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稅纔是王道

詩云: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歐陽修的離世,是否能夠一個時代的徹底終結?

如果從表面上看,其實隨着神宗即位,韓琦離開京城,就已經是宣告慶曆四君子的時代接近了尾聲。

但其實事實並非如此。

目前朝中理念之爭,思想之爭,各種明爭暗鬥,都是受親歷四君子時代的影響。

雖然他們人不在朝中,但他們的思想一直影響着朝廷局勢,無論是保守派,還是革新派。

要是沒有范仲淹開啓改革變法序幕,之後不見得會有王安石變法。

二者其實有着非常緊密的關係。

而以司馬光爲首的保守派,其實也是繼承慶曆新政的思想。

這看似矛盾,怎麼革新派和保守派,都是出自一派,但其實這只是順理成章。

因爲司馬光他們這一派,也不是不要改革變法,而是說要繼承范仲淹的改革思想,節流,就是精簡官吏,對症下藥。

但是他們認爲,這時機尚不成熟,現在改革,結果還是會跟慶曆時一樣,韓琦、富弼、歐陽修都是這麼想的,是看不到成功的希望,反而會得不償失。

他們自己都認爲,慶曆新政,不但沒有改善朝政,反而使得國家每況愈下。

他們現在要以休養生息爲主,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

等到時機成熟再進行變法。

他們就是那種等等黨。

更別說,慶曆四君子還有不少門徒,如蘇軾、蘇轍的政治理念,與歐陽修就非常像似。

哪怕是在東流、北流的問題,他們也都是同屬歐陽修的北流派系。

但是,他們的時代已經終結,不是因爲他們的離世,而是因爲公檢法的出現。

公檢法的思想和制度,是慶曆時不曾有的。

當下的社會改變,也是之前從未出現過的。

比如說稅收。

今年是東京汴梁是全面執行新稅制,就是將免役稅的設計,應用於總稅上。

相比起之前執行免役法時,這回反對聲是要小了很多,因爲稅務司主要是針對權貴們的額外收入,他們也沒有太多反對的理由,第一回沒有阻止了,現在就更加阻止不了了。

但不代表,他們就會甘心交稅。

他們也在努力嘗試用各種辦法去避稅。

其實不僅僅是富人,普通百姓,也是如此,此乃人性也。

經過兩個月的努力,所有稅收已經全部收上來,那麼接下來就到了激動人心的時刻,看看誰能夠被抽查到。

此時已經入冬,清晨時分,那凜冽的寒風,已經是漸入佳境,猶如一把把小刀,從人們的臉上撕開一條小口,那種酸爽,真是不言而喻。但爲求生計的百姓們,兀自是挑着擔子,頂着寒風,進城做買賣。

市集門前。

一個趕着驢車正在登記時的貨郎,突然被兩個身着灰白色制服的男人給攔了下來。

這瞬間引來不少人的矚目。

因爲只有東京稅警才穿灰白色制服,並且制服中間還繡着一個偌大的字-——稅。

就是這麼直白。

衆人紛紛向那貨郎投去“恭喜”的目光。

“南郊外河下村賀歡?”

一名稅警問道。

“是,是小人。”那貨郎戰戰兢兢道。

另一名稅警翻了翻自己的小本子,然後朝着同伴點頭,“沒錯,是他。”

同時掏出一張紙給同伴。

問話的稅警接過來那張紙來,然後向貨郎道:“根據我們稅務司所查,你在今年六月份,倒賣了一批價值六十貫錢的藥材,但你並沒有在稅單上寫明。我們必須依法對你做出懲罰。這是伱需要補交的稅款和罰金。”

說着,他便將罰單遞過去。

“哎呦!”

那貨郎頓時一臉委屈,“兩位稅警,冤枉啊.我.我真是忘記了,我補,我馬上就補,求你們別罰我了。”

那稅警面無表情道:“抱歉!我只有給你罰單的權力,若是你有任何不滿,可以去找珥筆進行申訴,如果你認爲我們稅務司做的有何不對,亦可以去檢察院申訴。”

那貨郎見求饒無果,只能接過罰單,惱怒之下,又道:“二位稅警大哥,你們是不是日子也不好過?”

