或是一個慄米麪餅,或是山中採來的草藥,甚至還有河裡抓到的小魚都可以作爲出售和交換的物品,山裡人沒有充足的銀錢,大部分採用的是以物易物的方式。
將馬車寄存到沿河的鄉民人家,扔給一個太和五銖錢,驪歌便牽着小奶娃欣一個攤位一個攤位地逛着,細細的查看着。
阿孃到底要找什麼呢?
小奶娃欣歪歪頭,皺皺眉頭,見阿孃沿着攤位邊走邊看,有點驚訝。
這裡還是賣什麼的都有,五花八門。
山中罕見的小獸,手掌大的蘑菇,雖然是冬天依舊紅豔豔的野果等等,甚至還有一張攤位上空空的,只用古老的纂字寫着租,根據旁邊百姓們的議論才得知,那是終南山中特有的一種人力出租,誰要是想進山尋找草藥野獸,付一定數量的太和五銖,便可以租到一個山裡的青年進山尋物。
驪歌曾經在驍勇營的時候,鑽研過草藥,因此,她看到沿河一家連着一家的草藥灘,不由得好奇起來。
終南山氣溫溼潤,山中出產奇珍異草,難免有些山民在深山內採到,如果遇到那些有靈性的,罕見的藥草,便能詢問進入深山的山民可曾見到深居的隱士。
憑着直覺,驪歌感到韋俠沒有告訴她如何尋找隱士歌家,應該是故意的,這幾天她丹田的靈液越來越活潑,越來越充滿了活力,像是奔騰不息的溪流一樣在體內經脈中流淌,而且她發現,越是在終南山中四處尋找,她丹田內的靈液越令人感到歡喜。
修道,歌謠留下的羊皮捲上記載着歌家太玄道境,體內有真元就算是入道之人,終南山中的隱士同樣是修道,如果也有體內入道者,便更能輕易打聽他們到底在哪裡居住,有沒有隱士歌家的消息了。
只能悄然釋放出意念來感應這些攤位上出售的草藥靈氣了,隱士歌家既然是歌謠所傳承,定然會選在靈氣充裕的地方繁衍生息,況且,歌謠還說過要在太玄峰上取金丹太玄經。
可惜,這裡有太乙峰,還真的沒有打聽到太玄峰所在。
牽着小奶娃走走停停,釋放着意念走走看看,一處一處地尋找着有着靈氣的草藥,驪歌抱着試試看的心態用自己的方法尋找着。
尋隱者,若歌家真的如隱者那樣修道,修道需要的藥草應該也是含着濃厚的天地靈氣的。
說不定這其中就存在着隱士歌家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