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張斐的演技還是比較精湛的,王安石、呂惠卿這一時半會都拿捏不準,他有沒有參與其中。
到底這稅務司的長官不是張斐,而且張斐也不見得敢掀起這麼大的風浪。
要是不弄清楚這具體情況,還真不好妄下判斷。
還得先打探清楚。
而當呂惠卿收到這消息,也就代表着大臣們全都收到來自京東東路的消息。
這可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流雲寺通姦一案上面,忘記今年的主戰場其實是京東東路,那邊還真是有一屁股屎都沒有擦乾淨。
故此消息一經傳來,毫不誇張的說,真的是震驚朝野。
謀反。
這可是死罪,而且是滿門抄斬的那種。
但要單單只是謀反,其實也不打緊,因爲那邊經常出這事,只要不是什麼大規模謀反,朝中大臣倒也不慌,大不了詔安。
但問題是這其中還涉及到當地很多豪紳。
於是他們趕緊派人打探消息,但都不用去打探,陸陸續續,一波又一波的消息傳來京城。
那些豪紳也慌得一批,他們也想要請求京城的支援,趕緊派人傳信給京城的官員。
原來這又是稅務司搞的鬼。
這可要了親命啊!
京東東路反抗稅務司,京城權貴也都是在暗中支持的,對於權貴而言,反抗稅務司那真是人人有責啊!
根據稅務司過往舉止來看,就是依靠暴力,齊州這地方就非常適合狙擊稅務司,那邊狠人也多。
可誰能想到稅務司會直接開大,扣上這麼一頂要命的帽子。
而且,他們還將一些功勳之後也給囊括進來,雖然只是沾點邊,不是主要後代,但這在北宋也是極少遇見的。
當年趙匡胤說是杯酒釋兵權,其實是富貴釋兵權,允諾給予他們世世代代富貴。
這一波人碰到這一波事,可真是太特麼刺激了。
審官院。
“陰謀!這絕對是稅務司的陰謀!”
孟乾生很是氣憤道:“什麼謀反,那些人只是反抗稅務司暴力征稅而已。”
趙文政很是焦慮道:“想不到稅務司竟然還會用出這種手段,以謀反之名,去羅織冤獄,這回我們決不能再讓稅務司得逞,否則的話,下一個遭殃的必然是我們。”
就連性格溫和的謝筠都點頭道:“不錯,這回可一定得阻止,他們竟然這麼幹,這可真是太可怕了。”
謀反這個罪名,是古代最爲可怕的罪名,哪怕你是士大夫,你要敢造反,皇帝也一定會讓你死得。
這就不是要錢的問題,而是要你全家死光光的問題。
這種先例是萬萬不可能開。
裴文道:“我們得搶先一步,上奏彈劾稅務司在京東東路草芥人命,羅織冤獄。”
孟乾生點點頭道:“不錯!我們得先發制人啊。”
“難道諸位還未吃到教訓嗎?”一旁的鄧綰突然開口道。
幾人立刻看向鄧綰。
鄧綰道:“如今在齊州掌管司法的可是公檢法,稅務司敢鬧得這麼大,手中一定握有一些證據,如果你們又貿然上奏,只會重蹈覆轍,得不償失。”
孟乾生忙問道:“那依鄧御史之言,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鄧綰道:“在我看來,除公檢法之外,此案若真以謀反論定,對所有的大臣都不利,那麼只要能夠避開公檢法,此事至少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會傷及到太多人。”
趙文政納悶道:“如何避開公檢法?”
鄧綰道:“謀反可不是小罪,以往都是由誰來審?”
孟乾生撫須道:“如這種大案,多半審刑院、大理寺、御史臺、刑部來審,甚至於這幾個官署一塊來審。”
鄧綰又道:“如今公檢法也是屈居於審刑院、大理寺、刑部之下。只要我們將此案放在這幾個官署來審,那麼我們就能夠影響到此次審判,而且不管是文公、還是司馬學士,他們也都會顧及到那些功勳之後,最多也就是拿幾個賊寇頭子,殺雞儆猴。”
這一番話下來,孟乾生等人是深以爲然。
的確!