稅警疑惑地看着他。

那貨郎道:“連咱們這些小魚小蝦都不放過。”

稅警點點頭道:“是的。”

一旁圍觀的百姓,其中有幾個心虛的眼珠子亂轉。

以前稅務司專門調查富商、權貴,一般很少查百姓的稅,很多百姓是抱有僥倖心理的。

總警署。

大上午,曹棟棟就跟馬小義坐在總部燙着熱酒,喝了起來。

“哥哥,聽說三哥正在打官司,咱們去瞅瞅?”馬小義放下酒杯來,衝着曹棟棟眨了眨眼。

“不去!”

“爲啥?”

“咱們去看那些稅警耍威風麼?”

曹棟棟哼道:“最近那些稅警四處出擊,百姓都已經不看咱們皇家警察一眼,要說威風,還得稅警威風,咱們還是得想辦法去那邊混,可是有意思多了。”

馬小義道:“俺早就說過,不知哥哥有何辦法能將咱們調過去?”

曹棟棟道:“哥哥要有辦法,犯得着坐到這裡嘆氣嗎?咦?稅警?”

“什麼稅警?”

馬小義錯愕道。

曹棟棟手往大門那邊一指。

馬小義回頭看去,但見一名皇家警察正在與一名兩名稅警交談。

曹棟棟扯開嗓子喊道:“劉二,什麼事?”

喚作劉二的皇家警察,立刻將那兩名稅警給引入堂內。

“衙內,他們說咱們警署裡面有人逃稅。”劉二道。

曹棟棟倏然站起身,“不可能,咱警署怎麼可能會有人逃稅。”

說着,他看向馬小義。

馬小義道:“哥哥看俺作甚,俺的錢可都是汴京律師事務所算得,是不會出錯的。”

那稅警道:“請問曹副警司,你們總警署可有一個名叫符世春的人。”

“小春?”

曹棟棟和馬小義同時驚呼道。

但隨即二人便是眼珠子亂轉。

“快快快,快去將小春叫來。這回可有好戲看了。哈哈哈!”

“想不到小春哥是這種人,竟然還逃稅。”

兩個人當即樂了起來。

過得一會兒,符世春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是誰?誰說我逃稅?我符世春在乎那幾個小錢嗎?竟然壞我名譽,豈有此理。”

一圈皇家警察在門口觀望着。

曹棟棟立刻拱火道:“小春,就是就他們兩個小稅警。”

說着,他又激動地向那兩個稅警道:“他就是符世春。”

符世春衝着那兩名稅警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那兩名稅警相覷一眼,其中一名道:“我們只是奉命執法,倘若符主簿覺得有問題,可以去進行申訴。”

另一名道:“根據我們所查,符主簿在今年半月的足球聯盟總決賽,下注一百貫齊雲社二比一,共贏得三百五十貫錢,不知是否有這事?”

符世春當即就傻眼了,“這這也要交稅嗎?”

曹棟棟、馬小義當即偏頭看向符世春。

“小春,你這叛徒,不買我侍衛馬,竟然買齊雲社。”曹棟棟面色猙獰道。

馬小義道:“小春哥,你買也罷了,贏了錢還不請客,俺記得那天去飄香樓,還是俺給的錢。”

“你們先別鬧。”

符世春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道:“我先解決完這事。”

說着,他又向那稅警道:“連這種錢都要交稅嗎?”

那稅警道:“如果贏的錢,不需要交稅,肯定會有很多人藉此逃稅。”

“我是真不知道。”符世春那白白的臉皮,已經是紅透了。

他可是很愛面子的,但是他也是剛回來不久,不清楚賭球也要交稅,如今被人查到署裡面來了,可真是太丟人了。

這不得被曹棟棟說上一年啊!

“抱歉!我們也是奉命執法。”

那稅警說罷,就將一張罰單地上,“如果符主簿沒有異議,就按時將稅補上,還有罰金,若有異議,可以請珥筆申訴。”

“申訴。”

馬小義唯恐天下不亂,道:“小春哥,這咱不能忍啊。”

“滾一邊去。”

符世春接過罰單,又向那兩名稅警道:“下回能不能別找到警署來,單獨找我說不行麼。”

那稅警忙道:“抱歉,我們必須得按時完成任務。”

