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此時。凜冽的北風呼呼的颳着,就好象鬼哭狼嚎一般,大風捲着雪土,掀起漫天的煙幕,直直籠罩在女真族領的上空,好似層層烏黑的雲。
雖是如此,女真族的領地依舊如往常一樣的安謐,由於今天風大,所以偌大的領地之中,只有少數的燈火燃着。
一個人影悄悄的朝着大牢的方向潛去。。。。。
完顏劾裡鉢對烏庫絲交代了幾句,說是今晚不在帳中休息,而是去與蔡攸秉燭夜談一番,烏庫絲自是無話可說,只得隨着完顏劾裡鉢的意思,不過當完顏劾裡鉢剛離開中軍帳後,一個隱匿在她心中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
“嗖!嗖!”
兩道銀光閃過,守衛在大牢前面的女真守衛當即慘叫一聲,便如麪條一般,軟軟的貼在了地上,其喉嚨之上赫然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銀花鐺,雖然守衛臨死前大叫了一聲。但是卻早已經被吞沒在呼嘯的北風當中。
而那個黑影,略微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便快速的走進大牢之中。
“小人拜見夫人!”
牢門前的侍衛看見烏庫絲走進來,自是詫異不已,趕緊跪下行禮。
烏庫絲淡淡的點下頭。而後說道:“起來吧!”
“遵命!”侍衛答應一聲,趕緊站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片刻後,一個侍衛低着頭,頗爲恭敬的說道:“夫人,現在已經很晚了,您怎麼來這裡了呢?”
烏庫絲面無異色,微微笑着說道:“現在大王抽不開身,所以就讓我來瞧瞧!這裡可是關押耶律不仁的牢房。”
侍衛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回答道:“正是!”
當下,烏庫絲眼中就閃過一絲別樣的神色,不過很快就恢復到了正常,而目光也不禁順着牢門飄了進去。
牢房雖然不大,但是住下一人,卻是綽綽有餘,由於此時牢房的光線很差,所以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橫躺在草堆上,並不能看清楚此人的面貌。不過從體型上看,略顯臃腫,倒真是一幅富態的模樣。
“真的是他麼?”
烏庫絲心中稍稍猶豫片刻,不過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當下,烏庫絲微微一笑,而後說道:“這個老賊沒有什麼異動吧?”
“夫人放心。這個傢伙自從被抓進來後,就一直很安生,並沒有什麼異動。”
“既然這樣,那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烏庫絲略微頷首,而後緩緩說道:“你們兩個要好生看管,我該走了!”說着,烏庫絲便扭過頭去,緩緩朝着外面走去。
“恭送夫人!”侍衛哪裡敢怠慢,趕緊彎腰施禮。
卻不想就在此時,烏庫絲猛地轉過身來,與此同時,袖子輕輕一抹,兩道銀光瞬間就沒入了兩個侍衛的喉嚨。
其手法與先前的一模一樣!
“你!。。。。”
侍衛眼中盡是不能相信的神色,不過話還沒有說完一句,就已經癱倒在地,眼見是不活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兩具屍體,烏庫絲眼中竟浮現出絲絲傷感,畢竟她在女真族已經待了將近二十年,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唉,你們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時運不濟了!”
烏庫絲輕嘆一聲,便麻利的從侍衛腰間取下鑰匙,三兩下就打開牢門,而後徑直跳了進去。
當下,在烏庫絲打開牢門的剎那間,那個躺在草堆上的人影明顯顫動了一下。
烏庫絲屏住胡呼吸,腳步也放的很輕很輕,不消幾步,就已然來到此人的面前,藉着微弱的光線,烏庫絲這纔可以看清楚此人的面容。
果不其然,此人正是遼陽王耶律不仁!或者也可以這麼說,他的臉正是耶律不仁的!
“王爺!是,是你麼!”
烏庫絲輕喚一聲,似乎由於太過於激動,所以話竟然說的有些磕磕巴巴。
可是,耶律不仁卻沒有回答她,甚是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烏庫絲絕對稱得上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如果她不聰明,她豈能在女真族上位,又豈能呆在完顏劾裡鉢身邊將近二十年而不受到懷疑。
但是此刻,她卻沒有一絲懷疑,竟然還以爲耶律不仁睡着了!她也不想想,以耶律不仁的性格,如果真的淪落爲階下之囚,就算是給他皇帝睡的龍塌,想必他也不會睡得安穩。
“王爺!您快些睜開眼啊!我是烏庫絲,您快些醒醒,我是來救您的!”
烏庫絲一臉警惕的朝着外面瞅了一眼。又大聲喊了一句,便直接伸手開始推攘起耶律不仁。
一聲長長的嘆息,聽起來有些傷感,有些自嘲,但更多的是無奈。
當下,烏庫絲渾身猛地一顫,眼中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而此時,耶律不仁的雙眼也緩緩睜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烏庫絲。
“你,你不是耶律不仁,你是誰?”
烏庫絲頓時警覺的往後退了幾步,瞬間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刀,直指那個假的耶律不仁。
“烏庫絲,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我在一起生活了將近二十年,難道你還猜不出我是誰麼?”
