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一雙狐狸眼。
黑白分明，清澈透亮。
女孩眼尾微彎，眼眸帶笑，笑卻不達眼底。
鬱曜怔在原地，一時間沒回過神。
小白還蹲在椅子上，從屏風後面探出來一個小狗頭。
它有些疑惑地舔了舔爪子，嗷了一聲。
它的狗主人戴口罩幹什麼？
哼。
它又不想看她了。
“傾傾！”鬱棠又掙扎了一下，“幫我打個電話！”
不用說稱謂，司扶傾也自然清楚鬱棠讓她給誰打電話。
鬱夕珩。
司扶傾雖然以前只聽過大夏三大世家，再大的豪門也不曾入她的耳。
但她知道，只要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人口多起來，糾紛必然很多。
鬱夕珩的蹤跡不便暴露。
司扶傾也沒掏手機，她笑了笑，還挺客氣的：“麻煩讓一下。”
鬱曜皺眉：“你——”
司扶傾上前幾步，伸出了手。
鬱曜還沒反應過來，手突然沒了力氣，不受控制地一鬆。
這轉瞬之際，鬱棠已經被司扶傾拉倒了身後。
“喂，我說——”司扶傾擡了擡下巴，懶懶散散的，“你騷擾我朋友，什麼意思？”
鬱曜的手還麻着，他神情一凜。
他只記得女孩順着他手上的尺骨和橈骨中間翻轉了一下，又似乎捏住了某個穴位，就輕而易舉迫使他放開了鬱棠。
練家子。
臨城這邊可沒有涉及武道的家族和勢力。
鬱棠經常往外跑，身邊的人他不認識很正常。
但這個女孩看起來和鬱棠一樣大，哪個武道宗族的子弟有這等手段？
“抱歉，這是我妹妹。”鬱曜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發生了點誤解。”
“是麼？”司扶傾看了眼鬱棠發紅的手腕，微笑，“對女孩子這麼粗暴，可不像是誤解，什麼東西？”
鬱曜神情一變，有一瞬的難堪。
他抿了抿脣，聲音沉下：“對不起。”
鬱棠有些驚訝。
因爲家庭的緣故，她的確不喜歡待在鬱家，但也瞭解那些兄弟姐妹叔伯的性子。
她九叔十分神秘暫且不說。
鬱曜一向是驕傲的。
又因爲小時候的惡意綁架，以及患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失語症，他極其的自尊。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道歉。
“不管怎麼說，你私自離開了四九城。”鬱曜放緩了語調，“你怎麼也得給五叔和爺爺說一聲，回不回去是你自己的事情，別讓他們擔心。”
“他們巴不得我走。”鬱棠冷哼了一聲，她挽着司扶傾的臂彎，不理鬱曜，“傾傾，我們打包吧，帶回去吃。”
司扶傾嗯了一聲，將還在看戲的小白狗一手揣進了包裡，和鬱棠一起離開。
小白：“……”
嗚嗚嗚它要呼吸不過來了。
鬱曜還怔愣在原地，直到司扶傾離開了很久，他才漸漸回神。
奇怪。
那個女孩有種很特殊的熟悉感，讓他忍不住想去靠近。
鬱曜將手機放入口袋裡，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他一定要找到鬼手天醫。
**
路上。
“煩死了煩死了！”鬱棠十分鬱悶，“好不容易跑出來吃個飯，還能撞見鬱家人。”
“嗯？”司扶傾一手搓着某貔貅的狗頭，擡眼，“你九叔不也是鬱家人？”
“九叔和其他人不一樣。”鬱棠搖了搖頭，“怎麼說呢，九叔雖然性情冰冷了些，但他很會照顧人。”
“不過跟九叔待在一起壓力太大了，他看我一眼，我還以爲我上早朝拜皇帝呢，我看古裝劇真應該請他去演。”
“老闆的確會照顧人。”司扶傾這纔回憶起，“說起來，我好像見過你三哥。”
“我還想問你呢！”鬱棠也突然想起來了，“網上不是說你爲了我三哥進的娛樂圈嗎？”
她結結巴巴：“結、結果你沒認出他？”
“網上的事，能有幾分真。”司扶傾漫不經心，“你看我都見過你九叔這麼完美的男人了，還追別人？”
“也是哦。”鬱棠握拳，“傾傾，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追到九叔！”
還沒把“錢”這個字說出來的司扶傾：“……”
小白嗚嗚了幾聲，伸出爪子軟趴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司扶傾冷冷地笑：“沒有，想都別想！”
她唯一值錢的金墜子都被吃了！
狗東西！
鬱棠很好奇：“傾傾，它又說什麼了？”
“它說它想去泥坑裡打滾，我不讓。”
“哎呀，剛纔應該讓獸醫給它看看腦子的。”
小白：“……”
敗壞它的名聲。
可惡的狗主人。
**
第二天。
《青春少年》訓練基地。
分班訓練正式開始。
司扶傾的手下一共有六個練習生，選擇離開的練習生要麼去林輕顏班內旁聽，要麼選擇自己練。
“很好，輕鬆了。”司扶傾慢慢地伸了個懶腰，她狐狸眼眯起，點點頭，“六個人，剛好一個組，訓練起來也方便。”
後期的公演除了個人battle（對決）之外，還有小組之間的比拼。
畢竟日後的出道人選會組成一個男團，團隊之間的配合也十分重要。
“司、司老師……”一個練習生舉手，聲音弱弱，“我、我不會跳舞。”
“沒事。”司扶傾指了指許昔雲，“他也沒練過，剛開始跳得像大猩猩，現在已經像個人了。”
許昔雲：“……”
這種事不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啊！
“你們，來這裡是要出道完成自己夢想的。”司扶傾擡頭，笑了笑，“可以看看那些活躍在國際舞臺上的藝人，即便是歌星也懂舞蹈。”
“要當一個成功的男團團員，所以我要求你們唱歌、跳舞、rap全部都學。”
這句話一出，練習生們都是一愣。
就連謝譽動作都是一頓。
許昔雲張大嘴巴：“司、司老師還會唱歌和rap？”
司扶傾想了想：“略懂一點吧。”
幾個男學員面面相覷：“都學時間上會不會來不及？”
他們現在只是練習生，連出道還差得遠，哪裡會去想什麼國際？
“不會。”司扶傾風輕雲淡，“我會安排好，還有兩個月的訓練時間，足夠了。”
手機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
司扶傾只看了一眼，直接按掉。
一旁的謝譽視力好，看見了“馮姐”這兩個字。
他隱隱約約記得，星空少女組合的經紀人就姓馮。
謝譽後退一步，挺客氣的：“司老師不接電話？”
“不接，不管她。”司扶傾將手機揣回兜裡，下巴擡起，示意，“走，去舞蹈室，我給你們單獨制定訓練計劃。”
六個人跟着司扶傾來到舞蹈室。
一進去，許昔雲就是一愣：“音響設備和樂器呢？”
他明明記得那個位置，有好幾個音響。
雖然是舞蹈教室，但也備了吉他貝斯電子琴這些必備品。
怎麼一下子都沒了？
謝譽眯了眯眸，長腿一邁，語氣淡淡的：“我去問問。”
他去找了負責後勤的工作人員。
“哦，你說2號舞蹈室的音響設備和樂器？”辦公桌前，工作人員連頭都沒擡，不冷不熱，“林老師的1號舞蹈室不夠用，全部搬過去了，你們要用的話，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