皇庭。

再凜冽的寒風,也擋不住東京百姓觀審的熱情,尤其是這稅務司,明年一年的八卦,可都全指望這一個月。

只見年輕的庭長呂嘉問是意氣風發坐在上面,之前那幾個大官司,全都是趙抃親自審,如今可算是輪到他了。

而坐在被告席上乃是任店的東主,任友富。

這是京城的大財主,張斐也是親自上陣,身邊坐着許芷倩,身後還坐着二十幾個年輕人,全都是國子監的學生。

這可是他們最佳學習的機會,他們也就這個機會,因爲等到年後齊濟、王鞏他們得南下,他們就全得頂上。

正好趕上這密集的稅務,是能夠幫助他們,儘快清楚檢察院的工作。

等到對方珥筆一番冗長的解釋後,張斐緩緩站起身來,環目四顧,“爲什麼稅務司會注意到任店,就是因爲稅務司發現,在馬行街東段,也就是任店主店所在的位置,包括和樂樓在內兩家規模與任店相當的店鋪。

就拿和樂樓舉例,任店與和樂樓每家都擁有一千五百戶腳店,每年都是從麴院購買二十萬斤酒麴,此外,任店的眉壽酒和和樂樓的仙醪酒,耗費酒麴都差不多,都是一斤酒麴,釀造二十五升。

同時他們都還經營鹽、茶,糖等買賣。但是他們所繳納的稅額,卻相差整整五千貫,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方珥筆陳樂立刻站起身來,“每個店鋪的買賣不一樣,張檢控的事務所和李家書鋪,同處錄事巷,可稅額卻相差一萬貫。”

張斐笑道:“汴京律師事務所所僱之人,是李家書鋪的一百二十倍,要是稅額跟李家書鋪一樣,那事務所早就關門了。”

呂嘉問敲了下木槌,“辯方也不是第一回上庭,應該懂得規矩,等檢方說完,本庭長自會讓你辯訴的,這可不是市集。”

“抱歉。”

陳樂鬱悶地坐了下去。

張斐又繼續道:“於是稅務司就順着這條線索進行調查,而在仔細查閱任店的賬目時,他們發現任店每年進購釀酒的米,是五百文一石,但衆所周知,去年糧食的市價是在四百文左右。

而根據任店的釀造工藝來看,大概是釀造一斗酒需要一斗米,而一斤酒麴可釀造二十五升酒,也就說二十萬斤酒麴,可釀造五百萬升酒,耗費五萬石糧食,一石糧食多一百文錢,這就可以少報五千貫。”

被告席上的任友富激動道:“這糧食價格有升有降,五百文的糧食比比皆是,你憑什麼說我少報?” 張斐道:“因爲孟家糧鋪的賬目上,登記你是以三百文錢價格從他店鋪裡面進購糧食。你是說孟家謊報收入?”

坐在裡面的貴賓,紛紛瞟向角落裡面的一人,這人正是孟家糧鋪的東主,也是審刑院知院孟幹生的堂侄兒。

今兒坐在這裡的,沒有幾個權貴,全都是大富商,樊顒他們都來了。

因爲朝中很多事,權貴們無暇顧及這裡,他們不來,商人自然能夠進來觀審。

任友富頓時不做聲了。

他如果沒有錯,那就是孟家有錯,那可就是一場大戲。

張斐將會對此非常期待。

任友富可不敢讓孟家來背鍋。

張斐又向呂嘉問道:“庭長,我方提供的證據足以證明,任店爲求逃稅,不惜做假賬,不過稅務司目前也只是查到冰山一角,故此我們申請查封任店,進行徹底調查。”

“庭長饒命啊!”

任友富一聽到封店,頓時就慌了,“我招,我全招了,你們別封我店,我一天不做買賣,得虧不少錢,還望庭長開恩,開恩啊!”

陳樂也趕忙站起身來,“我當事人願意極力配合稅務司的調查,絕不敢有絲毫隱瞞,這無須封店,再者說,任店有着數十個酒保,關乎着一千多家腳店,還請庭長考慮到這些人的利益。”

呂嘉問故作沉吟,瞄了眼張斐,點點頭道:“好吧!本庭長念在那數十個酒保和一千家腳店的份上,就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必須要全力配合稅務司調查,再有絲毫隱瞞,本庭長就下令查封你們的店鋪,直到將此事弄清楚爲止。”

“多謝庭長,多謝庭長。”

任友富差點跪下,他們這種規模的酒樓,封一天都是很要命的,萬一稅務司查上一個月,他這店就別開了。

貴賓席上不少人全都在擦汗,要知道這可是大冬天啊!

而如樊顒等酒樓界的霸主,則是搖頭惋惜。

這特麼都不封。

真是的。

任店可是一塊大肥肉啊!

“搞定!收工!”

