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
工作人員溫柔的聲音讓程沐筠回神。
“航班馬上要關閉艙門了。”
“啊，抱歉，我馬上登機。”程沐筠起身，朝登機通道走去。
系統驚呼：“你想幹什麼？”
程沐筠耐心解釋：“現在這情況，離開避一避最好，免得刺激俞少寧把照片給捅出去了。”
“不行。”
“爲什麼？”
程沐筠不明白系統爲什麼要阻止，這明明是最優解。
“你放心，過三個月，等竹馬和秦理的感情穩定，我再找個理由回來，那時俞少寧爲了秦理就不會把這事情捅出去。”
系統：“你此前在這個世界脫離，就是因爲上了這班飛機。飛機失事導致死亡，秦理因爲你的死亡，沒有跟宋景辰在一起而是陷入無盡的懷念自責中，導致劇情線徹底崩塌。”
“……”
程沐筠無話可說，只得放棄原定計劃：“行吧，那就留下來，還有什麼注意事項？你一併說完比較好。”
系統：“關鍵劇情發生的時刻，你必須在場，否則難保不會發生飛機失事這樣的意外。”
它又舉了幾個例子。
“比如，你爲難竹馬，秦理護着竹馬這種戲份，你逃避的話就可能引發糾錯機制導致你在路上被車撞死。被車撞死是小事，劇情線再崩一次就麻煩了。”
程沐筠：“……，我哪知道什麼時候有關鍵劇情發生？”
系統：“不用擔心，策劃組專門開發了尋路系統，關鍵劇情快發生時可以自動尋路過去。啊，現在正好有關鍵劇情發生，請問是否自動尋路？”
程沐筠：“嗯。”
反正不能暫避開風頭，先試一試自動尋路系統也無妨。
話音才落，他便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向着某個方向走了過去。
身體被操控的感覺，換成其他人或許會覺得不舒服。程沐筠全然沒有這種感覺，他不在意過程，能達成目的就好。
趁着有系統幫他尋路，程沐筠繼續和系統交流。
“你們只開發了個尋路系統嗎？爲什麼不直接搞個自動完成任務，見到人，按設定好的文本跳對話，我可以把身體借給你們用的。”
程沐筠的話聽起來陰陽怪氣，卻是出自真心。他覺得，這方法能方便快捷地達成目的。
策劃組能儘快修復系統，他也能儘快離開懲罰世界，雙贏。
至於身不由己什麼的，不過是一點小小的付出。
無所謂。
系統：“我們也想，可惜做不到。不過還有一個系統是修復進度監測系統，可以實時監控修復進度。”
系統一邊說，一邊演示給程沐筠看。
一個簡陋的進度條出現，上面的數字顯示：0%。
“每完成一個關鍵劇情點，經過運算判斷後，進度條都會往前動一部分，到達百分百的時候就表明已經修復完成，然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程沐筠：“嗯，知道了，那待會到了後，我自由發揮？”
系統嘆氣：“你不要亂來啊，祖宗。”
程沐筠：“可我不知道什麼是亂來，什麼是按部就班。”
“行了，我發一份原著模板給你，你着重看提到了‘程沐筠’的戲份，千萬不能崩人設。”
“沒有提到‘程沐筠’的部分呢？”
程沐筠不是擡槓。
這畢竟是一個無限接近真實的世界，並且在他之前的騷操作之下，現狀與原著已經有很大區別。他可不敢保證，在其他沒有提到‘程沐筠’的場合不會發生和主角交鋒的狀況。
系統：“那就麻煩您根據模板，推斷出合適的應對方式，擁有全部記憶的上神，一定能權衡利弊對吧？”
“那當然。”程沐筠挑眉，“此前還不是因爲你們非要搞什麼記憶消除，才讓我信以爲真，以本真對待每一個世界。說到底，你們也要負責任的。”
系統不說話，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只要能把劇情修復就行。
尋路系統自動終止，目的地到達。
國際航班到達口A。門口等了不少人，都是來接機的。
程沐筠沒有貿然過去，而是腳步一轉，躲到柱子後觀察情況。
很快，他找到了自動尋路系統把自己帶過來的原因。
主角攻，秦理。
秦理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在人羣中很顯眼。他身上穿着深灰色的條紋西服，完美勾勒出寬闊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肢，再加上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樑和利落的下頜線。
無論誰見了他，第一印象都是，一個俊美且身份不凡的男人，並且這種俊美是一種令人心生敬畏不敢接近的凜然感。
程沐筠第一眼就愛上秦理的臉，被迷得五迷三道，現在依舊如此。這個世界是程沐筠進入渡劫系統經歷的第一個世界，算起來他已經有數百年沒見過秦理了。
剛進來時，程沐筠甚至想不起秦理長什麼樣。見到對方的第一眼，他又覺得怦然心動。
程沐筠發出滿足的喟嘆：“真好看，我又喜歡他了。”
系統：“呵，你不是沒有心嗎？沒有心還能喜歡人？”
系統不是陰陽怪氣，它是不明白程沐筠這個奇葩的心理活動。
程沐筠摸摸下巴：“你不懂，沒有心和沒有情緒不是一個概念，我一樣會喜歡某個人，一樣會心動，只是……呵。”
系統好奇：“只是什麼？”
“這種感覺留不下來，也不會走心。”
