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著的話像是一柄錐子,深深的刺進了呂夷簡的胸膛。
呂夷簡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呂公著見呂夷簡臉色更難看了,遲疑着問道:“朝廷居然允許這種人活着……”
似寇季這種功高蓋主,且又影響着朝堂上七成左右的官員的,在其他的朝代,幾乎上沒有能活下去的希望。
他不死,朝野上下許多人都寢食難安。
可如今,在一個謀朝篡位起家的朝代,寇季不僅活着,而且活的還很滋潤。
呂公著實在是難以想象。
呂夷簡瞪了呂公著一眼,低聲喝斥道:“不讓他活着,難道讓他去死嗎?你當軍中上下的將士都是擺設,你當寇氏的門生故舊都是擺設?你當天下百姓是白受的寇氏恩惠?
似他這種人,除非自己走錯路,不然就無懈可擊。
朝廷真要殺他,就得做好大亂一場的準備。”
呂公著聽到此話,臉色跟着難看了起來。
“爹,照你的說法,我們就奈何不了寇季了?我們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還是要眼睜睜的看着寇季騎在我們頭上?”
呂公著忍不住問。
呂夷簡咬牙道:“若是范仲淹出任一部尚書的話,那寇季很有可能就會騎在我們頭上。”
呂公著毫不猶豫的道:“那就別讓范仲淹出任一部尚書。”
呂夷簡惱怒的質問道:“范仲淹能不能出任一部尚書,那是我能做主的嗎?那是官家才能做主的事情,你爹我只是一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不是總攝國政!”
呂公著在呂夷簡惱怒的聲音中垂下了頭。
呂夷簡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繼續喊着道:“范仲淹若是沒有入朝,我還能從中周旋一二。如今范仲淹都被官家召入宮裡了,我縱然想阻攔,也做不到。”
呂公著垂着頭沒有言語。
就在呂夷簡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子突然來報。
“老爺,禮部、吏部、刑部和戶部的幾位到了……”
呂夷簡正在氣頭上,聽到這話,不耐煩的道:“去告訴他們,就說老爺我病了,不見客……”
呂夷簡不用問,就知道禮部、吏部、刑部和戶部的幾個人這個時候跑到他府上來幹什麼。
范仲淹已經入宮,范仲淹的一切他都沒辦法左右。
禮部等四部的官員這時候找上門,那也是白找。
門子聽到了呂夷簡的話,急忙應了一聲準備去回話。
剛走了兩步就被呂夷簡從背後喊住。
“算了,還是讓他們進來吧。”
呂夷簡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人心惶惶的。
他若是不見,難保那些人不會生出其他心思,倒戈相向。
他還是得見一見,穩一穩人心。
縱然保不住他們其中某個人的位置,也得安撫一二。
門子聽到了呂夷簡的話,趕忙回身應了一句,然後快速的趕到門口去引人。
呂夷簡在門子走後,對呂公著哼了一聲,道:“你先幫我招待一下來人,我去換一身衣服。”
呂夷簡也不等呂公著答應,在丟下了此話以後,果斷越過了屏風進入到了後堂。
呂夷簡走了以後沒多久,門子引領着韓陽等人入了呂府的正堂。
呂公著看到了來人以後,調整了一下心太迎了上去。
“幾位到府上,所爲何事?”
呂公著略微拱手問道。
爲首的韓陽急吼吼的道:“出大事了,你不知道嗎?官家召范仲淹回京了,如今人已經入宮了。”
呂公著假裝一愣道:“范仲淹回來了?”
“可不!”
韓陽焦急着道:“范仲淹回京,官家必然會委以重任。可如今朝堂上六部並沒有空缺,政事堂雖然有空缺,可范仲淹還不夠格。
所以官家八成要從我們幾個人中間挑選一個罷落,然後讓范仲淹頂上。
范仲淹可是寇季的人,若是讓他頂替了我們中間任何一個。
那寇季在六部中的人手一下子就會超過半數。
到時候只要有人起個頭,那麼奏請寇季還朝的聲音就會形成浪潮,將我們淹沒。
我們此前所作的一切,可就白費了。”
呂公著聞言,假裝一臉驚愕的道:“如此嚴重?”
韓陽趕忙道:“也許比這還要嚴重,所以我們現在急需呂相拿一個注意,給一個對策。”
呂公著鄭重的道:“此事我已經知曉,諸位且在此處稍坐,我去稟明我爹。”
韓陽等人急的團團轉,恨不得跟着呂公著一起去找呂夷簡。
但礙於禮數,還是忍住了。
只是急聲催促了一下。
“快去快回!”
