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狐吉眉尖一挑。隨後就從袖口中掏出一張協議,而後遞給王銑,並冷笑着說道:“王丞相,我自然相信你不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但是這份協議,你先瞧瞧,如果沒有意見的話,我想咱們還是相互簽署一下爲好!”
王銑緩緩接過這一紙協議,先是看了狐吉一眼,而後仔細看了起來,誰知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哪裡是什麼協議,簡直就是霸王條款!
原先還在欣賞領龍袍的王朗,看到自己的父親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當下心中一驚,便趕緊走到王銑面前,而後疑惑說道:“父親,您這是怎麼了?”
王銑先是偷偷看了耶律憲宗和狐吉一眼,便拉着王朗走到一旁,而耶律憲宗和狐吉倒不介意。相視一下,自是點點頭,索性隨他們去了,反正他們所看重的只是這份協議。
王朗被王銑拉到一旁後,不禁皺着眉頭說道:“父親,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王銑面色嚴肅,沉聲說道:“郎兒,你不妨先看看爲父手中的這份協議!”說着,王銑便又將協議塞到王朗手上。
王朗狐疑的看了王銑一眼,便也細細讀了起來,很快,王朗的臉色就變得相當難看,這份協議上規定了雙方在王朗登基之後所要做的事情,其中遼國只需要將東京城中的二十五萬大軍撤出即可,但王朗這邊卻有三件必須要做的事情,第一,每年必須要向遼國進貢白銀一百萬兩,絲絹二十萬匹,第二,還要把大名府以東,大定府以西的數千裡土地拱手送於遼國,第三條更讓王朗窩火不已,因爲耶律憲宗竟然還要讓遼人入朝爲官,並且在東京城中還要專門設立一個遼人的行走司,並讓少數遼兵駐守其中,美其名曰要幫助王朗維持地域穩定。
“**,這是什麼狗屁協議。簡直就是欺負人!”
當下,王朗怒氣衝衝的看了耶律憲宗和狐吉一眼,而後低聲對着王銑說道:“父親,咱們決不能答應這個協議,不然的話,咱們可就要吃大虧了!”
這個道理王銑豈能不知,但是眼下這個形式,卻又由不得他!
王銑輕嘆一聲,而後說道:“郎兒,現在的形式你要認識清楚,說句好聽的,咱們現在是和遼人合作,說句不好聽的,咱們爺倆兒的性命都握在惠親王手中,如果咱們不答應的話,且不說你的皇帝做不出,就連咱們爺倆兒的性命也恐怕不保不住!”
“什麼?後果竟然如此嚴重!”
聽到這裡,王朗心中不禁突突一下,但仍舊說道:“父親,但如果咱們簽署了這份協議,那麼可就吃大虧了!”
“不錯!”
王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就拿第二條來說,如果把大名府以東,大定府以西的數千裡土地全部割給遼國,那麼東京城就會直接面對遼國,也就是說,日後東京城的一舉一動都會在遼國的監視之中,如果遼國稍不順心,就會舉兵來犯,到時候東京城前面一無天險,二無庇護,自然抵擋不住!除非咱們遷都,不然的話,就會被遼國牢牢控制住!而且這第三天更是欺人太甚,還要在東京城裡駐兵,這簡直就是在干預一個國家的主權!”
對於王銑這番刨析,王朗也深表同意,不禁點頭說道:“父親,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王銑思索片刻,而後說道:“郎兒,現在的情況對咱們來說,極爲不利!真可謂是山賊船容易,下賊船難!早知道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應該把那八十萬禁軍全部都交給耶律憲宗,如果那八十萬禁軍還掌握在高俅手中,咱們也不至於如此被動了!”
這時,王朗輕哼一聲,說道:“父親,您的意思難道是讓咱們委曲求全,而簽署這份霸王協議?”
王銑深深看了王郎一眼。而後定定說道:“郎兒,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得沉得住氣!雖然咱們現在處於下風,但是有一點爲父還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惠親王還想在大宋謀求更大的利益,那麼他們就不敢輕易動咱們,畢竟咱們的在東京城裡的勢力也是不容小視的!這樣一來,咱們就有了和惠親王周旋的資本,至於這個協議,到最後還是要簽署的,不過這上面的條約,咱們還必須與惠親王好好商討一番,力爭挽回一些損失!”
對於怎樣處理這件事情,王朗也自是沒有主見,當下便點頭答應道:“嗯!這個辦法好,咱們也不能白白讓這些遼人佔了便宜!”
而這時,眼見王銑父子商量的差不多了,耶律憲宗緩緩走過來,而後笑着說道:“王丞相,你們二人商量的如何啊?對於這份協議,本王可是本着公平互利的原則制定的,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的偏差!”
“公平互利?哼哼!這惠親王可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王銑暗哼一聲,但卻不敢把心中所想直接說出來,而是頗爲委婉的說道:“王爺。這個協議,老夫與小兒都已經看過了,總體上說,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可是這細節上麼。。。。。”
卻不想就在這時,一個遼軍侍衛卻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剛一見到惠親王,便徑直單膝跪地說道:“啓稟王爺,外面有一個從大定府前來的信使求見,說是有重要的軍情稟報!”