程沐筠隨口解釋一句。
被情劫困了一千年，他早就明白問題在哪，掙扎這麼久，程沐筠也無法讓這些心動或是喜歡多停留片刻，進而發酵成愛意。
他放棄了，不想以後，能活多久便是多久。
欣賞秦理數分鐘後，程沐筠這纔看向旁邊的另一人。
俞少寧。他一張娃娃臉，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顆尖尖的虎牙，平日裡也是引人注意的類型，更是最近很流行的小奶狗審美，此時卻幾乎被秦理的鋒芒完全掩蓋。
衣着打扮上的區別，將外貌上三分的差距放大到了七分。
除去臉和身材，秦理其餘外貌上的加持，都由程沐筠一手操持。
西裝是程沐筠定製的，從布料到款式，甚至尺寸，都是他和私人訂製設計室一一確認的。
深灰西裝胸前口袋放着真絲方巾，是今早程沐筠親手摺好放進去的。
秦理擡起手，確定時間。擡手之間，露出袖釦，祖母綠質地，造型簡單優雅，是程沐筠親自在珠寶店確認的款式。
無處不妥帖，無處不勾勒出恰到好處的矜貴。
程沐筠越看越滿意：“不愧是我，眼光一流。”
系統：“呵，不愧是你，能把金主爸爸當換裝娃娃玩。”
這的確是部分事實。
秦理白手起家，科技新貴，短短十年間便成爲財富榜上前列的人物，並且他夠年輕，現在也不過三十餘歲。
未婚，單身。
程沐筠認識他七年，初見之時，對方截然不同。
他們是校友，程沐筠第一次見到秦理時，對方作爲成功校友回校演講。
程沐筠來聽演講，看到臺上的人就愣住了。
第一個想法，真像。第二個想法，穿的什麼衣服，太浪費好相貌好身材了。那天，程沐筠定下目標，要成爲秦理最親近的身邊人。
這樣，才能不動聲色地影響到秦理。
程沐筠邊回憶邊感慨：“我覺得自己可太棒了，居然能把秦理一步步打造成如今的模樣。”
系統：“呵，不要把你們之間的包養關係說得那麼純潔。”
程沐筠聳肩，說：“我一開始真沒想不純潔的，後來發現要達到目的，必須不純潔，畢竟有些事情……”
系統：“停，你再說下去我這邊就要被強制消音了。”
程沐筠笑了一下，不再調戲系統，也不再看秦理，開始整理劇本劇情。
原來這個時間，恰好是竹馬宋景辰回國，秦理和俞少寧自然要來接機，也可以解釋俞少寧的威脅。
他們的情誼從小開始，同個廠區大院長大，幼兒園一路同班到高中。之後宋景辰舉家移民，秦理幾人留在國內。
秦理是很有想法的人，大學期間就獨立開發軟件淘了第一桶金，大四註冊自己的公司，拿的是標準的主角攻劇本。
俞少寧畢業後進了秦理公司幫忙，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一起長大的朋友，都有各自的事業。
他們關係一直很好，定期聚會。
只有宋景辰，特殊原因十幾年都未回國，聯繫倒是挺頻繁，和小圈子從未生疏。
至於程沐筠，向來不被這個圈子接受。畢竟，他和秦理開始於不光采的包養合約。
小圈子裡的人都看程沐筠不順眼，其中俞少寧尤甚。他本就脾氣直，加上在秦理公司負責技術部分，免不了和程沐筠打交道。
越打交道，他越討厭冷靜理智看他如同看智障的程沐筠。
此時，俞少寧愈發不滿，他發給程沐筠的信息沒有迴應。
對方似乎沒被威脅到？如果宋景辰回來，看到程沐筠的存在，指不定會影響和秦理之間的關係。
俞少寧不想因爲這麼個人破壞他們自小的友情，他又打開微信，確認程沐筠有沒有迴音。
“你有事找沐筠？”秦理忽然開口問。
從剛纔起，俞少寧就頻頻看手機。秦理本來並不在意，只是剛纔隨意一掃，看到了熟悉的頭像。
是程沐筠。
俞少寧和程沐筠關係並不好，他覺得有些奇怪，便多問一句。
俞少寧一抖，擡頭時已經想好了說辭：“沒什麼，問一下項目的事情，對了，你下午不是有會嗎？工作狂居然把會推遲了？”
“沐筠協調好了。”
秦理表情淡然，言語中是對程沐筠的全然信任。
俞少寧聽完，幾不可見地皺眉。
程沐筠太過深入秦理的生活，最開始不過是合約包養關係。之後，程沐筠卻進了公司，成爲秦理的助理，開始照顧秦理的工作生活。
他甚至沒有要求過任何待遇，拿的錢都是助理中最普通的一檔。
他們私下討論過，都覺得程沐筠大概是對秦理動了真心。一開始看上秦理的錢，現在看上秦理的人，想妄求真心。
俞少寧即使看到那張照片，也沒有懷疑過他對秦理的心意。只是把一開始爲了錢，變成一開始爲了秦理的臉。
之後又在漫長的相處中，真的動心了。從程沐筠對秦理無微不至地照顧就可以看出來，他對秦理死心塌地，愛得不可自拔。
俞少寧敢肯定。
可惜的是，程沐筠不知道秦理心裡的人是宋景辰。
當初包養程沐筠，也不過是無望中看到和宋景辰有數分相似人，尋求止痛藥而已。
金錢交易，不涉及感情。
俞少寧又看向手機，裡面有他和宋景辰的聊天記錄。
宋景辰突然回國，是因爲秦理。
或許這些年來在外見過多種多樣的感情，對同性不再避之不及，回頭想起默默等候多年的秦理。
爲了這份感情，他孤注一擲地回到久未踏上的故土。
不管怎樣，俞少寧都覺得，宋景辰纔是那個更純粹，更適合和秦理在一起的人。年少的情誼，成年後的驀然回首，怎麼看都比開始於包養的感情來得更真誠。
俞少寧皺眉，又發了條信息過去。
“程沐筠，你最好明白，現在離開還能保留最後一絲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