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乃是大奸大惡之人,他現在手握重兵,囂張跋扈,已經不把聖上放在眼裡了!”
“老臣如今所做出的一切,就是爲了讓聖上看清岳飛真小人的面目啊!”
“陛下,岳飛早就有不臣之心了,我等在他的宅院裡面搜尋到了蟒袍,岳飛他這是要反啊!”
霎時間,
宮牆之外,上百名大臣集體抗議岳飛繼續擔任新軍統帥一事。
如果像之前那般士子們鬧事,那也還好,畢竟只是士子這些晚輩們在反抗,多多少少對皇帝的臉面有一定的迴護。
可現如今呢?
大臣們親自下場。
自己的臉都不要了,全面公開地撕破面皮了,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不言而喻了!
他們是不會容許一支新興力量壯大起來,可以壯大到威脅他們文官政治統治的地位!
這對於皇帝來說,肯定是臉面盡失。
這是千古未曾有過的醜聞,如果載入史冊,那麼他身爲大宋皇帝的尊嚴將會被文官們徹底地給踐踏在地上。
“陛下,卑職請求帶兵前往宮門鎮壓!”
就在這個時候,雨化田毅然決然地走了出來。
他向來是一個豪橫的人,哪裡能夠受到這般的威壓?
當下拔出了腰間彎刀,半跪在皇帝面前請命。
趙樸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殺心已起,如今只要將他給放出去,他不大開殺戒恐怕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雨化田,這是朕要揹負起的責任,你要是搶走了朕的這塊黑鍋,你背得動嗎?歷史會將你釘在恥辱柱之上的!得罪了文人,我們這些人要是最後的勝利者還好,要是失敗者,將會被他們永遠踩在腳底了!”
“陛下,卑職知道,現在的辦法就只能是選擇大開殺戒,與其讓陛下揹負暴君的罵名,不如讓卑職這個閹黨來揹負吧!”
“陛下,微臣覺得這一次您要將自己置身於事外啊,如果陛下您真的去大開殺戒了,日後對陛下您的仁義之名定會有所損失啊!”
“陛下,不如讓末將與雨督主一起去吧!末將不怕揹負罵名,爲陛下,爲天下蒼生計,這點損失又算得了什麼呢?”
劉伯溫等人紛紛請求趙樸冷靜,希望他不要捲入這件事中。
讓他繼續隱忍。
如今新軍訓練了大半個月,戰鬥力顯著提升,但時間還是太短了,很難形成規模性作戰,自古常言,練兵千日,用兵一時。
如今缺的就是練兵時間,如果這一次文官所掀起的逼宮運動皇帝也捲入進去了。
無論他大開殺戒與否,都難以逃脫揹負罵名的結果。
雨化田眼眶之中閃爍着堅毅的眼神,他知道,這一旦離去,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皇帝很有可能爲了安撫文臣的憤怒。
將他給誅殺掉的。
棄軍保帥,這是必然的發展方向。
“不!爾等若是爲了天下蒼生,爲了朕,揹負如此罵名,朕於心何忍?況且,朕從來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如何,朕只在乎天下蒼生!如今大宋吏治腐敗,腐儒成羣,既然要殺,那罵名就讓朕來揹負吧!”
“陛下,不可啊!”
“陛下,您真的要做一個暴君?您不怕天下有才能的人不願意爲您效力嗎?”
“爾等不必多說了。縱使朕國破家亡,也不願讓忠心於朕的臣子蒙受冤屈!今日之事,雖千萬人,朕往矣!”
趙樸說罷,提起長劍,徑直就走出了通明殿,腳步沉重,步伐沉穩,一步一個腳印,似乎是已經做好了今日事後所有的準備。
“陛下爲了我等不受不白之冤,竟然不惜揹負暴君的罵名,這是何等感動?”
