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普通的清晨.
程沐筠睜開眼睛, 發了會呆後坐起來洗漱，穿校服，整理書包下樓吃早餐。
高中生的生活, 便是如此平淡又無聊。
吃完早餐, 程沐筠打開門, 然後看到站在花園裡的陸尚。
接近兩年過去, 陸尚的身高又往上竄了一截, 接近一米九大關。他揮了揮手，說：“走吧。”
兩人上了程家的車，向着學校而去。
陸尚今日的情緒有些低落, 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程沐筠有些好奇，問：“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陸尚是個和積極向上的人, 心情不好的情況極少, 今天這情況倒是罕見。
沒想到, 陸尚酸不拉幾地感慨了一句，“想到這是高中生活的最後一天, 我就覺得心裡不太得勁，美好的青春在向我揮手告別了。”
程沐筠：“……”
現在他們已經進入高三階段，馬上要迎來高考。
按照慣例，在高考前一週，高三生通通放假回去好好休息放鬆一下心情, 以最好的狀態參加高考。
陸尚回到蘇家之後, 暫時還沒有改名字, 未成年改姓手續繁多, 且還需要陸勁鬆到場。爲了避免麻煩, 便約定在成年之後，按陸尚自己的意願決定。
一年多以來, 陸尚在蘇家適應得很好，除去不用在假期打工維持生活外，其餘部分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他和蘇皎的關係，還算平和，不冷不熱的。
一切看起來，倒像是走向了最原始版本的劇情。當然，除去婚約這件事情。
程沐筠見陸尚還是垮着肩膀沮喪，“你不想結束高中生活的話，可以選擇復讀。”
陸尚：“那你呢？”
“我又不是留戀高中生活。”陸尚委屈，“我只是想和你繼續天天一起去學校，如果你去A大了，我還在復讀，算什麼事兒啊。”
“誒，對哦，A大我申請走讀的話，一樣可以一起上學。”想到這裡，陸尚又精神起來。
“……”程沐筠瞥他一眼，“你確定要考A大了？”
A大在本市，是一流的幾所大學之一，卻不算是最好的。程沐筠並不需要參加高考，早在此前的物理競賽拿獎的時候，就已經被不少名校遞了橄欖枝。
程沐筠選擇了A大，很出乎學校老師的意料，不過A大的這個專業，是頂尖水平，倒也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來。
陸尚相比起來，基礎還是差了些，此前的競賽也就是重在參與罷了。
不過這一年多以來，陸尚得以專心在學習上之後，成績進步很快，能穩穩維持在年級前五。
他如果報遠在京城的頂尖大學，也是沒什麼問題的。但在商量志願填報的時候，陸尚堅決表示他要和程沐筠填同一所大學。
他向來是有主見的人，蘇父蘇母都不太乾涉他的決定。結果，老林居然是找了程沐筠當說客，希望讓他勸陸尚衝一把京城的大學。
一般來說，程沐筠的建議，陸尚都會聽從，關於志願的事，他卻一口拒絕了。
這次再提起來，程沐筠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在他看來，少年人的心思或許很多變，未來總有無限的可能性。
程沐筠選擇A大的原因很簡單，本市學生可以走讀。在別的城市，大一新生是必須要住宿舍的，程沐筠知道自己的毛病，無法想象和陌生人住在同一個房間的情景。
陸尚說：“其實選A大這件事，我不是一直衝動。”
程沐筠見他表情很正經，問道：“嗯？”
“我對於唸書這件事情，興趣並不是太大，讀大學也就是爲了開眼界罷了。其實我對經商更感興趣，選擇A大的話，在大學期間也可以到公司裡去熟悉一下業務。”
程沐筠說：“你跟蘇伯伯是這麼說的？”
陸尚點頭：“嗯，他尊重我的選擇。”
怪不得蘇家對於陸尚的志願填報，沒有任何意見，原來是這個原因。
蘇家的情況比較特別，蘇家大哥對經商和接手家業向來沒什麼興趣，考了軍校參軍去了。此前，蘇學勤爲了這事差點沒愁白了頭髮，大兒子對經商沒興趣，小兒子蘇皎又是個扶不起來的性子。
既然如此，程沐筠也放棄勸說了。反正，在劇本中，陸尚也是選擇了A大，然後接手家業，走上經商的路子。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在腦海裡問了一句：“系統，你確定這個劇本是對的嗎？我怎麼覺得正確劇本應該是蘇皎穿書前的那本小說啊？”
不怪程沐筠會有這麼一個想法，着實是此時的事情發展路徑，幾乎和那本小說快要重合。
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是陸尚提前兩年回了蘇家，但這是程沐筠出手干預過的劇情，纔會有些不一樣。
而其他的部分，從陸勁鬆的離開，到陸尚選擇A大，再到他決定接手蘇家公司，都和本來的小說一模一樣。
系統已經麻木了，“你不要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對了，剛纔進度條又漲了哦，陸尚確定會報考A大之後，又漲了呢，嘻嘻嘻。”
程沐筠：“……，你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是的呢，我被你玩壞了呢，親。”系統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其實程沐筠一點都不怪它，畢竟這一次對系統的打擊着實太大。
此前開場的時候，他按照系統的劇本嚴格走劇情，反而劇情飛了。
