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爲樑慶之捏一把汗,那樑慶之當然也看得分明,但是他卻非常從容的應對這樣的攻擊,他將大刀輪圓,掄到風雨不透,然後迎着槍尖衝過去,這兩股強勁的實力要進行致命的正面碰撞!
不過,大家心裡都清楚,這電光石火之間的對攻,絕對是兩敗俱傷的搏命打法,也是考驗雙方勇氣的打法。
樑慶之心裡深知,如果面對別人,自己這樣的大刀,只要這麼打一定是無懈可擊,可是面前的這根霸王槍,丈二長短,碗口粗細,從槍尖到槍桿都是混鐵精鋼打造,論重量,比自己的春秋大刀輕不了多少。勢大力沉,一旦這樣直刺過來,自己的刀杆肯定是攔不住的,這根鐵槍刺到自己,則自己必死無疑。就算掃到自己,不是骨斷筋折,也得內傷而死。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就在兩杆兵器即將相碰之時,項斌突然間收招了,百十個槍尖一下子變成一根,而且遠不如剛纔來的迅猛。樑慶之卻並未收招,他知道項斌一定是怕了想贏怕輸的猶豫讓即將到來的後果不堪設想的碰撞,或者怕這一槍刺出去後果不堪設想。但是儘管如此,這一槍也如同一道閃電般直刺樑慶之的哽嗓咽喉。樑慶之一見對方招式有所收斂,便也收了招式,他一側身大刀斜撥鐵槍,順勢反着翻刀就是一掃,這一招轉守爲攻足見得大哥的功力。
那項斌也不示弱。收槍撤步,躲過這一刀。樑慶之隨後翻手舉刀又是一劈那項斌用槍頭一撥大刀,這一刀旋即劈空,可是項斌貌似用力過猛身體順勢轉了過去,竟然背對樑慶之,這一破綻樑慶之怎麼會放過,他向前一躍,正待出招,那項斌卻突然回過頭來,鐵槍迎面直刺大哥前胸,樑慶之已經來不及躲閃,他的腦海中一瞬間浮現出三個字“回馬槍”。
回馬槍!
這一常常在傳說中聽聞的槍法,說來容易實則困難。古往今來用槍者不計其數,知之者亦甚多,但是實際會用,又用得好的人寥寥無幾。這是爲何?
因爲用槍之人須置之死地而後生,先露破綻,引對方上鉤,方可後發制人。可是高手過招,一招棋錯滿盤皆輸,一旦收招露出破綻,對方必然全力攻來,如果把握不好時機,則命懸一線。而項斌的這招回馬槍,顯然是成功了!
說時遲那時快,項斌的長槍已經穿過橫擔胸前的刀杆的空間之時,眼看距離樑慶之當胸一尺之際,樑慶之的心一下子空了下來,因爲現在已經避無可避,躲無可躲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項斌突然收槍,向上猛的一磕,正好打在刀杆上,樑慶之忙下意識的向後一退,卻被這一磕震落了手中大刀,只聽一聲悶響,大刀落地,樑慶之顯然是輸了,而那項斌轉身進逼,鐵槍已經橫在了樑慶之肩頭。
所有人都驚呆了,但是大家定睛細看才發現,這一招回馬槍,刺向大哥並打落大刀的不是槍頭,而是槍鑽。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後,大家長出一口氣,樑慶之的臉上在一瞬間浮現出了微笑,他也長出一口氣平靜的對項斌說:“你終於打贏我了”。
樑慶之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馬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項斌放下槍,雙手抱拳說:“大哥,得罪了,這是我項斌這兩年第四次向你挑戰!”
樑慶之說:“但是這次你終於贏了,我輸了。”
這一句“我輸了”讓在場的所有人又爆發出一陣熱烈掌聲。衆人皆知,比武較量輸贏是常事,沒有哪個高手能一直贏下去。而那個項斌是天下聞名的高手,曾經力挫武林諸多高手,武功非同尋常。可是一兩年之內卻在樑慶之面前連輸三次,足見樑慶之的武功之高。
樑慶之又對項斌說:“你本來可以剛纔那一招槍尖如盤的時候贏我,可是你揮霍了一次很好的機會,人生能有多少機會來揮霍呢?”
項斌聞聽此言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說說:“樑慶之,你也揮霍了一次認輸的機會不是嗎?”
樑慶之聽到這話,臉上顯得有些尷尬,但是停頓了一下後,苦笑着搖頭對項斌說:“不愧是你項斌啊!”說完他揮手示意老管家讓大家在大廳坐下。
……
此刻的樑慶之也想到了很多往事,只是他覺得越想越傷感淒涼,他仰天長嘆:“項斌兄弟,自從長白山莊一別,就音訊全無,其實我很後悔那天因爲一個扶桑女人和他大吵一場。還險些動手,十幾年了,我多方打探音訊全無,我估計他可能已經死了。至於我,奮鬥半生,一事無成,如今的離開也是必然的選擇。”
馮安聞言,當即回答說:“大哥你也不必傷感,公道自在人心。”
樑慶之點了點頭說說:“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忘掉我。”
馮安接着說:“如今的天下,雖說依舊是太平盛世,但是我總感覺隱隱的隱藏着一種危機,我大明朝至今幾經興衰,好像歷史從來沒有讓人感覺如此的詭異。大哥您怎麼看呢?”
樑慶之沒怎麼聽懂馮安的話,便疑惑的問他:“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
馮安說:“我只是有種不祥的預感,或者這樣的感覺是多餘的,我朝三大徵(萬曆三大徵)均取得了大捷,但是我始終有種不安感覺?”
樑慶之說:“你聽說過《天書神冊》的事情嗎?”
馮安搖頭,“聽你說起過,只是不知道事情的鉅細。”
樑慶之說:“當初我接到密保說是有一批倭寇來到了遼東,要搶奪天書。我便去追查。”馮安聽得入神,但是還是問:“然後呢?”
樑慶之連連搖頭,馮安說:“這天書真的這麼神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