又是一聲嘆息,‘耶律不仁’緩緩撤下人皮面具,露出了本來的面容,正是完顏劾裡鉢。
“咣噹!”
烏庫絲手裡一鬆,短刀頓時脫落,直直插在地上,此刻。烏庫絲的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白紙一樣,竟無絲毫血色,原本靈動的眼中也盡是絕望之意。其實僅僅剛纔那一聲嘆息,就讓烏庫絲心裡涼了半截,她豈能不知剛纔那聲嘆息是誰發出的,只是她心裡不願意承認罷了。
片刻後,烏庫絲苦笑一聲,而後淡淡說道:“大王,你是何時發現的?”
完顏劾裡鉢長長的出了口氣,而後盤膝而坐,緩緩的指了指前邊的草堆。面無表情的說道:“烏庫絲,現在我不想談這些,你先坐下來,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聽着這冰冷徹骨的話語,烏庫絲心中頓時莫名一痛,不過她沒有違背完顏劾裡鉢的意思,徑直坐在了完顏劾裡鉢對面,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沒有勇氣再看着他。
沉默片刻之後,完顏劾裡鉢首先開口說道:“能告訴我,你與耶律不仁到底是什麼關係嗎?”
頓時,烏庫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稍稍遲疑一下,最後嘆口氣,說道:“大王,不瞞您說,我乃是耶律不仁的表妹!我與表哥從小一塊長大,可是稱得上是青梅竹馬,隨着年紀的變大,我們兩個之間暗生情愫,早已經決定私定終身!當然,我們雙方的家長都很贊同這門親事,畢竟是親上加親,何樂而不爲呢?”
“烏庫絲,那你後來是如何又來到我身邊的呢?難道是耶律不仁始亂終棄?”完顏劾裡鉢眼神一緊,不禁猜疑道。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我也不會如此痛苦了!”
烏庫絲眼中閃現淚光,幽幽說道:“表哥二十歲的時候,我們打算成婚,卻不想就在成婚的前一天,表哥被急招進王宮,回來後,便要讓我去女真族,說是日後將有大用。”說着,烏庫絲哀嘆一聲,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當時我聽到表哥的這番話後。我整個人都懵了,整顆心都碎了,心中對未來的憧憬也隨之而破滅了!當時我連死的心都有了!而且我記得很清楚,表哥爲了求我,竟然都給我跪了下來,還對天發誓,說是事成之後,還會娶我,我一時心軟,所以才答應了下來。”
其實這些事情,烏庫絲也沒有必要再有所隱瞞,因爲她此刻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這些話,權就當作臨時前最後的‘告白’吧。
完顏劾裡鉢此刻的表情甚是微妙,根本看不出喜怒,片刻之後,緩緩說道:“原來其中還有這麼的事情!烏庫絲,如此說來,你嫁給我,是被逼無奈的了?”
烏庫絲當即全身一震,先是深吸口氣,而後急切說道:“不,不,大王,不是的!起先,我也覺得自己是被逼無奈的,可是到了後來,大王對我無微不至的愛意,已經深深的感動了我,我也深深的愛上了大王!”
“既然如此,你又爲何在在我每天喝的湯藥中下慢性毒藥呢?”這時,完顏劾裡鉢直直的盯着烏庫絲,眼中不時的閃爍着若有若無的恨意。
“我。。。。。!”
當下,烏庫絲被哽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眼中也盡是慌張,片刻後,強自咬着嘴脣說道:“大王,事以至此,我也是無話可說!是我對不起你!我辜負了你對我的一片愛意!”
“好了,別他**說了!”
完顏劾裡鉢怒喝一聲,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而後背對着烏庫絲,冷冷說道:“這輩子,你是我最爲深愛的一個女人,當也是傷害我最深的一個女人!”
“大王,我。。。。。”
“好了,不要再說了!”
完顏劾裡鉢打斷了烏庫絲的說話,而後冷聲說道:“烏庫絲,我最後只問你一個問題,霍利是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烏庫絲不禁擡頭看了完顏劾裡鉢一眼,而後深吸口氣,哀怨說道:“大王,你這是什麼話,我雖然與表哥交好,卻不曾爲他生過一兒半女,霍利當然是大王的親生兒子!”
聽到這裡,完顏劾裡鉢陰沉的臉色才稍稍舒緩了一些,似乎真是鬆了口氣,片刻後,緩緩說道:“烏庫絲,你放心,你對我不仁,我不會對你不義。我是不會殺你的,但是你這一輩子也只能呆在大牢之中!”
說罷,完顏劾裡鉢緊緊的握住拳頭,便大踏步朝着牢門外走去。
“大王!”
烏庫絲悲慼一聲,淚珠止不住的就滾落下來,緩緩說道:“大王,是妾身對不起您!”
當下,完顏劾裡鉢渾身一滯,隨即就停下腳步,但卻還沒有轉過身來,其實他很想原諒烏庫絲,但是烏庫絲所做的這些事情,着實不能令人原諒的。
“大王,妾身知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妾身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希望大王能夠念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善待我兒霍利!”
