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聯盟, 星艦緩緩滑入星港。
三人在進入AO聯盟邊境線的時候，便已經更換了星艦。
裴一航的個人終端權限打開，直接聯繫了麾下的軍團, 用軍用星艦通過躍遷通道把他們送回了AO聯盟的一區。
在星艦上, 程沐筠再次意識到這種基因入侵對於整個社會結構的影響有多大。
沒有任何人質疑裴一航, 他失蹤了這麼久, 歸來是還帶來了反抗軍的首領。
而裴一航需要提供的報告, 不過是一份程竹和仇琮的信息素分析報告。
他們的信息素自然是查不出什麼問題的，那人自然也沒問題。
裴一航算是倪真的嫡系，被裴一航誘導分化的程竹, 以及被程竹直接誘導分化的仇琮，和倪真之間的信息素聯繫都很近。
便不會有任何背叛的可能性。
零區那邊, 很快就傳來了倪真簽發的許可, 允許裴一航返回一區。
一個月之後, 三人到達一區星系首府。
下了星艦之後，已經有管家等在艦橋之下。
穿着古典式樣禮服的管家, 見到裴一航後，恭恭敬敬鞠了個足足有九十度的躬。
“親王殿下。”
程沐筠看了裴一航一眼，裴一航溫聲解釋道：“很奇怪？是這樣的，零區和一區的層級，依舊參照原本的帝國, 不過沒有皇帝, 一切事務都有長老院處理。”
程沐筠點了點頭, 倒是發現AO聯盟的零區和一區的社會構成, 和外界瞭解的完全不一樣。
的確, AO聯盟是沒有皇帝，但長老院裡的人, 似乎好幾個掌權者都是倪真的丈夫，不過是扯了層遮羞布而已。
倪真還不如直接稱帝登基，這還免去了程沐筠的麻煩。
除去這些，還有很多方面，也有些出乎程沐筠的意料。
比如現在。
他們在坐車。
很古典的，在許久以前就消失了的那種在路上跑的汽車。
這種汽車，在人類進入星際時代後，就已經被小型飛行器取代，只能在博物館和收藏愛好者的家裡能見到些蹤跡。
而此時此刻，一區首府星馬路上行駛的皆是汽車，車不多，道路兩側皆是綠樹成蔭。
或許是見程沐筠有些驚訝的樣子，裴一航順便擔任導遊一角。
他其實不是話多的人，日常也不是太關注這些事情，講解起來有些乾癟無趣，但也能讓程沐筠瞭解到一區和零區的基本情況。
“一區住的人不多，在城市裡，汽車就足夠保證交通需求。”
程沐筠：“我不太理解，有飛行器那種效率更高的交通工具，爲什麼要還要用速度這麼慢的汽車？”
裴一航耐心解釋：“倪真覺得飛行器在空中的樣子不好看，沒有文化底蘊，充滿着人類共和國的冰冷感。一區的人生活富足，也並不需要趕時間去做些什麼。”
程沐筠垂下眼睛，冷笑隱藏在眼底。
話倒是說得好聽。
不過是吸着其他幾個區的血，不必爲生活物資煩惱，可以高高在上地點評起什麼飛行器沒有靈魂罷了。
程沐筠表情自然是滴水不漏，又好奇問道：“那路的兩旁，怎麼都看不到房子呀，我們住哪裡呢？”
“一區的房子，都不超過三層，商業區也是公園式的，在路上當然是看不到的。”裴一航笑了笑，“不用擔心沒房子住，我雖然自願搬離零區，在一區還是有好幾處莊園的。”
“先帶你到我常住的一處去看看，如果不喜歡，我們再換。”
程沐筠一點也不關心要住在哪，換了個話題，臉上露出個猶豫的表情，“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搬離零區呀？”
裴一航微微皺了皺眉，他此時的記憶中眼前的人是替身程竹，作爲程沐筠的替身存在而已。
他的耐心，他的溫柔，都是因爲過去的愧疚。
只是，當眼前這個程竹露出和程沐筠不像的表情時，裴一航心中就會覺得有些煩躁。
程沐筠不該有這種軟弱的表情，程沐筠也不會有這樣如同妒夫一般的問題。