“嗯?軍情!”
當下,耶律憲宗不禁皺起了眉頭。摸着下巴尋思片刻,喃喃說道:“大定府那邊怎麼會有軍情呢?莫非是皇兄。。。”
想到這裡,耶律憲宗眼神一緊張,趕緊說道:“快快有請!”
“是!”
侍衛答應一聲,便趕緊起身走了出去,而當下,國師狐吉亦是一臉疑惑之色,緩緩走到耶律憲宗面前,說道:“王爺,這軍情着實來的蹊蹺啊!”
耶律憲宗眼神閃爍,淡淡看了狐吉一眼,沉聲說道:“無論咱們現在如何猜忌,亦是於事無補,還是等信使稟報之後,便可見分曉!”
很快,就見一個信使模樣的官人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眼見堂中衆人,先是唱個諾,而後拜倒:“小人常見王爺和諸位大人!”
耶律憲宗輕點下頭,緩緩說道:“起來說話吧,有什麼重要軍情儘管說來!”
信使也不羅嗦,當即臉色一整,就娓娓說道:“王爺,據探子回報,有一支龐大的軍隊正大張旗鼓的畢竟大定府,所以我家經略相公便差小人起來稟報諸王爺,讓王爺指示給如何處置?”
還不等耶律憲宗說話,一旁的狐吉便開口說道:“軍隊?哪裡來的軍隊!”
信使說道:“據我們查探,頗像是女真人的軍隊!”
“假如真是女真人的軍隊?那麼他們跑大定府來做什麼?!”狐吉眼中依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禁喃喃問道。
耶律憲宗卻是冷哼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其中定有蹊蹺!不過最近,這女真人也的確太過於放肆了!竟然將我大遼的遼陽城據爲己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等本王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一定要和女真人算算這筆帳!”
這時,信使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禁眼前一亮。當即說道:“對了,我們還看到在女真人的軍隊中有宋人的軍隊,而且他們的頭領也應該是個宋人,帥旗上印着一個蔡字!”
只是當下,王銑和王朗令人莫名一驚,??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駭浪:“唉,該來的還是要來!如果來者真是蔡攸的話,那麼太子趙桓也應該跟隨在身邊!這下可該如何是好呢?”
“姓蔡?”
耶律憲宗默唸幾遍,但也不明所以,當下目光一掃,不經意落在王銑臉上,眼見王銑表情微妙,耶律憲宗不禁問道:“王丞相,想必這個姓蔡的底細,你是很清楚的吧?”
王銑渾身一震,正在盤算着如何開口,而站在他身後的王朗卻是情不自禁的說道:“十有**是蔡攸,對了,還有太子趙桓!”
“什麼太子?”
當下,耶律憲宗眼神一緊,凌厲的掃了王朗一眼,而後追問道:“王老弟,你不是說大宋的皇室已經全部被你抓住了嗎?怎麼好端端的多了個太子趙桓呢?”
這時,王銑卻是臉色驟變,心中暗暗叫苦,因爲起初,王銑爲了讓王朗爭取儘早登上皇位,所以便隱瞞了蔡攸和趙桓的事情,因爲在他看來,蔡攸和趙桓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關外,無論東京城出現什麼事情,他們也不會知道,就算到最後蔡攸得知了真相,也已經爲時已晚了!
但是,王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楊戩竟然能趁亂混出東京城,而跑到關外給蔡攸和趙桓報信,所以對於蔡攸和趙桓的突然出現,讓王銑着實是措手不及!
而面對耶律憲宗的質問,王朗臉色一變,躲躲閃閃的說道:“王爺,這,這個麼,我。。。。。”
眼見如此,耶律憲宗的臉上即刻陰雲密佈,冷聲說道:“王老弟,如果本王所料不差的話,有些事情你還在瞞着本王!”
當下,王朗就變得六神無主起來,趕緊向王銑投去求助的目光,而王銑略微尋思片刻,便上前爲王朗解圍道:“王爺切莫多心,這種情況着實特殊,所以還是讓老夫給王爺解釋吧?”
耶律憲宗白了王朗一眼,而後冷哼一聲,緩緩說道:“王爺,您還記得剛佔領東京城時,進行的屠殺亂黨的行動吧?”
耶律憲宗深深的看來王銑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本王當然記得,這次行動完全是由你負責的,只要是蔡京的黨羽,或者跟蔡京關係比較近的,都被你誅殺殆盡!”
王銑點點頭,眼珠子一轉,而後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說道:“這蔡攸便是蔡京的兒子,當時蔡攸正攜着家眷和太子趙桓一起逃跑,而老夫自然知道斬草須除根的道理,所以就派出上百名殺手圍追堵截,終究將這些人一網打盡,而蔡攸和趙桓也被打下山崖,卻不想這兩人還會活着,而且還能從女真借兵前來進犯,這一切可真是不可思議!”