雨化田這般的漢子,居然在通明殿裡淚如雨下。
一旁的劉伯溫也是如此。
周遭的西廠番子、錦衣衛、侍衛、宮女們,一個個哭得泣不成聲。
宮門之外,
嚴陣以待的侍衛們手持的長槍,看着眼前一個又一個叱吒朝堂之上的風雲人物時,沒有露出惶恐,他們只能儘量地在保持不傷害他們的前提下。
進行有效的抵擋。
很快,日落夕陽,斜掛在了西山之上,俄而有墜落之勢。
往常的這個時候,都城裡面早已經是華燈初上了,無數顏色各異的燈籠會一起展出,更有無數花船,伴着河水流淌。
才子佳人們,會各自涌出,一睹芳華。
可今天卻與往常大不一樣。
或許這就是國之將亡,必起怪異吧?
佳人無約,才子卻夥同着數萬人的人流,一同闖入了皇宮之中,做出這等聲勢浩大的逼宮行徑。
不僅僅如此,
還有杜充在這之前設計的萬民請願書,代表了整個東京城的民意。
大宋又是重文輕武,自然對孟子的學說很是遵從,以至於“君爲輕,民爲重”的思想極其貫徹在所有的讀書人心中,如今萬民書上。
皇帝就算再有理由,也不好推辭吧?
對此,這一次事端的發起者杜充很是洋洋得意,在這之前,昨夜他就與其他幾個核心成員商議過今天這等事情的嚴重性。
以及皇帝會做出如何的舉措。
或許,他們把皇帝想得太冷靜了,認爲皇帝這一次不會動怒,只會派出一個替死鬼。
然後他們見好就收,給皇帝留一個臺階,然後進一步地分化岳飛在新軍中所佔的權益比重,最好再安插他們的人進去,架空岳飛!
可惜,
皇帝沒有那麼冷靜。
在他們的心裡,或許皇帝是一個聰明絕頂,理智過人的智者。
但他們漏了一點,那就是皇帝也是人,再聰明的人也是人,再怎麼聰明、再怎麼冷靜的人,都會在某個特定的時候選擇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
比如現在,
他已經提着長劍,走出了三大宮門,一路走到了這宮門之外。
“陛下駕到!”
“什麼?陛下來了?”唐恪頓時驚慌失措了起來,他現在對這個小皇帝趙樸那是相當的害怕啊,根本就沒有繼續跟他對抗下去的心思,這一次還是文官集團頭一次聯合起來的發力的。
在這之前,在整個大宋建國史上,恐怕也就宋太宗剛剛即位的時候,文官集團在趙普的率領下,擁簇宋太宗登基,徹底地撇開了宋太祖兩個成年的兒子。
割裂了功勳團隊的利益,然後趙普等人集體被重用了起來。
當然,這是太祖太宗朝發生的事情。
年代已經久遠了,所以這一次他唐某人才斗膽捲入到了這件事中。
沒想到!
皇帝他不按常理出牌!
不對啊!
這個時候不丟車保帥嗎?
爲什麼要老帥自己出來?
難不成,他要揹負起被整個文官集團所抵制的罵名?
“這可如何是好啊?”
杜充當場腦袋死機,他看看了身旁的唐恪,又看了看幾個佐證的大臣,發現他們也是六神無主。
尼瑪!
這羣坑貨隊友!
不過是一個皇帝來了嗎?
他只有一個人啊!
我們怕什麼?
我們這麼多人!
都是歷經三朝的老臣了,老油條了,怕什麼?
念及此處,杜充當下橫了橫心,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怒目圓睜,斥責道:“陛下,岳飛,嶽鵬舉乃當世賊子,陛下爲何要如此保他?豈不聞昔日唐明皇與安祿山之事呼?”
他剛剛說罷,頷首未合之時,趙樸手中長劍,“刺啦”一聲,從他的前胸刺穿到了他的後背之外。
霎時間,嫣紅的鮮血滴落而下。
整個人老朽的身子,都不由得向前傾倒,臨死前那張詫異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外,更有些惶恐。
陛下,他他他他,他怎麼敢當衆殺了他呢?
“陛下!”
“陛下,你竟然殺了杜留守!”
文官集體暴怒,一個個義憤填膺地向着皇帝所站立的位置衝了過來,他們那一雙雙憤怒的眼神,好像有無數團焰火在焚燒。
想要將他給徹底焚燒在這皇宮之外的玉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