呂公著躬身一禮後,退出了正堂。
韓陽幾個人就在呂府正堂內一邊焦急的踱着步子,一邊伸長了脖子往屏風後張望。
幾個人等了許久,呂夷簡才緩緩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韓陽幾人見到了呂夷簡,急忙上前。
“呂相,可出大事了。”
呂夷簡一臉淡然的擺了擺手,道:“慌什麼,天塌下來自有我頂着。”
韓陽幾人見此,微微一愣。
互相對視了一眼。
禮部尚書宋綬趕忙開口道:“呂相可是有了對策?”
幾個人當中,禮部尚書宋綬的壓力是最大的。
因爲他覺得,范仲淹要出任六部的話,代替他出任禮部尚書的機率最大。
所以他十分關注此事。
呂夷簡沒有回答宋綬的話,而是大馬金刀的往主位上一坐,隨意的擺了擺手道:“都坐下說……”
韓陽等人見此,只能強壓下自己不安的心,分別坐在了呂夷簡左右兩側。
呂夷簡在韓陽等人坐定以後,緩緩開口,“具體的事宜,我已經聽三郎講過了。官家找范仲淹回京,必有重用。
很有可能會取代你們當中的任意一人。”
韓陽等人幾乎毫不遲疑的齊齊點頭。
呂夷簡繼續道:“范仲淹一旦出任一部,我們在朝堂上的力量恐怕要銳減不少。寇季很有就會順勢出現在朝堂之上。”
韓陽趕忙道:“正是因爲如此,我們才急着來見呂相,寇季若是要順勢出現在朝堂之上,搶的可是您呂相的位置。
我們這些人都替您擔心啊。”
呂夷簡幽幽的長嘆了一口氣,道:“若是官家非要讓我給寇季讓位的話,我也不會死佔着那個位置不放。”
韓陽等人聽到此話,心頭一跳。
呂夷簡說出這話,這是已經生出退意了?
你呂夷簡要是退了,我們這些跟着你一起阻擋寇季出現在朝堂上的人怎麼辦?
呂夷簡似乎看穿了韓陽等人的心思,他緩緩的又道:“不過諸位不必擔心,我即便是讓出了位置,也不會讓寇季好過。
范仲淹入朝,確實影響了諸位的地位。
但對諸位而言,未必不是一個機會。”
韓陽等人聞言一愣,齊齊的盯着呂夷簡,靜等下文。
呂夷簡繼續道:“政事堂尚有一個位置空缺。諸位若是保不住自己的位置,那就往上爬一爬好了。
御史中丞蔡齊,資歷、功勞,都夠了。
此前有人上書官家廷議參知政事人選的時候,蔡齊的呼聲最高。
官家若是讓范仲淹出任一部的話,我們就順勢奏請官家,再次廷議參知政事人選。
到時候我們一起推舉蔡齊,送蔡齊入政事堂。
蔡齊入了政事堂,御史臺的位置就空出來了。
到時候范仲淹代替了誰,我們就奏請官家任誰爲御史中丞。”
呂夷簡一番話說完,韓陽等人心裡安定了不少。
若是真的按照呂夷簡說來,那范仲淹出任一部尚書,對他們的地位影響不大。
他們到時候不是平遷,就是升遷。
雖然損失了一個尚書的位置,但卻得到了一個參知政事的位置。
如此一來,他們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不僅不會被削弱,反而還會增強一些。
畢竟,一個同中書,加一個參知政事,話語權遠比一個同中書要大。
韓陽等人心裡安定以後,韓陽忍不住開口道:“如此一來,我們倒是沒什麼損失。可寇季若是出現在朝堂上,頂替了您的位置,那您就只剩下告老了。”
張知白卸任以後,朝堂上雖然有人推舉過參知政事的人選,但是一些關鍵人物一直沒有發聲。
因爲他們知道那個位置是給寇季讓出來的。
後來在得知了寇季的目標不是參知政事的位置,而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位置以後,那個位置就成了給呂夷簡預留的位置。
防止呂夷簡輸給了寇季以後沒地兒去。
特地給呂夷簡在政事堂預留了一個位置,讓呂夷簡可以進退有序。
只是呂夷簡如今將這個位置讓了出來。
寇季一旦上位,他就只能告老還鄉了。
以如今朝堂上羣雄並起的姿態,呂夷簡一旦告老還鄉,恐怕起復的希望就變得十分渺茫了。
呂夷簡心裡十分不是滋味,臉上卻表現的十分灑脫,“告老便告老了,告老以後,三郎也能順勢升遷。
若是諸位肯幫助三郎,也許三郎能再興我呂氏門楣也說不準。”
韓陽等人聽到這話,臉上的神色都十分精彩。
他們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呂夷簡見此,感慨道:“你們信我,跟着我,我總不能讓你們吃虧。非要有人吃虧的話,那我願意做那個吃虧的人。”
韓陽等人齊齊拱手。
“呂公高義……”