張斐將文案一扔,衝着一旁的許芷倩眨了下眼。

許芷倩剜了他一眼,後面還坐着二十幾個人,在這種場合,她最煩張斐搞小動作,這要被人看見,張斐倒是沒事,她可會被罵的。

張斐回頭看了何執中等學生,只見他們個個是滿臉激動之色,不禁笑問道:“你們看過兵法嗎?”

一衆學生同時點點頭。

張斐道:“這庭上如戰場,上兵伐謀,我們不需要去找太多證據,只需讓他們感到害怕,他們就全部招了。”

“多謝張檢控教導,學生會時刻謹記的。”

學生們齊齊點頭。

張斐道:“趕緊準備準備!下一場好好向周檢控學習。”

“是!”

雖然下一場是交給周正,但是張斐也不能離開,還得在這裡監督着,以及跟這些學生講解。

他便走到庭長席上,見呂嘉問已經在準備下一場官司的文案,不禁笑道:“呂庭長,這麼努力,要連着審。”

呂嘉問道:“託張檢控的福,近日休養了一段日子。”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要能指派哪個庭長來審,那我豈不是無敵了。”

張斐呵呵一笑,又問道:“對了,你會不會去東南那邊。”

“當然去。”

呂嘉問沒好氣道:“待在京城有啥意思。”

說到這裡,他低聲道:“張檢控,咱們以事論事,我除了比齊庭長年紀小,還有哪點不如齊庭長,真不知道爲何不讓我當揚州大庭長。”

他現在是一肚子怨氣,他是京城最早的庭長,現在是大案不讓他來審,關鍵去東南六路,他還不是老大,他對此很不爽。

張斐笑道:“照你這般說法,我有何理由不當大庭長,不就是吃了年紀的虧麼。”

呂嘉問神色一變,哼道:“論大言不慚,咱庭長可真不是你們珥筆的對手。”

“哈哈!”

張斐笑得幾聲。

與此同時,朝廷也在召開年終會議,比以往都要早一些,因爲趙頊要幹得事,可不是一場會議就能夠解決的。

而在這場樞要會議上,皇帝終於確定改革的方針。

傳言非虛。

身爲翰林院學士的王珪,特邀出席這場會議,並且在這場會議上,正式提出,改革官制。

其目的則是要解決冗官和效率問題,而辦法就是依據《唐六典》逐步恢復三省六部制。

要知道這個提議,王安石、司馬光他們都不認同,而且看法一樣,都認爲三省六部制,並不適合宋朝當下的情況。

趙頊對此也是往後退了一步,選擇逐步恢復,而沒有要求一步到位。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說明皇帝要走向前臺,直接參與政務,而不再是通過王安石,司馬光去制定和頒佈政策。

不再對他們言聽計從。

並且,會議上確定第一階段,是將這幾年改革的內容,分別放到六部中。

太府寺、司農寺,發運司、提舉常平司,還有剛剛被命名大宋糧署的超級事業署,全部隸屬戶部。

但這裡面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就是稅務司本是劃在戶部名下的,因爲當時戶部是沒權的,雖然名義上是隸屬政事堂,但其實就是直屬皇帝。

但是這回卻將稅務司劃給三司,原因就在於,保證這稅收不出問題,目前總管天下財政的,還是三司,如果將稅務司留在戶部,同時戶部又正式隸屬政事堂,管理起來就非常不方便。

都水、將作、少府,軍器、全部歸於工部。同時廢除制置河防水利司,農田水利司,其職權統統歸於工部,同時還包括剛剛設立的廂兵建設團。

警署則是歸於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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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廢除審官東、西院,其職權歸於吏部。

國子監,事業法,邸報院,全都歸禮部。

事業法中,唯有糧署是歸戶部。

司法改革,以及審刑院、大理寺在司法行政方面的工作全都歸於刑部,同時廢除刑部的審判權,包括複審案件的權力。

御史臺和諫院合併。

這是因爲了有檢察院,就不需要他們相互監督,同時確保有一個強大監察組織,來制衡公檢法。

至於公檢法方面的改變,則是在中央設三級皇庭,採取一五一模式,第三級皇庭,相當於開封府以前的司法職權,統管整個京畿地司法,設一個大庭長,當然,下面分很多庭院,審理各種案件。

