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悄悄的。
路去病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還沒人知道,寇流是剛剛回來稟告的。”
“怎麼會是他們呢?他們跟這些人能有什麼交際?”
“他們不像是要掩藏的樣子,或許不用我們多想,他們就會自己跳出來。”
路去病不敢再耽誤了,他趕忙站起身來,“你去找縣尉,讓他停下所有的事情,不要再追查,我現在就去找縣公!!”
劉桃子點點頭。
路去病急匆匆的離開了。
寇流等到他離開,這纔開口說道:“這幾個狗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倒是那慕容家,常常救濟城內百姓,先前蝗災,慕容增就曾親自在西城施粥,我也曾吃過他家的粟.....”
他看着劉桃子,“我看,大概是慕容家爲民除害,不值得我們再去探查。”
劉桃子眯起了雙眼,幽幽的說道:“小獸食人,大獸也食人。”
“只是他們食人的方式不同而已。”
寇流聽的一頭霧水,並不是很明白。
“我得去縣尉身邊.......”
“至於你,你先去告知各城門的弟兄們,倘若有持慕容家過所外出的,就派人來及時告知。”
“等你吩咐完後,就去他們府上探查。”
“唯。”
寇流轉身離開,劉桃子走到了門口,叫來了田子禮,又吩咐道:“你留守在府中,若有人來報官,就迎接到院裡,勿要因爲這些骯髒事而影響了遊徼府的諸事。”
“唯。”
當劉桃子來到了長孫公身邊的時候,陸佔善正被掛在橫樑上,長孫公揮舞着手裡的鞭子,發出了陣陣破空聲。
劉桃子的忽然到來,確實破壞了對方的雅興。
陸佔善看起來極爲害怕,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閉着雙眼,咬着牙,沒有半點要服軟的意思。
“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讓伱去探查.....”
“前來彙報。”
“這麼快??”
長孫收起了鞭子,桃子走上前,將探查的內容告知了長孫。
“慕容??”
長孫大吃一驚,他的臉色又迅速變得難看,擡頭看向了陸佔善。
“我知道了。”
“是縣公要推行的大事......想將他逼走?可他們就不怕被反殺嗎?”
...........
路去病一路小跑,終於是跑到了高長恭的住所前,正要進去,就被兩個甲士給擋住了。
“我有要事要稟告!!”
“讓他進來。”
裡頭傳來了高長恭的聲音,甲士方纔讓開。
路去病急匆匆的走進來,“縣公,我.....”
高長恭笑吟吟的坐在上位,打斷了他的話,“榮祖,勿要着急,先見過客人。”
路去病一愣,隨即看向了一旁。
高長恭左手邊坐着兩個人。
一人年輕,長得很高,可皮膚卻如雪一般的白,看起來有些病怏怏的,此刻乖巧的坐在一旁,低着頭。
而另外一人年長些,又黑又矮,留着山羊鬍,臉上滿是和善的笑容。
兩人一高一矮,一白一黑,就這麼坐在那裡。
看到路去病進來,那矮個子先起身,笑着行禮拜見,“慕容增拜見路公!”
那個高個子也是朝着路去病點頭行禮,“拜見路公。”
矮個子很是熱情,“廟堂想要提拔賢才來治成安,我家少主在朝中擔任黃門,就向貴人舉薦了您,沒想到,您真的當上了縣丞,當真是可喜可賀!”
路去病此刻一動不動,腦海裡格外的混亂。
慕容家的自己過來了?
什麼東西?誰舉薦我??
