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區首府星的景色的確很好, 自窗戶看出去皆是綠樹成蔭，幾乎看不到什麼人類建築存在的痕跡。
整座莊園也是古典式樣的設計，處處充滿着巧思。
程沐筠轉身關上房門, 看着長長的走廊, 而走廊上空繁複的挑空吊頂和繪畫。
再想想方纔看到的五區景象, 仿若兩個世界。
程沐筠輕輕笑了下, 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在長廊盡頭, 是仇琮的房間。
這些天來，兩人見面不多。
原因很簡單，爲了避免裴一航的懷疑。
即便是裴一航的潛意識中是完全相信程沐筠編織出來的記憶, 他依舊是一個有獨立意識的人。
平日交流不多，以免房間裡有什麼監控設備, 會被發現。
程沐筠和仇琮, 其實很習慣這樣的相處。當初在帝國首都星的時候, 兩人也幾乎是如此。
表面關係疏遠，幾乎沒有任何額外的交流, 但彼此之間有默契，知道應該如何做。
現在也一樣。
程沐筠敲了敲門。
過了片刻，門打開了。
仇琮站在門後，表情有些冷淡，似乎不太願意看到程沐筠的樣子。
“有事？”
程沐筠態度倒是很好, “嗯, 剛纔裴一航聯繫我, 說晚上有貴客過來, 要好好準備一下。”
仇琮的臉色很冷, 他側身，“進來。”
程沐筠低頭, 擡眼看他，“你……你想幹什麼，我不要，我怕。”
仇琮的眉梢，很輕地抖了下。
系統也受不了了，“小竹子，你這樣好惡心心啊。”
程沐筠沒搭理他，依舊是一副謹慎的樣子。
“我不明白好好準備是什麼意思。”
仇琮的手上，還戴着電子鐐銬，自然是裴一航爲了防備他做的準備。
程沐筠走進房間，這間房間配置依舊不錯，比他那間窄一些，但比仇琮在白鴿星上的住所卻是豪華了不知多少。
兩人走進衣帽間。
程沐筠一件一件地給仇琮挑衣服，這些衣服，都是莊園管家準備的。
AO聯盟流行的服飾和人類共和國那邊相差甚遠，都是設計極爲繁複的款式。仇琮常年征戰再外，穿得最多的就是軍裝和作戰裝，對於這些禮服，自然是一竅不通。
其實程沐筠也沒有研究，但他審美比仇琮要好那麼些。
他挑了一件襯衣，擡手就要給仇琮換上。
程沐筠擡手開始解仇琮身上衣服的扣子，解到第三顆的時候，被一把拉了過去。
仇琮低頭看他，“你在引誘我？”
的確，程沐筠在解釦子的時候，手指刻意擦過了他的喉結，曖昧又撩人。
他踮起腳尖，擡手攬了上去，“你不喜歡嗎？看着這種臉？你不心動嗎？”
“……”仇琮的表情有些扭曲，“你說呢？”
說完，他泄憤般地吻了上去。
兩人的一切行爲，此時都在被星艦上的人觀看着。
極盡奢華的房間內，坐了兩個人。
中間沙發上的Omega生得一副好相貌，皮膚如牛奶般在燈光下彷彿能泛出光澤來，他睫毛卷翹，擡眼時眼中波光粼粼的。
看哪個Alpha一眼，就能讓人怦然心動。
只是他坐在那裡，神情嚴肅，嘴角微微向下，看起來有種高高在上的氣質。
倪真看着屏幕上兩人親密互動，又看了一眼裴一航。
他輕笑一下，“一航，這是你想要的Omega？”
裴一航眉頭微微皺起，在倪真面前倒也坦白，“你知道的，這麼多年過去，我始終忘不了程沐筠。”
倪真依舊帶着微笑，如朋友般安慰他，“我知道，可人死不能復生，你把這麼個……仿製品放在身邊，不是折磨自己嗎？”
裴一航有些怔怔出神，“他有時候，真的很像，能有些慰藉就夠了。”
“那這樣你也無所謂。”倪真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屏幕中兩人的糾纏，“我記得，你不太喜歡和別人共享。”
裴一航看了倪真一眼，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倪真自己也擁有好幾個丈夫，爲何一直在以程竹和仇琮的事情在刺激自己。
“我也沒辦法，他先被仇琮發現的，分化之後，他救出我出來的條件就是這個。”裴一航說，“即便我不樂意，答應的事情也要做到。”
倪真擡手，拍了怕他的肩，“放心，這麼多年的朋友，我會幫你的。”
***
衣帽間中的兩人，已經糾纏着在地上坐下。
程沐筠跨坐在仇琮腿上，細細在他頸側蹭着，實際上卻在低聲說話。
“你猜，這更衣室裡有沒有監控？”
仇琮胸口起伏一下，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一下，又沿着親到耳側，“有。”
程沐筠低聲笑了笑，他就知道，仇琮待在房間的這幾天，大概把所有攝像頭的位置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沒這方面的經驗，所以選擇到仇琮這邊說事情。
仇琮握着他的腰，翻身而起，把人壓在了地上。他隨手一拉，旁邊掛着的幾件衣服倒了下來，把兩人遮蓋在下面。
“你準備做什麼。”
衣物之下，兩人四目相對，鼻尖抵在一處。
“待會，倪真可能會想辦法帶你走，不要拒絕。”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幾乎只有氣音。