以前他們總是想硬剛,結果總是被打臉,爲什麼公檢法能夠屢屢得勝,就是因爲公檢法都是拿證據說話,鐵證面前,他們也沒法狡辯啊。
謀反可不是一般的罪名,你直接上奏洗白,一旦審出證據,他們也有可能被牽連進去。
最好的辦法,先不討論這對錯,也不選邊站,想辦法避開那討厭的公檢法,到時再去影響審判。
政事堂。
“君實不在嗎?”
文彥博來到政事堂,左右看了看,發現只有富弼一個人坐在那裡查閱公文。
富弼放下文案來,呵呵道:“你猜,他上哪兒呢?”
“張三。”
文彥博坐了下來,“根據目前所得知的消息,稅務司之前在齊州,被人伏擊,損失不小,此案極有可能是來此稅務司的報復。”
富弼對此也是倍感憂慮,問道:“如今外面是什麼情況?”
文彥博道:“風聲鶴唳,如這種事,誰不害怕。”
富弼微微皺眉。
文彥博嘆道:“我也覺得稅務司這回做得有些過分,就算他們要報復,也不應該以謀反的罪名來報復,而且牽連這麼多人進來,甚至包括一些開國功勳之後,這不是要逼得他們去狗急跳牆,若不妥善處理好,只怕齊州是再無安定可言。”
富弼點點頭,道:“相信當地官府的公文很快就會送到京城,咱們還是等等看,先別妄下決定。”
檢察院。
“這真的與我無關。”
張斐一臉委屈地向司馬光道:“最近我一直都在忙流雲寺通姦一案,那邊的事,我根本就沒有在關注。”
司馬光皺眉道:“最好是與你無關,否則的話,小心你的小命不保,這可是在玩火。”
玩火?我從不玩火,我特麼只縱火。張斐直點頭道:“司馬學士地叮囑,我會銘記於心的。”
司馬光點點頭,又問道:“那你能否處理好此案?”
“我?咳咳!”
張斐忐忑不安道:“此案會交給我們來審嗎?”
司馬光道:“如這種謀反案,必然是會上訴朝廷,齊州和青州公檢法不可能審得了。”
張斐立刻道:“可是關於此事,我方纔就問過我岳父大人,如這種案件,即便上訴朝廷,也不應該由我們公檢法來審,而是交予大理寺、御史臺或者審刑院審。”
司馬光道:“那是以前,現在可不一樣了,現在可是公檢法掌管着司法。”
張斐道:“即便是根據現在的制度,公檢法也是在審刑院、大理寺之下,如這種案件,也理應是審刑院、大理寺來審。”
司馬光皺眉問道:“你審不來嗎?”
張斐訕訕道:“這不是審不審得來的問題,而是這裡面涉及到很多問題,我也拿捏不準。
比如說,某個商人爲謀反者提供酒肉、糧食,但只是爲求賺錢,公檢法來審,可能就不會定他謀反之罪,但可能引發官家或者一些大臣們的不滿意,反之,百姓可能又會對公檢法不滿。
簡單來說,即便是最公平、公正的結果,可能也會讓很多人不滿意。因爲這裡面涉及到太多政治問題,是不能單以司法來論的。”
難道真不是他搞的鬼?司馬光心裡嘀咕一句,他方纔那句問話,其實就是在試探張斐,畢竟之前就上過幾回當,也不能老是上當,又道:“那如果官家一定讓你來審?”
張斐苦笑道:“如果官家下命,我只能遵命。但如果司馬學士真的是爲公檢法着想,儘量還是不要讓公檢法來審理這種案件,畢竟公檢法纔剛剛成立沒幾年,底子不厚,審這種案件,確實有些力不從心,因爲我們沒有任何經驗。”
司馬光嘆道:“先看看情況,我也認爲官家不會讓此案交給公檢法來審。”
頓了一下,他又問道:“那對於稅務司這種行爲怎麼看?”