“且坐下吧。”
高長恭開了口,路去病茫然的坐在了右手邊,尚且還沒能反應過來。
慕容增看向了高長恭,笑着說道:“事情就是如此。”
“若是您願意,我們可以將人帶進來,您當面詢問。”
高長恭點點頭,“好。”
就有一個人被幾個甲士推搡着走了進來,一頭跪在了高長恭的面前。
“草民陸大過,拜見縣公。”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高長恭肅穆的看着他,“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高公,我本來是陸佔善家的佃戶,我的兒子好學,進了縣學,陸佔善常常幫着照看他,故而與他親善。”
“就在兩天前,陸佔善忽然找到我。”
“他說縣裡有個酷吏叫劉桃子,深得縣公的寵愛,無法對他動手,要我幫忙。”
“他說....他要設宴款待慕容公,要將慕容公灌醉,然後栽贓他殺人,讓我來縣衙向劉桃子告發慕容公,以此來逼迫劉桃子出手對付慕容公......”
“那日我就在府裡,看到他們將慕容公灌醉,讓奴僕自殺,奴僕不從,陸佔善就要親自動手,結果奴僕兇性大發,與府內人廝殺,那些護衛爲了保護爛醉的慕容公,一路與他們交手,將他們全部制服,這才跑出了府邸。”
這人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
“請縣公饒命啊!我說的都是真話!!”
高長恭抿了抿嘴,看向了一旁笑眯眯的慕容增。
“此人說的,到有點像是真的。”慕容增當即正色,“自然是真的,縣公若是不信,我家奴僕都可以作證。”
“慕容廣乃是我家主之猶子,自幼失父,是我家主一手帶大的,視若親子。”
“出了這樣的大事,他憂懼成疾,茶飯不思,已經由醫師調理好幾天了。”
慕容廣病怏怏的坐在一旁,無論慕容增說什麼都沒有反應,倒像是證實了他的話。
高長恭依舊保持着微笑,他打量着這位病怏怏的少年。
“我也派人去看過了,衆人皆裸身,女眷還遭受了侵犯,不知也是奴僕兇性大......”
“散。”
高長恭的話剛說了一半,慕容增便掏出了一個小包裹,示意高長恭。
“我家君子向來好客,得知好友設宴款待,就帶了些散過去。”
慕容增笑眯眯的看着他,“高縣公,可以再將陸佔善等人叫來,詢問他們情況,看他們是否是想要通過慕容公來栽贓您麾下酷吏,這一問便知。”
高長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原來是這樣。”
“縣公,我家君子遭受了驚嚇,醫者也不敢說一定痊癒,他若是出了事,我也不敢承擔啊。”
慕容增擔憂的看着一旁的慕容廣,“因此,我將這裡所發生的情況,告知了家主和少家主。”
“家主繁忙,還不曾回信,倒是少家主這裡,他有些疑惑,他不太相信這些事,當初廟堂派遣您前來的時候,就是覺得您爲人穩重,辦事穩妥,能使成安太平。”
“他是不相信您會任用酷吏,搞得成安百姓惶恐,不惜以栽贓陷害來對抗.....”
“這是他給您的書信。”
他從懷裡掏出書信,畢恭畢敬的走到了高長恭的面前,遞給了他,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倘若縣公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帶着家中君子離開了?”
“好。”
高長恭握着手裡的書信,開口回道。
慕容增扶着慕容廣,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這裡,兩人一路朝着縣衙門口走去,慕容廣搖搖欲墜,身體看起來很是不堪。
兩人如此走出了縣衙,早有人等着他,慕容增扶着君子上了車,馬車朝着自家府邸趕去。
慕容廣偷偷看了對方一眼,“增伯,我做的有些過火了.....”
“無礙,君子當時服了散,神志不清,並無大礙。”
慕容廣又說道:“就怕兄長怪罪於我。”
“君子不必擔心,少家主對您很是滿意,其餘的事情,您交給我就成,您只管玩樂,怎麼玩都可以,其餘的事情都不必在意。”
慕容廣的眼裡閃爍着莫名的光,臉變得紅潤,神色亢奮。
“那就有勞....有勞您再抓幾個村婦過來。”
“您若是想要美人,府裡什麼樣的美人沒有呢?何必去抓?”
“這滋味不同.....那,那就算了?”
看着怯生生的慕容廣,慕容增苦笑着搖頭,眼裡多是寵愛,“好吧,我安排就是了。”
“多謝增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