中間設五個二級皇庭,統管全國。

最高法一個,並且採納司馬光的建議,一旦打到最高法,樞密院和政事堂從二級皇庭各推薦一個庭長。

至於皇庭和檢察院的晉升制度,規定由刑部舉薦,立法會考評,一來,是爲了確保政法分離,如果吏部掌控庭長的晉升,不還是政事堂控制着。

二來,依據當下的制度,皇庭的判決或者判例,都要通過立法會,其實這個制度,就是因爲張斐,因爲法制之法是先執行,後成文,簡單來說,就是立法會根據張斐的判例,制定相關律法,後來就成爲一項制度,這由立法會來考察庭長,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刑部本就管着司法行政,這人事安排,當然是刑部更爲合適。

至於立法會麼,本來就是一個臨時機構,如今要政法分離,立法會也漸漸具備實權,就必須得規範,常設立法會長,於是確定由到京城輪換的庭長、警司、檢察長和國子監的學生組成,由立法會長主持,並且刑部尚書和御史中丞臨時擔任立法會副會長。

讓刑部和御史中丞參與,目的就還是要確保,行政對立法是有所幹預的。

這會議結束之後,除了皇帝外,就沒有一個人是滿意的。

光聽着,這麼安排好像是很有道理,能夠提升效率,但是在王安石、司馬光這些執行者來看,這反而令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化,未來充滿着不確定。

因爲之前不管是新政,還是司法改革,其實都已經做到了垂直整合,變得是非常有效率的。

但如今的話,就全部給打亂了。

能提升效率嗎?

還真是不好說啊!

比如說這事業法,以前都歸制置二府條例司,如今還被拆分爲二,戶部和禮部各管一部分。

禮部還得靠戶部和三司的財政來支持。

又比如公檢法,以前審刑院下面是大理寺,大理寺下面就是皇庭,司馬光是可以一竿子插到底的,現在司法改革劃入刑部,但刑部跟公檢法又變成平行的。

但他們心裡也都非常清楚,皇帝就是嫌他們整合的太好,長此下去,還有他皇帝什麼事,不都你們說了算。

他們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王安石揣着一顆煩悶的心,去到皇庭,但見裡面爭得是不可開交,而張斐那小子卻在跟一羣富商在廊道上談笑風生。

片刻,那商人也發現王安石的到來,於是衝着張斐使了使眼色。

張斐回頭一看,趕緊走了過來,“王學士怎麼來了。”

“正巧路過。”

王安石思忖片刻,又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張斐忙道:“什麼事?”

王安石道:“官家已經決定進行改制,之前提舉常平司,還有那糧署,你都有出主意,但是如今情況有變,比如說提舉常平司歸戶部,但轉運司還是隸屬三司,我們也得調整一下計劃。”

言語之間,夾帶着一絲不滿,只是不好明說。

張斐回頭看了眼,“但是我現在很忙。”

王安石不爽道:“忙着跟那些富商聊天。”

“.!”

張斐訕訕一笑。

王安石又問道:“你怎麼看?”

張斐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反問道:“王學士,你可知道,方纔我在跟那些商人聊什麼嗎?”

王安石愣了下,擺擺手道:“我可沒興趣知道。”

“是很有意思的事哦。”張斐道。

王安石立刻問道:“什麼?”

張斐道:“就是他們都在暗示,不是他們不願意交稅,而是因爲他們這些大富商,平日裡做買賣,還得去官府上下打點,這就得花不少錢,但是這裡又交一筆稅,他們認爲這不公平。方纔關於任店的那場稅務官司,其實任店就爲孟家背了一部分稅務。”

王安石哼道:“那都是他們活該,誰逼着他們上下打點。”

對於這些大奸商,他向來就是不屑一顧。

張斐道:“但是你不去上下打點,這買賣就做不好。因此我認爲,如今王學士可以將新政的重心轉移到這上面來。”

王安石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張斐道:“王學士可知道河中府的情況?”

王安石點點頭。

張斐道:“河中府的成功,在於新政的政策,激活了民間的商業,使得交稅的人更多了,再通過稅務司將錢給收上來。”

王安石道:“你的意思是,圍繞着這稅收進行改革?”

“正是。”

張斐道:“比如說,那農田水利法,王學士可以解釋爲,讓百姓種更多的糧食,交更多的稅,國庫不就富有了嗎?