“我等在必要的時候,都會提攜呂公子一把,以謝呂公今日之恩。”
“……”
韓陽等人一臉鄭重的說着。
呂夷簡哈哈一笑,“什麼謝不謝的,我等在朝堂上爲官,沒什蓋世功勳傍身,就只能互相依靠,抱團取暖。
今日我護爾等,明日爾等護三郎。
我們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遠。
若是我們離心離德的話,只會被人當成糞土踩。”
韓陽等人聽到此話,一個個深有感觸。
他們這些沒有蓋世功勳傍身的,跟寇季等一衆妖孽實在沒辦法相提並論。
他們若是不抱團取暖的話,最終的結果就是被寇季一衆妖孽擠到犄角旮旯裡去。
就在他們垂着腦袋自愛自憐的時候。
呂府的管事突然匆匆衝進了正堂,高聲喊道:“老爺,老爺,宮裡傳出了消息,官家任命范仲淹爲一字交子鋪總管,督管一字交子鋪一切事宜。”
這個消息對呂夷簡而言,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喜訊。
呂夷簡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心裡卻樂開了花。
范仲淹並沒有被委任爲一部尚書,反而爲送到了一字交子鋪。
一字交子鋪對如今的大宋雖然十分重要,但一字交子鋪從來都不是什麼官方衙門,裡面的管理人員也從不干涉朝堂上的政務。
一字交子鋪,只是一處皇家產業。
范仲淹出任一字交子鋪的總管,就相當於成了類似於陳琳那般的皇傢俬官。
看似掌控的錢財數量大的驚人,但是沒辦法參政議政。
就像是內侍省都都知陳琳,他掌控着大宋第一人的一切,可以說是權柄非常大,但他卻滿辦法參政議政。
每次開大朝會的時候,他都只能站在趙禎身邊靜靜的聽着,沒辦法發聲。
范仲淹一旦出任了一字交子鋪總管,大致情況也會跟陳琳等同,沒辦法再在朝堂上發聲。
呂夷簡強按着心頭的喜意,詢問管事道:“范仲淹答應了嗎?”
“回老爺,答應了……”
“呵……額……你先下去……”
呂夷簡差點笑出了聲,他很想去問問范仲淹,是不是昏了頭了纔會答應接下這種差事。
他難道不知道這種差事做的再好,也沒辦法算入吏部功勞簿嗎?
他是覺得大好的前程太香了嗎?
呂夷簡強咳了兩聲,掩飾了一下剛纔失態下笑出的聲音,對着韓陽等人道:“既然官家沒有讓范仲淹出任一部尚書,你們就不需要擔心自己的位置被搶了。”
韓陽等人像是呂夷簡一樣鬆了一口氣。
平靜下來以後。
韓想起了剛纔呂夷簡說過的話,忍不住問道:“呂公,那我們還需要推舉蔡齊入政事堂嗎?”
呂夷簡愣了一下,思量再三,咬牙道:“推!不過不能是現在!你們催一催其他人,儘快將我交代給他們的兵額招募齊。
等所有的兵額招募齊全以後,我們到時候再向官家推舉蔡齊出任參知政事。
然後再推舉人接替蔡齊的位置。
有功勞在,我們推舉人會事半功倍。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朝中的位置牢牢的佔住,不給寇季半點機會。”
韓陽等人對視了一眼,齊齊應允了一聲。
其中最激動的自然是韓陽。
一旦蔡齊出任了參知政事,尚書中有人平遷爲御史中丞,那他就能順勢出任一部尚書。
如今六部權勢極大。
一旦他成爲了一部尚書,就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了。
呂夷簡陪着韓陽等人商量了一番細節以後,讓他們速速去做準備。
在韓陽等人離開以後,呂夷簡對呂公著道:“你準備準備,去出任一部侍郎。”
呂公著愕然的看着呂夷簡,道:“爹,您的打算推舉韓陽爲一部尚書?”
呂公著又不是什麼蠢人,雖然剛纔沒有明說,但是此可通過了呂夷簡的話,呂公著能輕易的判斷出,呂夷簡要扶韓陽上位。
呂夷簡沒有隱瞞,淡淡的點了點頭。
呂公著失聲道:“韓陽上去了,可坐不穩。”
韓陽有幾斤幾兩,呂夷簡和呂公著心裡都很清楚。
韓陽此前在江寧府募兵,不僅沒有招募到兵馬,反而被江寧府的豪門大戶算計的出不了衙門口。
呂公著去了以後,三拳兩腳就收拾了江寧府的豪門大戶。
其中高下,一眼能夠辨別清楚。
呂夷簡瞥了呂公著一眼,哼了一聲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用處,他若是不無能,怎麼顯現出你有本事呢?”