“你放心吧,霍利也是本王的兒子,本王自是不會虧待他的!”
“如果這樣的話,妾身就可以瞑目了!嗯~~~!”接着是一聲沉悶的倒地之聲。
當下,完顏劾裡鉢猛地轉過頭來,愣愣的看着插在烏庫絲肚子上的短刀,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但是此刻,完顏劾裡鉢彷彿蒼老了許多。
“滾開,你算個什麼東西,膽敢阻攔本王子!”
完顏霍利雙目噴火,指着侍衛的鼻子大聲罵道,而侍衛卻是不慍不火,依舊是一副恭敬的模樣,抱拳說道:“二王子,現在大王正在裡面商談大事,您還是一會兒再進來吧!”
“放屁!本王子現在就要進去!”
完顏霍利怒喝一聲,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把將阻攔的侍衛推開,而後徑直闖進中軍帳中!
此刻,完顏劾裡鉢、蔡攸、完顏阿骨打、兀立素和窩利察五個人正在商議着什麼事情。
眼見完顏霍利臉色鐵青的闖進來,衆人自是吃驚,而完顏劾裡鉢則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一手指着完顏霍利,怒不可遏的說道:“霍利,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正在商議大事,誰讓你進來的?!”
完顏霍利卻是不管這些,目光凜冽的盯着完顏劾裡鉢,用一種質問的口吻說道:“父親,我母親是怎麼死的?!”
完顏霍利這句話,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當即就在平靜的水面上炸起了滔天駭浪,衆人左看看,右瞧瞧,皆是面面相覷,根本無法相信這是真的,當然,這裡面要將蔡攸排除在外,因爲這個局正是他親自設的。
完顏劾裡鉢神色如常,淡淡說道:“本來這件事情,本王並不想聲張,既然你問起來了,那麼本王就如實告訴你,你母親是被耶律不仁殺死的!”
“嗯?!”
當下,蔡攸心中一凜,不禁多看了完顏劾裡鉢一眼,不禁暗道:“這個老傢伙想幹什麼?”
“什麼?!耶律不仁!”
完顏霍利當即全身一震,眼中盡是懷疑的神色,情不自禁的說道:“父親,耶律不仁被關押在大牢之中,而我母親則是死在自己的暖帳之中,怎麼可能是耶律不仁殺死的呢?”
“霍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完顏劾裡鉢臉色稍變,冷冷的盯着完顏霍利,沉聲說道:“難不成你以爲是本王殺了你母親?!”
“不,不敢!父親息怒,孩兒怎敢有此想法?!”
完顏霍利趕緊賠禮,並解釋說道:“孩兒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十分蹊蹺罷了!”
完顏劾裡鉢輕哼一聲,而後又長嘆口氣,緩緩說道:“昨晚本王有事與蔡公子相商,所以便留你母親一個人在暖帳之中,卻不想耶律不仁竟能夠逃出大牢,而後摸到暖帳之中,見到你母親獨自一人,便起了歹心,將你母親殺害!不過你母親與耶律不仁無怨無仇,耶律不仁自是沒有殺你母親的動機,想必他原本打算只是想刺殺本王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母親的死,的確與本王有關,是本王害了她啊!”說着,完顏劾裡鉢臉上當即浮現出無比悲痛和落寞的神色。
這時,窩利察也緩緩站起,來到完顏霍利面前,定定說道:“二王子,今日早時,大牢的確死了四名守衛,而且也逃了一名犯人,所以說,大王並沒有騙您的,請您節哀!”
“母親!!!”
當下,完顏霍利仰着頭大吼一聲,臉形也極具扭曲起來,雙手緊緊的握着,胳膊上自是青筋暴起,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看着完顏霍利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蔡攸心中也隱隱泛起陣陣難過之意,但是他知道,烏庫絲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自己說造成的,着實怨不得旁人,所以蔡攸現在能做的,也只是在心中深深一嘆罷了。
“我要爲母親報仇,我要親手殺了耶律不仁那個老狗!”
完顏霍利滿面殺氣,兩隻眼睛也變得通紅,活脫脫像是一隻嗜血的猛獸。當下,完顏霍利似乎已經打定主意,一抹眼淚,起腳便走。
“霍利是越來越不象話了!”
完顏劾裡鉢輕哼一聲,不過對於完顏霍利此番無禮的做法,他也沒有太過記怪,當下大喝一聲:“霍利,你幹什麼去?”
“父親你別管了,孩兒要去找耶律不仁算賬去!”??完顏霍利並沒有回頭,反而更是加快了腳下前行的速度。
“站住!”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完顏劾裡鉢就出現在了完顏霍利面前,而後怒目而視,大聲叱喝道:“霍利,你已經不小了,怎麼還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性呢?!”
此刻,對於完顏劾裡鉢顯露的那一手功夫,蔡攸卻是暗暗吃驚:“真是想不到,這老傢伙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還有一身不俗的功夫!”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