張斐訕訕道:“司馬學士,目前尚未清楚具體過程,我這也不好判斷。”
司馬光道:“你就當這是稅務司的陰謀。”
張斐道:“那也得看是否違法,如果違法那就以違法論,不違法的話,那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稅務司的職責就是合法收稅,我們公檢法也是要依法判決。”
司馬光打量了下張斐,哼道:“你小子說話,可真是滴水不漏啊!”
張斐嗨呀一聲:“幹司法的都這德行。”
這司馬光走後,那王鞏、齊濟立刻入得屋來。
“張檢控,司馬學士過來,可是與你商談齊州謀反一案?”齊濟略顯忐忑地問道。
張斐點點頭道:“司馬學士認爲此案可能會移交到京城來。”
王鞏道:“會交給我們來審?”
張斐道:“有這可能,但是我勸司馬學士儘量不要交給我們公檢法。”
二人一愣。
齊濟一臉狐疑道:“爲何?”
張斐深吸一口氣,道:“不瞞二位,其實我也想審,但此案不太好判,這事關謀反,若沾一點邊,到底算不算謀反,這真的是不好說,以往案例都不一樣,沒個具體標準,還是交給大理寺去審比較好,他們比較熟練。”
“真的?你當真是這麼跟司馬學士說得?”齊濟問道。
張斐點點頭道:“對啊!”
二人聽罷,是長鬆一口氣。
張斐問道:“你們這是幹嘛?”
齊濟跟張斐沒有打過太多交道,便是信得他,不禁袒露心聲道:“我們就怕你將此案也攬了下來。”
張斐笑道:“放心,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要說普通的案件,就是再怎麼得罪人,其實也就那樣,大家只是爭得一時勝負。
但此案不一樣,這弄不好可就得殺頭,關鍵此案也很難秉公執法,因爲很難去拿捏謀反這個尺度,審得話,還有可能影響到我們公檢法的制度。”
二人聽得是頻頻點頭。
今日他們終於明白,爲什麼張斐能夠混得風生水起,真是有膽有謀,進退有度,只是看上去像個莽夫。
政事堂。
“如此說來,此事倒真與張三無關。”文彥博撫須言道。
司馬光道:“應該與他無關,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去調查流雲寺通姦一案。”
說着,他又道:“在我回來的路上,遇到好些人,他們也都暗示,由審刑院或者御史臺來審理此案。”
文彥博道:“公檢法審判制度,還真不適合審理這種案件。”
司馬光道:“不如文公親自來審?”
文彥博道:“我一個也審不過來,你也跑不掉啊!”
王府。
“他們這回學聰明瞭,不貿然上奏彈劾稅務司,而是打算支持將此案移交給御史臺、審刑院,或者大理寺來審。”
“嗯。”
王安石立刻明白過來,“如果不由公檢法來審,那麼他們就能夠利用庭辯去進行干預,若交給公檢法來審,他們只能乾着急,這一招倒是可行。”
呂惠卿道:“鄧御史認爲,此乃打擊公檢法的好機會,不管是審刑院,還是御史臺接下此案,都足以證明公檢法還是要屈居於御史臺、審刑院之下的。”
王安石暗自一嘆,成天都是這種事,他都覺得而有些累,點點頭道:“這事就讓鄧御史他們自己看着辦,我們這邊還要忙於推廣事業法,我這正打算藉着事業法,去推行教育改革和科考改革。”
呂惠卿點點頭道:“學生知道了。”
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前幾回,他們都是選擇先發制人,玩死裡彈劾,但往往就是彈劾的有多狠,到時在庭上打臉就有多狠。
就公檢法的審理制度,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這回雖然是震驚朝野,但並沒有掀起什麼風浪,只有少數御史和諫官彈劾稅務司暴力執法,因爲御史、諫官他們的職責就是要讓皇帝知道這些事。
是不是存在暴力執法,當然是存在的。
但大多數官員還是沉默的,他們還是在等到齊州官府和當地公檢法的公文,因爲他們現在得知的情況,都不是來自於官方渠道。
沒有過幾日,齊州、青州官府和當地公檢法的文公,相繼傳到京城來。
不管是齊州,還是青州,都是表示,這麼大的案子,這邊人手不夠,要麼朝廷就派人過去給予支持,要麼就將此案移交京城來。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你皇帝先批示,我們再審。
大臣們這纔開始紛紛上奏,表示此事事關重大,且涉及到開國功勳之後,不可大意,建議由審刑院、御史臺、大理寺會審。
這回大家都學聰明瞭,都不說此案的對錯,直接先將此案給拱上去,反正拱的越高,就越輪不到公檢法來審。
這麼大的事,趙頊也是立刻召開會議,商議應對之策。
垂拱殿。
趙頊上來就直接發飆:“真是豈有此理,朕都已經安排轉運司和公檢法去審理那些債務,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
裴文立刻道:“陛下,此案倒是與轉運司和公檢法無關,乃是稅務司所導致的。”
趙頊問道:“裴御史認爲該如何應對?”
