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再放任他胡作非爲的話,他豈不是要上天了?”
雨化田有些心急,他現在比那一個人都心急。
因爲是他親自去搜查的,而且一搜查,就搜出來了這麼個玩意。
你要是鼓動士子們給皇帝下馬威,還沒多大的事情。
大不了貶官就是了。
可是私通敵國,公然地將國家的機密情報泄露,還與敵國合作,做出一系列傷天害理,禍國殃民的事情。
這恐怕是個有血性的漢子都忍受不了的吧?
雨化田雖然沒有卵子,但他至少還是一個男人,一個有血性的男人!
“雨化田,你可知道天欲令其亡,必先讓其狂!如今這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無法回到過去改變,但未來呢?只要我們打好信息差,把金人引誘過來,呵呵,到時候再來個甕中捉鱉,豈不是大善?”
趙樸的臉上很快就又露出了笑容。
只是這笑容不是如往日那般和煦,反而是異常地讓人感覺到了害怕。
“那陛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伯溫啊,就依照你說得來吧,先招募新君,朕做統帥,另外將十名小隊長的官職全部丟給文人,副帥就交給岳飛,讓岳飛來統帥這支大軍!”
“陛下,您的意思是,要讓岳飛的軍隊全由韓世忠統轄,讓他同左丞相李綱繼續在黃河與金兵對持?”
“嗯,不錯,朕就是這麼個想法,對了,大宋的猛將還有不少,目前大部分都不在東京,等朕什麼時候新兵練成了,什麼時候就召集他們入京!”
“這倒是一個穩妥的法子,否則京城之中武將太多,文官們勢必要抱團的!”
劉伯溫點了點頭。
很快,趙樸就開始書寫起了聖旨,準備通過丞相和樞密院以及三司使(戶部尚書)的意見後,再開始建立新軍。
皇帝此時按照規章流程辦事,目的就是爲了避免與文官集團在軍權方面上產生直接的衝突!
偉人曾經說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
這一點,趙樸十分的清楚。
目前他能夠在朝堂上露出強硬的態度的底氣緣何而來?
還不是他有自己的軍權嗎?
只不過這個軍權不穩固,他們是屬於李綱跟种師道讓渡出來的,萬一這兩個人一死,或者朝政發生不可逆的現象,這個軍權很有可能潰散。
所以,他現在不強求與文官集團發生正面衝突的緣故就在這裡。
這個時候,文官集團還在內亂中。
投降派在唐恪、杜充的帶領下與他們相同派系的汪伯彥決裂。
本來投降派目前羣龍無首,實力大幅度下降,從之前的朝堂第一大派,直接下降了,導致樞密院和三司使的有關部分,投降派人所佔的比重下降了不少。
既然他們投降派的人減少或者下降了,那麼其他派系的人自然而然就上升了。
中立派大部分都是之前的保皇黨,從龍之臣,如岳飛、李綱等等。
他們的比重一增加,皇帝的朝堂話語權就增加了不少。
以至於目前皇帝要建立新軍的條子一立項,馬上就從丞相府出去了。
左丞相是誰?
是李綱。
目前右丞相還沒有上任,所以消息一傳給前線的李綱,李綱馬上就批准了通過。
並且修書給了戶部尚書,戶部尚書也就是三司使。
當然,很多人就會奇怪了,這戶部尚書跟三司使有什麼關係呢?
關係大了!
在北宋前期,三司使是獨立出來的。
可到了後期,尤其是王安石變法的時候,三司使的獨立導致王安石變法的是財政大權被限制住了,所以又將三司使的權力並給了戶部尚書。
在唐朝的時候,戶部尚書的權力可不小,到了宋朝被一分爲三,財政給了三司使,鑄幣給了丞相,戶部就變成了工具人,負責統計和計算書數據的。
當然,此時的戶部尚書還是閹割版的。
因爲他沒有鑄幣權。
鑄幣權本來是用來限制丞相權力的,沒想到北宋末年的時候,反而讓丞相們一個個因此而墮落。
戶部尚書這一塊,是李綱的老哥們了,自然很快就給通過。
然後這條子到了樞密院。
樞密使是誰?
是王匡!