良好的修養讓裴一航在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沉默着沒說話。
程沐筠一看這傻叉的樣子，就能腦補出他心中想法，不就是那套替身做出不像那人的樣子。
他是故意的。
不故意的話，怎麼能完美扮演出替身的狀態來，畢竟，在完美的演員總是會有些忽略的地方。
程沐筠收斂了笑容，表情變得冷淡起來，“你爲什麼從零區搬離？”
語氣平板無波，彷彿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聽起來很失禮。
裴一航卻一點也不生氣，態度反而溫和下來，“是這樣的，發生了一點小意外，爲了避嫌，我就搬出來了。”
程沐筠點頭，沒有再問，專心看着前方。
意外，大概是臨時標記，或者是……完全標記，這纔會有了裴一航腺體內那巨量的基因片段和倪真對他的完全信任。
其實，對於倪真來說，裴一航即便是拒絕了成爲他的丈夫，也相當於他養的外室了。
程沐筠忍不住在腦海裡問了一句，“系統，嘖嘖嘖，你們這本小說的設定，真的是挺放飛的。”
系統已經說倦了，即便如此，還是再次強調，“要素提取而已，流行，流行。”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仇琮，全程都沒有開口。
程沐筠卻知道，仇琮在壓抑着殺意。他的下顎線條有些繃緊，肩部也是極爲緊張的狀態。
程沐筠掃了一眼裴一航，見對方在看個人終端，便擡手搭上了前方的椅背，手指輕輕在仇琮後頸蹭過。
動作很輕微，沒有任何人發現。
仇琮的肩，卻慢慢放鬆下來。
***
裴一航的莊園，的確很豪華，很奢靡。
程沐筠挑不出任何不好的地方，他們便在此處住了下來。
裴一航自然很是忙碌，幾乎是要常駐在零區。
零區距離一區首府星很近，星艦往來走躍遷通道只需要兩三個小時罷了。
然而公務繁忙，裴一航也是經常好幾天不回來住。
程沐筠和仇琮，在裴一航的莊園內待了半個月，沒有離開半步。
莊園足夠大，有後山有森林，甚至可以打獵。
從裴一航的生活狀態就可以看出來，零區和一區的Alpha和Omega過得是如何奢靡無度的生活。
相比起以前的帝國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於在原劇本中，倪真一直爲之奮鬥的AO平權，在一區和零區似乎是做到了。
程沐筠可以使用裴一航給他配置的個人終端連接AO聯盟的星網，起碼在星網上，歌舞昇平。
Omega不必再去新娘學校，可以和Alpha讀一樣的學校，也可以選擇任何喜歡的職業。
他們的婚姻無需接受強制匹配，提倡自由戀愛。
Alpha只允許擁有一個Omega，Omega卻不同，只要他能說服家中伴侶，便能擁有多個Alpha。
大多數一區和零區的Omega，選擇的職業都是明星或者是網紅，隨便發點喝下午茶，做小手工的視頻，就能獲得無數讚譽。
隨後便是接廣告，賺錢。
程沐筠此時正在上網，看一場直播。
直播間的博主是個住在一區的網紅，人美心善，關注Omega權益。他做了手工，千里迢迢拿到五區去送人。
五區的環境，和一區天差地別。
五區大量的星球都是農業星和礦業星，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不多。人口的大量聚集，會導致數量不多宜居星變得擁擠無比。
這顆星球就是如此，一層層的樓房，遮蔽了天幕。四處都是灰暗的色調，看不到任何綠色植物存在的痕跡。