裴文道:“臣暫不清楚緣由,也不好妄下判斷,但臣以爲此案必須得儘快審理,否則的話,可能會影響到京東東路其它州縣,故此臣建議由審刑院、大理寺、御史臺會審此案。”
趙頊點點頭,又問道:“那該由誰擔任主審?”
裴文先是往前一看,見富弼今兒來都沒來,於是道:“臣建議由御史中丞主審。”
富弼之下,就是文彥博。
趙頊看去,見文彥博沉眉思索着,不禁道:“文公!”
文彥博一怔,糾結片刻,才道:“陛下,此案是由公檢法移交京城,應該由公檢法來審理此案。”
此話一出,衆人是大吃一驚。
不僅僅是革新派,就連司馬光、呂公著、劉述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文彥博。
不是說好的嗎?
你怎麼臨陣變卦?
鄧綰立刻站出來道:“文公此言差矣,雖是由公檢法移交,但正是因爲此案事關重大,公檢法無能爲力,想必京城公檢法亦是如此,必須由審刑院、御史臺、大理寺三者會審,亦或者其中之一來審理。”
許遵立刻道:“鄧御史言之有理。”
文彥博不理會許遵、鄧綰,直接向趙頊道:“陛下,老臣年邁,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還望陛下另擇一人。老臣舉薦王學士。”
似乎還在夢遊的王安石是驚訝地看着文彥博。
趙頊問道:“王學士可願擔任此案的主審?”
王安石猛地一怔,突然道:“陛下,臣最近忙於推廣事業法,實在是分身乏術。依臣之見,司馬學士更爲適合,畢竟司馬學士掌管審刑院。”
趙頊點點頭,又看向司馬光。
司馬光先是看了眼王安石,又瞧了眼文彥博,道:“陛下,臣還得兼顧京東東路的司法改革,也是分身乏術,不如交予呂校勘來審?”
呂惠卿愣了愣,他尚未理清楚,但見大家都不幹,他趕緊道:“陛下,微臣資歷尚淺,審理此案,恐難以服衆。”
司馬光又道:“不如讓樞密使來審?”
陳昇之激動道:“司馬學士是認爲我們樞密院很清閒嗎?這裁軍的事至今都還沒有忙完,那邊熙河戰事也尚未結束,我們樞密院哪有工夫審理此案,這種事本也是你們審刑院的職責。”
怎麼回事?
鄧綰、裴文他們全都看傻了,難道此案裡面還有什麼玄機,讓這些宰相們都避之不及啊!
不應該啊!
他們已經調查的很清楚,就是稅務司設的圈套,然後給那賊寇冠以謀反的罪名,藉此來對付齊州的豪紳。
就是這麼簡單。
趙頊極爲不爽道:“怎麼?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大臣能夠審理此案嗎?”
文彥博、司馬光他們皆是垂首不語。
彷彿在默唸,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趙頊突然看向裴文,道:“裴御史,既然這建議是你出的,那就由你來領御史臺審理此案啊!”