又比如說那榷酒制,王學士應該知曉河中府榷酒制改革後,這酒稅是看着往上漲,而其中的貪污腐敗,也是肉眼可見的減少,關鍵不再是被那些貪官污吏和姦商壟斷。

這都是因爲如今有了稅務司。

只要王學士圍繞着稅務這個核心,哪怕就一個戶部在手,也能夠頒佈出許多影響全國的政策。”

王安石眨了眨眼,情不自禁地沉眉思索起來,心道,這小子說得挺有道理,之前不敢從稅上着手,那是因爲沒有稅務司,稍有動作,就會變成苛捐雜稅,又會被人彈劾。但如今又有稅務司,又有公檢法,我就可以從稅收方面着手,以此爲由,繼續推動我的新政。

過得一會兒,他突然呵呵笑了起來,“說得有道理。走走走,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張斐訕訕道:“我這還要帶新人。”

他指了指坐在後面打下手的愣頭青。

關於歐陽修,我真是有苦難言,愣是廢了十幾張稿子,許多時候推遲更新,都是怪歐陽修,本來是寫他的情節,我全部又刪掉。

其實歐陽修是很有意思一個人物,慶曆四君子中,我最喜歡歐陽修,根據時間來算,其實他在兩三年就應該去世了,但是由於我對這個人物的糾結,就一直留着沒動,仔細的讀者,應該也看得出,在一些章節中,我是專門留了口子的。

但最終,我還是決定放棄。就是歐陽修經歷那麼多事,性格上已經發生變化,不可能再像年輕時候那麼有趣,如果寫成那樣,就感覺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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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個假粉第五百一十九章 文武與法(四)第四百八十六章 庭審(上)第一百八十一章 復仇第376章 老年活動中心第五百八十三章 借商殺人第四百二十四章 送佛送到西第300章 奇蹟(六千字大章)第269章 報復第691章 聽證會(一)第二百三十一章 都是當事人第二十五章 創業不易第263章 進步不小第一百零七章 捅破天(三更 感謝盟主‘ 吃不胖的KK’)第五百五十五章 三冗第一戰(八)第746章 與我無關第274章 我要做最強衙前役第四百四十二章 稅戰(十六)第758章 實事求是第693章 聽證會(三)第695章 聽證會(五)第六百二十七章 全都要(二合一章節)第一百八十八章 士可殺不可辱第七十九章 過街張三第八十五章 詔安第293章 就問你慌不慌第291章 陰溝裡開車第五百一十六章 文武與法(一)第781章 激勵法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渡陳倉第298章 城市改革第一百八十四章 權力的誘惑第一百六十六章 權力的籠子第五百七十五章 強制執行第五百一十二章 水火不容第一百六十二章 權與法第286章 爭權奪利第647章 形勢比人強第五十一章 做人要厚道第六百二十一章 沒有永遠的敵人第655章 金蟬脫殼第729章 到底是誰的錯?第66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八十三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求追讀)第四百四十九章 稅戰(二十三)第642章 矛盾激化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取所需第662章 以進爲退第673章 謀反案(一)第一百七十七章 改過自新第三十八章 他又贏了第五百九十一章 三法之爭(五)第五百四十六章 法中取利(四)第八章 生變第四百七十九章 先燒一把小火第一百四十八章 下三路第五十九章 家事天下事第七章 翻異別勘第四百一十章 亂拳打死老師傅第一百九十六章 民是誰第五百章 牛鬼蛇神第二十四章 一拍即散第二百二十二章 實力之爭第765章 英雄所見略同第一百七十八章 矯枉過正第六百一十八章 制度競賽第280章 是條漢子第676章 謀反案(四)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舉兩得第三百八十七章 張博士第五百五十九章 三冗第一戰(十二)第一百一十九章 佈局第342章 二蔡第二十八章 告不贏,包賠第788章 政治保護第263章 進步不小第六百一十二章 堂下何人,爲何狀告本庭長第四百二十章 誰若不服,就送公檢法第259章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第258章 扼殺於搖籃第五百九十八章 不破不立第一百七十章 攻守異形啦!第二百四十八章 操作第九十五章 帶你們飛(求追讀)第681章 謀反案(終)第六百三十五章 一個也別想逃第一百四十八章 下三路第359章 難就難在這多一步第六百二十五章 答中奪權第802章 戰爭動員法第360章 不能沒有張三第753章 違法!統統違法!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語驚醒夢中人第689章 算無遺漏第286章 爭權奪利第311章 娛樂興邦第三十九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第644章 珠玉在前第742章 糧酒法案第四百五十七章 貨幣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