呂公著愣了一下,遲疑着道:“爹,您之前不是……”
呂夷簡不等呂公著把話說完,就瞪起眼道:“之前不讓你升官,是因爲寇季說你心裡沒有百姓。
現在讓你升官,是情勢所迫。
我現在還在朝中,能幫你一把就幫你一把。
不過我一旦離朝,你能不能坐穩自己的位置,就得看你自己。
你想在朝中坐到告老的時候,就得想盡辦法將百姓給我裝到心裡去。
不然,我怎麼把你提上去的,寇季就會怎麼把你罷下來。
我和寇季雖然沒有什麼交情,但還算了解寇季。
寇季此人做事雖然瑕疵必報,但是對有用的英才,他還是十分寬容的,也喜歡提攜英才。
更重要的是,他從不在乎英才的出身。
所以只要你心裡裝下百姓,寇季就會消除對你的成見,好好的用你。”
呂公著聽完了呂夷簡的話,咬牙切齒的道:“我呂氏門人,需要去討好他寇季,才能入朝爲官嗎?”
呂夷簡譏諷道:“我若是離了朝,你能在他手站穩嗎?”
“可您現在還沒離朝……”
“只不過是強撐罷了。縱然寇季不跟我搶,我總有一天也得將同中書的位置交到他手裡。
因爲,他比我年輕……”
“……”
歲月,是所有人都沒辦法應付的敵人。
年輕人,永遠比年邁的人更有機會。
“哎……”
呂夷簡長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言語,揹負着雙手離開了正堂。
此前充滿了緊張氣息的汴京城,因爲范仲淹出任了一字交子鋪的總管,瞬間平靜了下來。
只是背地裡仍舊暗流涌動。
此後的一段日子裡。
呂夷簡待在府上沒有出去。
呂夷簡的門人在不斷的催促着各地募兵的人儘快將兵額招募齊全。
呂夷簡剛開始還想着再招募六十萬的民夫,給趙禎一個滿意的答案。
可真正等他派人開始募兵以後,他才知道,募兵的數量越大,就越艱難。
他派遣出去的人,光是爲了湊齊趙禎需要的數額,就已經費盡心思了。
再招募六十萬民夫,根本不可能。
也幸虧呂夷簡當時在趙禎面前沒有把話說滿,不然他很有可能騎虎難下。
就在所有人都關注着朝堂上的位置,關注着江南、河東等地募兵事宜的時候。
在汴京城一字交子鋪總號背後的一個十分隱秘的小院子裡。
一個掛着稅字的小小衙門,悄無聲息的誕生了。
誕生當日。
趙禎和寇季着一身便衣,一前一後趕到了小院子裡。
小院子防守的很嚴密。
內外暗衛數量不少。
寇季入門的時候,被攔住對了兩次口令,才被放了進去。
一進入到小院。
就看到了一羣身穿黑衣的人在默默的忙碌。
趙禎坐在小院的正堂裡在飲茶。
范仲淹正忙碌的翻閱着趙禎交給他的一些文書和卷宗。
寇季入門的時候,驚醒了正在忙碌的范仲淹,范仲淹要起身施禮,卻被寇季擺手給攔下了。
寇季要向趙禎施禮,趙禎卻率先招了招手,讓寇季坐在了他的身邊。
帶到寇季坐定以後。
趙禎笑道:“四哥的學生一個個都是出類拔萃啊。”
寇季瞥了范仲淹一眼,笑着道:“官家何出此言?”
趙禎感慨道:“朕派去地方撲賣商稅收稅權的人已經回來了。四哥學生治下的府州,是最順利的。
特別是渤海府。
朕的人一到渤海府,就被那包拯給發現了。
包拯將他們帶到了蘇洵面前。
蘇洵二話沒說,果斷將朝廷交給他的商稅收稅權,甩給了朕的人。
並且讓他們帶話給朕,讓朕速速在渤海府設立稅所。
不然渤海府每一歲幾百萬貫的商稅,他就自己吃了。”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蘇洵年幼,做事說話難免有些張狂,還請官家勿怪。”
寇季這話是在維護蘇洵。
蘇洵這傢伙,跟誰說話都沒大沒小的。
跟寇季如此說話不要緊。可是跟趙禎如此說話,是嫌仕途太長嗎?
趙禎搖了搖頭,唏噓道:“朕不怕手下的官員張狂,他們只要能爲朕做事,爲民謀福,他們就算是效仿寇公,拽着朕的袖子,逼着朕聽他們的諫言,朕也會笑臉相迎。
朕有容人之量,可是天底下能做事的官員卻太少。
能拿幾百萬貫威脅朕的,就更少。
目前爲止,朕就碰見蘇洵一人。
朕不僅不怪罪他張狂,甚至還覺得他應該張狂。
他就應該大張旗鼓的給朕寫一封奏疏上來,威脅一番朕。
讓天底下的所有官員們都看看,這官到底該怎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