後來程沐筠按自己那套來，隨便放飛倒是讓進度條一路高歌猛進，此時此刻已經漲到了80%，眼見着就要修復完畢。
系統早就開始自我懷疑，常年處於自閉狀態。說實話，程沐筠還挺心疼它的。
對了，還有不同的地方在於，這一次成沐筠和陸尚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婚約。
在原本的小說中，兩人是因爲這個玩笑般的婚約纔開始有了交集，如今卻不太一樣。
當然，陸尚從來沒有放棄過，他一直在試圖讓程沐筠收回此前的獎勵，失敗數次之後，這段時間總算沒怎麼提及過了。
***
高三生在學校待的最後一天，學校自然沒有安排上課，而是給他們舉行一場盛大的成人禮。
在大禮堂宣誓，發言，動員。代表這一屆高三學生髮言的，自然是三年來永遠佔據榜首的程沐筠。
即便在這個場合，他也沒有刻意定製西服，依舊穿着校服，簡單的西褲白襯衫，就這麼走上臺去。
面對整個年級上千人，程沐筠依舊是表情冷靜而淡定，完全不像是初出茅廬的少年。
他開口，聲音如樂器般優美，說話的速度恰到好處。
禮堂那一片安靜，衆人都在看着臺上耀眼無比的少年
陸尚看得目不轉睛，他的心在砰砰狂跳，如同當初開學第一天，在學校外面看到程沐筠那樣。
只是，那次他覺得程沐筠像是高懸於空中，絕對無法觸碰的那輪明月。現在，他的記憶中，卻收藏了許多不一樣的程沐筠。
他們之間，已經是觸手可及的距離。人永遠是貪心的。在未曾接近時，陸尚只想着能每天都看到程沐筠就滿足了。
如今接近了，他卻又貪心地想着，能牢牢抓住這輪明月，才能讓心中那巨大的空洞填滿。
什麼想接手公司，什麼想在大學期間就開始學會怎麼管理企業，什麼對學習不太感興趣，這些都是託詞。
陸尚很清楚，從始至終，他想要的只要程沐筠。目標明確，他自然不會選擇考京城的大學，離開四年，陸尚不會去賭。
即便是程沐筠的性格冷淡得很，陸尚也不會去賭會不會出現另一個和自己這樣，會被接受的人。
他心裡想法紛雜無比，舉着手機的手卻始終沒有抖一下，把整場程沐筠的發言都記錄下來。
程沐筠的發言結束，陸尚看着他走下臺，看着他迎着衆人的目光，走向這個方向。
然後，在他身邊的空座落座。
陸尚笑了一下，把水遞了過去。
程沐筠表情自然，接過水就喝了一口，甚至沒有問過這水是不是被動過。
習慣，便是這麼一點點滲透的，陸尚不是心思多的人，但他所有的小心機，都用在了和程沐筠有關的事情上。
散場之後，恰好是午飯時間。學校今日給高一高二生放了假，在食堂搞了自助餐，讓高三學生熱熱鬧鬧地吃高中階段在學校的最後一次午餐。
程沐筠自然是不去，直接表示要回家。
陸尚本想跟着他回去，卻被幾個關係好的同學給攔住了，抓胳膊的掰肩膀的，甚至還要攔腰抱住他的。
他只得無奈地看着程沐筠無情遠去，支棱着的右手顯示出無盡淒涼來。
旁邊的邱飛羽看不下去了，錘了他肩膀一下，“你得了啊，你們不是鄰居嗎？待會回去就見着了，搞得戀戀不捨的。”
“就是就是，走走走，吃飯去！”
蘇家兩個孩子被抱錯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了，感慨情節離奇的同時，倒也是接受度良好。
蘇皎如今和他們關係也都算不錯，在邱飛羽這些和陸尚關係好的人眼中看起來，如果不是蘇皎轉學過來，陸尚也不會擺脫那個賭鬼被蘇家認回去。
當然，現在蘇皎也算是陸尚的弟弟，自然也被順理成章的接納。
比如此時，他們一行人就坐在同一張桌子吃飯，吵吵鬧鬧的。
陸尚坐在角落，一邊心不在焉地吃飯，一邊發微信。
在確認程沐筠已經無情拋棄他，上車回家之後，他這才徹底放棄，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尚哥，你得了啊，每天粘那麼緊也不怕學神煩你啊。”邱飛羽看不過去了，拍了拍陸尚，提醒一句。
陸尚不解，“他爲什麼會煩我？”
“嗐，你這就不懂了，這個戀愛，講究的就是個張弛有度。”
邱飛羽談過個女朋友，雖然只持續了半年不到就慘淡分手，但相較於陸尚來說，算是經驗老道。
當初，陸尚見他順利追到級花，還特地請教了一下經驗。在得知陸尚暗戀的是程沐筠的時候，邱飛羽的眼珠子都差點沒掉下來。
不過，時間過去這麼久，他們幾個玩得好的倒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知道此前陸尚的那些舉動，完全是想得到程沐筠的注意力而已。
完全是愚蠢的xxj舉動。
邱飛羽嘆氣，又低聲問：“喂，這馬上就要畢業了，你還打算這麼暗戀下去？”
其實，他們幾個兄弟慫恿過不少次讓陸尚表白，可他都只說還不是時候。再他們看來，在其他地方日天日地的陸尚一對上程沐筠，就是個慫包。
沒想到，陸尚這次的答案，卻不一樣了。
“我準備在高考後表白，”他抓了下頭髮，“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怕惹他生氣。”
邱飛羽一聽，拍着自己的胸脯說，“這個，哥們給你當軍師，等高考結束後，我們好好策劃一下。”
陸尚爲這件事情，已經苦惱一陣子了，是在是走投無路，才告訴了邱飛羽。
現在聽邱飛羽這麼一說，倒覺得可以參考一下他人意見。
他點頭：“好，等高考結束後。”
那個時候，陸尚他也真正地滿了十八歲，成爲可以爲自己一切行爲負責的成年人了。
說這話時，陸尚並沒有避着旁邊的人，包括坐在斜對面的蘇皎，這兩年來，他已經開始幫蘇皎當成弟弟看待。
蘇皎聽到這裡，也只是擡頭笑了一下，“尚哥，你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