他可是趙樸的老迷弟了,皇帝來了條子,他自然是馬上就同意簽署了。
合法流程這麼一走。
誒,這道聖旨就符合大宋的法律規定了,是正式的聖旨了。
哪怕時候這羣文官集團們反應了過來,也沒有辦法阻止了。
畢竟這是走過流程的。
甭管這流程有多糊弄人,反正走了流程,就是合法的。
這就是程序正義。
趙樸忙活了一上午,終於將新軍建立的計劃落實了下去。
不過挑選十名士人軍官卻陷入了難題。
唐恪也想要在這其中摻和一腳,安插他們投降派的人。
趙樸知道他是個什麼心思,特意地將他提名的幾個人和他自己所滿意的十幾個人都聚集到了一起,順便讓之前圍堵午門的士子都邀請了過來。
親自出了一道策論題,讓他們來書寫出來,然後他在其中挑選滿意的作品之後,前十名獲得者才能被挑選到這新軍之中。
但是這個解決辦法,讓唐恪、杜充等人並不滿意。
他們叫囂着不公平。
這讓趙樸異常的頭痛。
這羣投降派,不是在內亂嗎?
怎麼好生生地居然還有心思來反對?
當然,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汪伯彥居然因爲這個事情,跟杜充、唐恪重修於好了,並且許諾了他做右丞相後,對整個派系的好處。
用切實的利益來壓住了內部的矛盾。
“陛下,是我小瞧了汪伯彥的氣度啊!”
劉伯溫有些懊惱,沒想到汪伯彥一箇中午就將他們內部極其棘手的矛盾給擺平了,還各自拉了山頭,頗有些快刀斬亂麻的感覺。
“劉伯溫,就在你來之前,朕就會料到汪伯彥會這麼做!”
“陛下?你已經料到了?那你可有解決的辦法?我們新軍安插十個文人的目的就是爲了掩人耳目,現在如果安插了他們的人,豈不是要糟了?”
“哈哈哈,朕就知道他們肯定是會坐不住的!汪伯彥用利益再一次讓他的投降派內部彌合了起來,朕也可以再次用利益將他們拆開!天下昭詔皆爲利往,這個道理你明白吧?”
“陛下的意思是?”
“破鏡重圓,鏡子之間終究是有裂紋的,缺少的縫隙,就是朕的機會!劉伯溫啊,你這就去起草詔書,讓汪伯彥去趙構那裡宣旨去吧!”
“啊?陛下,趙構目前對陛下虎視眈眈,你讓汪伯彥去,他萬一以危險的理由拒絕呢?”
“不會的,他不會的!”
“陛下何以見得?”
“因爲他是大宋的右丞相,他如果在臨安公開反對朕,再拿出先帝們的詔書來揭露朕的各種負面消息,你覺得趙構會怎麼款待他?”
“明白了,陛下,微臣明白了你的意思,這就是微臣之前提出來的讓趙構背黑鍋嗎?”
“不錯!汪伯彥的影響力最大,他來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對了,你等下將詔書宣完之後,再去見見朕的好大哥和好父皇,讓他們多寫一點朕的暴行,沒有就捏造,越多越好,至少要寫夠一千條!”
“陛下,您這是自黑啊!萬一真的有大才相信了,不來投奔於您該怎麼辦?萬一有江湖俠客相信了,前來刺殺您怎麼辦?”
“哈哈哈哈,大才如果真的相信了這樣的浮誇謾罵抹黑之語,那就不是大才!”
趙樸笑呵呵地看着劉伯溫,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頓了頓接着道:“相應的,前來刺殺沒有經過考察的江湖大俠,就未必是真正的大俠,很有可能是江湖草莽,如此草莽之輩,朕有何懼哉?”
“可是陛下您個人的安危該怎麼辦啊?這不是莽夫的途徑嗎?”
劉伯溫閃爍着疑惑的眼神,他似乎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皇帝了。
“苟應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朕如果連尋常江湖草莽的刺殺都對付不了,如何去帶領朕的大宋百姓,對抗億萬虎狼之師?如何帶領我億萬萬漢人子民,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
“陛下,是劉基錯怪你了!陛下如此胸襟,實在是讓微臣汗顏啊!大宋何等何能能夠擁有陛下這般千古未見的明君啊!”
劉伯溫當下眼眶之中飽含淚水,皇帝剛纔的一席話讓他瞬間就被感動了。
這般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是爲了蒼生社稷,只是爲了國家安康,只是爲了普羅大衆......
這種胸懷,這種格局,這滿腔的愛國之情,豈是他之前所誤認爲的莽夫?
實在是滑天下之大謬也!
陛下之格局,之眼界也非我等尋常人之能比啊!
趙樸聽完了之後,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謙虛的笑了笑,然後開口道:“劉伯溫啊,你就別信口開河了,朕幾斤幾兩,朕還不知道嗎?去去去,你快和鄭和去宣旨吧!”
“諾!”
很快,劉伯溫就與鄭和一起捧着剛剛寫好沒多久的聖旨直接前往了汪伯彥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