天空之中，密密麻麻的小型飛行器穿插其中，如同蜂羣一般。
地上髒亂混雜，污水橫流。
打扮得精緻的嬌貴Omega才從飛行器上下來，就弄髒了白色的小皮鞋。
他皺了皺眉，抱着胸前的手工籃，沒有退縮。
飄過的彈幕都在心疼他，
“如此美麗嬌貴的小Omega怎麼能到這麼髒地方呢？”
“嗚嗚嗚，他可真是太堅強太善良了。”
“那雙鞋子，我記得是今年限量款吧，我排了三天隊都沒搶到呢，居然就這麼弄髒了，五區管理真是夠差的，怪不得那麼窮。”
Omega四處張望，身後跟着幾個強壯的黑衣保鏢。他四下張望，然後看到在垃圾桶旁邊，一個正在撿垃圾的瘦小身影。
他一臉心疼，走了過去，“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撿垃圾的小孩沒理他。
彈幕又開始心疼小Omega，表示不愧是五區人，就是沒素質。
Omega不生氣，依舊很堅強，他抿脣問道：“小朋友，你怎麼不去上學呀，這垃圾很多病菌的，生病了可怎麼辦？”
“滾開。”這回，他收穫了兩個字。
小Omega卻發現了什麼，他抽動鼻子聞了聞，“啊，你是Omega啊！怎麼會這樣，是不是你家的Alpha不讓你上學？法律規定你可以上學的，你一定要反抗，不能屈服知道嗎？”
原來，這人的身材如此單薄瘦小，並非是小孩，而是因爲他是個Omega。
小Omega越來越激動，見眼前人無動於衷，把懷裡的東西拿出來，塞了過去，“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們Omega一定要獨立要勇於反抗哦。”
髒兮兮的那人低頭，看了眼精緻的禮物盒子，眼中總算是有了些光彩。他迫不及待地打開，期待看到些值錢的東西。
然而，精緻的盒子裡裝的卻是一個蠟燭。
他愣住了，有些迷茫地擡頭。
小Omega嬌俏地笑了笑，說：“是我親手做的香薰蠟燭呢，用了海神星上的蓮花做材料，味道可好聞了，點燃之後，整個家裡都是香香的哦。”
“這，有什麼用？能吃嗎？”
小Omega憐憫地看着他，嘆氣道：“就算生活不順，我們也要過得精緻一點，對自己好一點呀……”
“有病。”
程沐筠看不下去了，罵了一句後直接關閉了直播。
這個AO聯盟的星網節目，都是這種彷彿有病一般的存在，程沐筠看了幾天，唯一得出的結論就是。
AO聯盟裡的人，智力似乎在退化，一切皆靠着信息素維持着社會架構的穩定。
這就是倪真追求的理想世界？程沐筠看不明白。
他也不想看明白。
就在此時，他的個人終端響了起來。
接通，裴一航的聲音響起。
“程竹，倪真待會會來我們家做客。”
程沐筠挑了挑眉，聲音卻是軟綿綿的，“啊？我，我沒見過這種大人物，要不要準備什麼？”
裴一航沉默片刻，“不用，你讓家裡的傭人準備就是，不用害怕，他人很好，你會喜歡他的。”
說完，電話掛斷了。
倪真嗎？
倒是好久不見的故人，不過，程沐筠並不覺得倪真是來看自己的。
畢竟，他只是個不重要的替身而已。
倪真的目的，應該是仇琮。
程沐筠嘆了口氣。
系統開口問：“怎麼？你擔心倪真把仇琮帶走？”
程沐筠：“我擔心的是仇琮演技不過關，當場暴怒把人給弄死了。”
系統：“你對他還真是有信心，我記得，仇琮和倪真信息素的匹配度可是100%，仇琮現在又分化成了Alpha，你就不怕什麼命定的吸引？”
程沐筠笑了一下，“這又不是沒有過的事情，仇琮如果那麼輕易的被吸引了，也不會成爲特殊的那個人。”
系統：“禁止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