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遵守諾言,撐過來了,那她們呢?
司扶傾靠在牀頭,身子慢慢地滑落。
她抱着被子,頭也蒙在了裡面,又低聲說:“騙子……”
她還捏着那張四人合影。
照片背後還寫了四個字——
天下無雙。
如果這就是天下無雙的代價,她寧願不要。
她只要她們還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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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時間過去了,司扶傾房間的門仍然緊閉着。
霍老夫人幾次上去敲門,也沒有得到迴應,難免有些擔憂。
她踢了霍宴行一腳:“你這個做大哥的,半點用處都沒有,連你妹妹出了什麼事都不知道,虧你還在零和T18都當情報頭子,我都替你害臊!”
霍宴行:“……”
他真是躺着也中槍。
“我先去讓廚房準備晚餐。”霍老夫人又說,“傾傾這幾天太過勞累了,一會兒一定要讓她下來吃飯。”
說完,她匆匆離開。
霍宴行嘆了一口氣。
他這個表妹天賦太高,這門是被司扶傾封閉了起來,他進都進不去。
再一次敲門無果後,霍宴行只得下樓,來到後面的亭子裡,向月見等人求助。
“還是得讓人看着小師妹,小師妹的精神力很強,比我還要強。”月見神情擔憂,“如果她的精神崩潰,後果不堪設想。”
“她精神崩潰過一次,就在十年前。”雲影淡淡地說,“還好當時我和老二在,聯手鎮壓住了。”
“但她爆發的力量,讓我和老二都因此受了重傷,可見她身體裡所具有的能量,誰都比不了。”
“誒?”拉斐爾明悟了,“我就說當時老二爲什麼在牀上癱了那麼久,我還以爲他骨折了。”
談京墨笑容不變:“我骨不骨折不知道,但我會把你的腿打斷。”
拉斐爾立刻躲到了鬱夕珩的背後。
他就知道他低人一等。
“我去吧。”鬱夕珩站了起來,“很久了,的確不能讓她一個人再待着。”
月見起身,想要跟過去,被雲影攔住:“他一個人就夠了,小師妹很信他。”
“是啊。”月見怔了怔,“小師妹遇到他後,也終於會露出真心的笑容了。”
“我們商量接下來的事情。”雲影聲音淡淡道,“復仇組織這一次元氣大傷,有云瑾和那個冒牌貨在前面頂着,我們身上的壓力輕鬆不少。”
“任務的重心,還是要放在永恆大陸那邊。”
師兄姐弟都神情嚴肅地點頭。
“我給你們兩個月的時間。”雲影豎起兩根手指,“你們必須突破靈聖境。”
拉斐爾戰戰兢兢:“這……這我不在你說的這個範圍內吧?”
他只是個賺錢小能手啊。
“老六,少藏拙了。”談京墨冷笑了一聲,“你都能接下我的攻擊,真以爲自己手無縛雞之力?”
雲影懶得理拉斐爾:“長生殿內時間流速會更快,有益於你們修煉,對方很強,千萬不要以爲只有死亡女神和莽荒尊者這幾個靈聖境。”
月見的眸光微微一動:“大師兄應該知道復仇組織的首腦是誰了吧?”
聽到這句話,源明池和琅軒都有些驚訝地看向雲影。
“嗯,八成確定了。”雲影頷首,“小小地試探了一下,露出馬腳了,是我意料之中的人選。”
拉斐爾很迷茫:“你們再說什麼?”