“臣贊成。”
文彥博立刻道。
司馬光、劉述他們紛紛附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裴文是急得汗都流了出來,“陛下,臣.臣哪有資格審理此案。”
他不懂,但他知道,這宰相們全都拒絕,這定不是什麼好事啊!
趙頊皺眉道:“是不是因爲公檢法的出現,你們都閒賦慣了,竟無一人敢接?大庭長可來了。”
趙抃站出來道:“臣在。”
趙頊道:“此案還是由你們皇庭來審吧。”
趙抃都有些遲疑。
孟乾生大驚失色,趕忙站出來,“陛下.!”
不等他說完,趙頊就立刻指着他道:“那就由你來審。”
孟乾生嚇得一哆嗦,趕緊退回去,拱手道:“臣臣掌審官院,此非臣的職責。”
“那就不用說了。”
趙頊一揮手,龍顏大怒,“此事就這麼定了。”
說罷,就起身離開了。
快!
實在是太快了!
孟乾生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要知道會議之前,他們可是信心滿滿啊!
這麼大的案件,讓御史臺、大理寺來審,是合情合理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到趙頊走後,孟乾生立刻衝到文彥博身前,“文公爲何推辭?”
文彥博反問道:“你又爲何推辭?孟知院曾在審刑院、御史臺都待過,可別說審不了此案。”
“我!”
孟乾生張着嘴,他倒是願意接下,但你們都這麼唯恐避之不及,那誰還敢接啊!
“若是孟知院願意審理此案,我可以上奏舉薦孟知院。”
淡淡留下這句話,文彥博就離開了。
呂公著悄悄跟了過去,問道:“文公爲何拒絕?”
文彥博嘆了口氣,“此案老夫已經看過,稅務司是掌握着不少證據。”
呂公著問道:“可是以文公的能力,要妥善處理,應該不成問題。”
文彥博搖頭嘆道:“不瞞你說,直到方纔我都還在糾結這一點,到底接還是不接。不錯,妥善處理,這倒是不難,但其中難免是要對一些人網開一面,而且還會受到許多人的影響,可萬一稅務司從檢察院起訴老夫,那老夫這麼辦,老夫可不想晚節不保啊!”
呂公著這才恍然大悟。
即便不交給公檢法,公檢法也能進行監督,而且稅務司與公檢法的關係,向來是非常密切的,極有可能會從檢察院發起起訴。
檢察院一旦調查,那誰能保證,他們會跟你們一塊和稀泥?
文彥博可也是個老司機,此案若交給他來審,他肯定是要顧全大局,但問題是,這邊上多了一個公檢法,顧全大局可不像以前那麼簡單。
哪怕是將公檢法拉進來一塊審都不行,因爲人家可以去檢察院起訴啊。
天知道稅務司到底掌握多少證據。
這太容易掉坑裡了。
忽覺一陣勁風從旁吹過,呂公著眨了下眼,擡頭看去,只見司馬光氣沖沖往外面走起去。
“君實這是急着上哪?”呂公著好奇道。
文彥博撫須道:“還能去哪,定是找那臭小子問個明白。”
“張三?”
“嗯。”
“這事是張三謀劃的?”
“不好說。”
文彥博搖搖頭,“難道由他上訴,就不會有問題?御史臺也可以彈劾他們呀。”
“恩師,早就知曉了嗎?”
呂惠卿小聲問道。
王安石搖搖頭道:“我最近可都沒有在關注此事,我也是剛剛反應過來的,文公怎麼會輕易推薦我來審,這裡面是必有原因。不難想,這問題就出在公檢法,你可以不讓公檢法審,但涉案人員,可以從公檢法進行上訴,那不是將自己置於火架上烤嗎。”
呂惠卿點點頭道:“如此說來,這也只能交給公檢法?”
王安石嘆道:“除非官家親自保證,公檢法不允許介入,以及杜絕任何人就此案提出上訴,否則的話,誰若接下來此案,是必死無疑。”
呂惠卿當即嚇出一身冷汗,暗道,好你個司馬老兒,方纔竟然想將我推入火坑,幸虧我也不傻,真要接下來,可真是死路一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