王朗就算再笨,也能聽出王銑正在極力給他開脫,當下便附和道:“對,對!這件事情着實是不可思議,我也想不到,蔡攸和趙桓的命會如此命大,從百丈高的懸崖上摔下都竟然沒死!”
看着王銑父子一唱一和,耶律憲宗雖然是聽得將信將疑,但卻是不能找出其中的破綻,只好對着狐吉說道:“國師,你以爲如何?”
狐吉摸着下巴,略微思索片刻,而後說道:“王爺,且不論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就單單說眼前的形式,還是要以那支神秘的女真軍隊爲主!”
“哼!讓他們儘管來吧!”
耶律憲宗眼中盡是濃重的殺機,冷冷說道:“無論是什麼牛鬼蛇神,只要到了本王這裡,一定讓他灰飛煙滅!”
聽到這裡,王朗趕緊上前一步,拍起馬屁來:“王爺說的對,就算蔡攸和趙桓一起上陣,也是難敵王爺一招的!”
而對於王朗這頂高帽子,耶律憲宗卻甚是不爽,因爲王朗的隱瞞,着實讓耶律憲宗大爲光火,當下便定定的看着王朗說道:“王老弟,至於這件事情,就暫且按意外來處理,但若是讓本王發現,你們還有其他事情瞞着,你們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呃。。。。”
當即,王朗不禁吞嚥了吐沫,連連答應道:“王爺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父子對王爺一片赤誠,怎敢有所隱瞞呢?”但是,王朗眼睛的深處卻是隱約閃着一絲慌張,只不過耶律憲宗沒有注意罷了。
這時,王銑走上前來,抱拳說道:“王爺,既然蔡攸和太子趙桓率着大軍前來挑釁,那麼咱們是不是暫緩讓小兒登基呢?”
“王丞相,這是爲何?”國師狐吉卻是不明所以,徑直問道。
王銑眉頭皺起,輕嘆一聲,頗爲無奈的說道:“王爺、國師,對於蔡攸這個人,你們肯定不甚瞭解,但是老夫,卻對此子知之甚深!此人不僅機敏異常,而且睚眥必報,負責任的說,這個人絕對不容易對付!想必蔡攸這次舉兵前來,多半也是因爲小兒要登基之事!”
聽到這裡,狐吉目光一沉,緩緩說道:“即便這個蔡攸舉兵前來又如何,只要宋徽宗趙佶掌握在咱們的手中,他們也自是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爲的!充其量也和其他埋伏在東京城周圍的宋軍一般,給咱們白白護衛罷了!所以,明天令郎登基之事,無須再耿耿於懷!”
王銑沒有絲毫猶豫,便搖頭說道:“國師,事情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這般簡單!”
這時,耶律憲宗似乎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不錯!王丞相說的對,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的!我們不要忘了,蔡攸手中還有太子趙桓呢!如果咱們這邊讓王老弟登基即位,那麼蔡攸一定也會讓趙桓登基,而這樣一來,咱們手中的王牌宋徽宗,可就要變成一張廢牌了!”
狐吉聽完後,眼神閃爍,又道:“王爺,不經過宋徽宗趙佶的同意,太子趙桓怎敢稱帝呢?”
王銑看了狐吉一眼,冷笑說道:“以趙桓軟弱的個性,沒有宋徽宗的冊封金卷,他自然不敢登基稱帝,但是現在恐怕真正說話作數的並不是他,而是蔡攸!蔡攸做事一向隨性,根本無章可循,所以他一定會迫使趙桓登基稱帝,如果這樣的話,就會出現小兒和趙桓同時登基即位的情況,這樣一來,形勢就會對咱們極爲不利,畢竟趙桓乃是正統的太子,更有甚者,趙桓登高一呼,而大宋各地響應,紛紛舉兵征討,那麼咱們的處境可就十分危險了!”
“嗯!不錯!”
耶律憲宗自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當下不禁皺起了眉頭,苦思片刻之後,又對着信使說道:“你們可查探清楚,蔡攸帶了多少人馬?”
信使沒有猶豫,乾淨利落的說道:“詳細人數還不得而知,初步估計爲十二萬左右!”
“那此刻大定府中有多少守軍?”
“回稟王爺,我們那裡的人馬不足兩萬!”
兩萬對陣十二萬,整整六倍的差距,如果兩軍交鋒,結果可想而知,而且這十二萬人馬只是初步估計的而已,真正的數字恐怕還遠不止這些!
想到這裡,耶律憲宗便愁眉不展,陷入沉思之中,而一旁的王朗見到耶律憲宗這般模樣,還以爲就連耶律憲宗都沒了辦法,頓時眼神一緊,心中也打起鼓來:“媽**,又是這個蔡攸!怎麼老是跟我過不去呢!明天我可就要當皇帝了,你可千萬不要壞我的好事啊!”
這時,狐吉臉色一整,抱拳說道:“王爺不必擔心,就讓本座率領十萬精兵前去支援大定府,一定可以將蔡攸所部徹底擊潰!”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