“在說你蠢。”雲影冷冷地看着他,“立刻給我去永恆大陸修煉,你要是跟不上進度,別怪我把你全身打癱瘓。”
拉斐爾:“……”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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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臥室裡。
鬱夕珩推開了門。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房間裡一片漆黑。
他的夜視能力很好,能夠清晰地看見周圍的一切。
女孩抱着被子,望着窗外出神。
鬱夕珩頓了頓,緩步上前:“傾傾。”
司扶傾怔了怔,回過頭:“是你啊。”
他應道:“是我。”
她眨了眨眼,像是在確認什麼一樣,之後忽然抱住了他。
很緊,力氣很大,讓他竟然也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可他並沒有拒絕她,只是一下接着一下拍着她的背,聲音很輕:“我在。”
他回想起她喝醉或者夢魘之後,總是會抱着他不放手,生怕他離開。
她也總是會這麼親他,很亂很碎,像是孤獨的野獸在舔舐着自己的傷口。
兩世了,她經歷了太多太多。
看似什麼都會,每一項技能卻都是用生命換來的。
旁人只看到她表面上的無所不能,又怎麼會知道這些年她所承受的苦痛。
“護身符,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沉默之後,司扶傾終於開口,“玉迴雪她……”
“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他握住她的肩膀,直視着她,“沒有結果,我們不要輕易下定論。”
他伸出手,拿起紙巾緩緩將她臉上的淚擦去,聲音一寸軟過一寸:“即便見到了屍體,也還有無限的可能不是麼?”
“你瞧,你把我的骨灰都隨身攜帶着,我不還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司扶傾怔了許久,才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她說:“我不會放棄的。”
她身上揹着的是血淋淋的人命,她還要找到她們。
只有活要見人,沒有死要見屍。
如果她失敗了呢?
如果她失敗了,她又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
親人、朋友、至愛……這一路走來她失去了太多太多。
但她依然要繼續走下去。
“嗯。”鬱夕珩笑,“我還在,我陪你,餓了一天了,我們下去吃飯好不好,大家都在等你。”
司扶傾揉了揉眼睛:“我洗個臉,要不然肯定會被大師兄罵小花貓。”
鬱夕珩揉了揉她的頭:“去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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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大廳。
“老夫人,家主,硯秋小姐,少爺!”這時,霍管家急急地將一份來自聖光裁決所的詔令遞了上來,“元首緊急下令,必須要在兩個月內完成自由洲洲長大選。”
“四大家族弟子皆可參加,但需要進行評選,所有評選公平公正,需要進行全洲洲民公投,但聖光裁決所元首有一票否決權。”
“一票否決權?”霍天聞都聽笑了,“這算什麼公平公正?這不就是蘿蔔坑嗎?他阿德里安想讓誰當洲長讓誰當,還公投什麼?”
“這洲長選上去,不過是阿德里安的一枚棋子罷了。”霍宴行淡淡地說,“權力越大,野心越大,他想統治整個自由洲。”
聖光裁決所建立的初心,是爲了維護自由洲的秩序,使其不會因爲太過自由而崩盤,保護自由洲。
這幾十年,在阿德里安接手聖光裁決所之後,所行所爲都與初心背道而馳。
“什麼時候了,永恆大陸那些修靈者恐怕都要打到我們這來了!”霍老夫人將文件重重地甩在桌子上,聲音冷沉,“聖光裁決所還想着掌控自由洲,危難之際,人人都得死!他阿德里安以爲他能獨善其身?”
即便在司扶傾的帶動下,在永恆大陸他們也組成了不弱的力量。
可面對未知的黑暗,仍然如同螳臂當車。
霍天聞皺眉:“可這洲長,霍家必須派人去參加,否則以阿德里安的性格,會立刻以霍家危害自由洲的罪名,派騎兵來圍剿我們。”
謝硯秋脾氣最暴:“沒辦法直接反了這什麼破爛元首?直接把他咔嚓了。”
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可行。”霍天聞搖了搖頭,“歷代聖光裁決所元首都有庇護在身,麾下騎兵數十萬,不是我們一家能反的。”
“想要和阿德里安對上,必須集結永恆學院、洲際研究院和其他三大家族,包括雲上之巔才行。”
“洲長競爭,必然會引起多方注意。”霍老夫人眉頭緊皺,“有風險也有機遇,宴行,你作爲兄長,此次洲長競選霍家就由你——”
話還未說完,腳步聲響起。
司扶傾下樓,眉眼沉穩:“我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