“嗯。”仇琮輕輕咬着他的下 ，“我忍不住……”
“什麼？”
仇琮不說話，以行動表示。
程沐筠擡手，抵住他的胸口，“不要鬧，還有正事。”
然而，他這虛軟無力的阻止，沒有任何作用。手再次被仇琮不知從哪裡扯過來的腰帶捆住了手，“老師，抱歉，不要生氣……”
信息素交纏在一處，落下的衣服，遮擋住隱藏的監控攝像頭。
程沐筠的手肘，用力在仇琮背上敲了一下。
什麼奇怪的癖好，每次都這樣。
***
晚上七點。
莊園的大門打開，數輛外表獨特的豪華轎車開了進來。
莊園的管家帶着所有傭人排成兩排在主路兩側迎接，皆是標準的九十度鞠躬。
今日來的，可是零區的那位倪真大人。
有些在莊園工作的Omega，對這位倪真大人極爲仰慕，都知道是因他的努力，才讓Omega擺脫被豢養的命運。
車門打開，他甚至是自己打開車門下車的。
嗚，那麼高貴的人，居然不需要其他人幫他開車門。
倪真帶着溫柔的微笑，對管家說，“好了，讓他們去忙吧，我就是個普通的客人。”
恰好站在關鍵旁邊的Omega傭人聽到這話，愈發感動起來。那麼高貴的身份，卻那麼的平易近人，怪不得會吸引那麼多優秀的Alpha。
就連公爵殿下，即便是沒有成爲倪真大人的丈夫，也是一直忠心守衛在他身邊。
這就是理想中的完美Omega，他們甚至覺得，倪真大人是完全有資格成爲AO聯盟的皇帝的。
衆人用崇拜熱烈的目光，看着倪真遠去。
此時，程沐筠和仇琮，站在門口的地方。
看到倪真的排場，程沐筠不免覺得有些好笑，這麼多年過去，倪真除了信息素變得更加強以外，其他方面並沒有什麼長進。
曾經倪真在帝國搞的AO平權運動，也差不多是如此，直播發視頻去貧民窟演講之類的。
貴族之中的Omega權利的確是得到了提升，貧民窟中依舊是爲了能改變生活，生出Omega之後就送去匹配。
甚至，在匹配製度取消之後，出生在貧民窟的Omega活得更慘，不少淪爲了上層貴族的玩物。
而這部分Omega，也幾乎都選擇了留在人類共和國成爲普通的Beta，沒有任何一個走上了再分化的道路。
程沐筠見倪真身後的人一臉崇拜激動，挑了挑眉。
倒也怪不得直播裡那些Omega那麼離譜，原來都是跟倪真學的，喊口號式平權。
AO平權，但A和A之間，O和O之間，卻是有等級劃分的。平權，不過是同階級AO之間平權罷了。
最終便是如今看到的AO聯盟，大量資源都掌握在了頂層的零區和一區人手上。其他區域的人，甚至連人都算不上。
大概只能算是，廉價的生產工具罷了。
倪真停下來的時候，程沐筠已經迅速進入角色，他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半個身體躲在仇琮身後。
仇琮則是瞥了他一眼，臉色不太好看，衣角卻被死死抓住，擺脫不掉。
倪真笑了笑，“你好，我是倪真，你是程竹吧？這些天一直聽裴一航講起他的心上人，我一直想見你一面呢。”
程沐筠低頭，囁嚅着說一句，“你好。”
裴一航走上前來，打斷了這有些尷尬的氛圍，“進去說。”
進入客廳，又是一陣寒暄。好在倪真交際能力強，倒是沒有在仇琮的沉默，和程沐筠的膽怯下冷場。
“對了，雖然你們是一航的朋友，按照AO聯盟的法律，是需要測試一下潛力的。”
倪真細心解釋道：“測試了潛力後，你也可以在一區或者零區擁有自己產業，總比寄人籬下要好，對嗎？”
程沐筠眼睛一亮，“啊，可是，我沒有錢……”
倪真溫聲道：“你放心，是免費的，每個人都有的福利。”
他轉頭，對身後的人交代了一句什麼。
過了片刻，那人手裡拿了一個儀器過來。
很簡單的測試，只需要把手指放到裡面，抽取一滴血液，就能檢測出Omega的孕育值或者是Alpha的體質精神等級。
仇琮先測，沒有意外的依舊是3S等級。
程沐筠測完之後，儀器上卻跳出了一個大大的“E”。
“呀。”倪真似乎也有些驚訝。
程沐筠一點也不奇怪，就他那被輻射變異的基因，能測出個E已經算不錯的結果了。
他也預料到了，今晚倪真會有這麼一個套路，即使他不是E級，倪真也會讓他測出E級來。
倪真嘆了口氣，“很遺憾，這個等級……”
他有些爲難，還是說了下去，“根據AO聯盟的法律，你只能住在五區。”
“啊。”程沐筠短暫的驚呼一聲，捂着嘴看向了裴一航。
裴一航臉色不太好看，卻還是說道：“我給他擔保。”
倪真卻還是搖了搖頭，“一航，你知道不行的，要例外的話，需要起碼兩個零區居民擔保。仇先生當然是可以進入零區，如果你願意回來的話……”
裴一航沉默下來，看了一眼程竹，見他此時微微垂着眼睛，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更加像程沐筠了。
他心中一動，下意識地就開口道：“好，我也回零區。”
果然，AO聯盟的零區永遠有例外，而且還有別的秘密。不然，倪真爲什麼那麼迫切的想要仇琮和裴一航搬到零區去住。
程沐筠擡頭看向裴一航，感激的笑了笑，“謝謝你，你真是太好了。”
真是個，合格的工具人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