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道:“說起這件事我還差點忘了,藥神既然託夢給我兒找寶貝,寶貝也找到了,也該去藥神廟還個願,感謝藥神假手我兒,發現這麼個好寶貝,造福天下。”
曹玘點頭道:“這是應該的,明日就去吧。”
王妃點頭說好。
葉知秋己經跟範妙菡約好了,這個休息日去看她,給她複診的,忙道:“明早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吧,完了咱們再去,好不好?”
王妃忙問:“你要去哪裡?”
“看個朋友,她病了,上次我給她開了方子,不知道效果如何,想去複診看看。”
“是誰啊?”王妃有些緊張,她三個兒子,一個飛不理塵世一心修道,兩個成了紈絝子弟整日裡提籠架鳥,呼朋喚友,流連花街柳巷,怎麼說都不聽,讓老兩口傷心透了,眼見新過繼的這孩子根子好,將來慰籍老懷便指望他了,可不希望他結交損友,步兩個兒子的後塵。
葉知秋道:“是范仲淹範老爺的孫女,名叫範妙菡。以前在孫家寄養治病的,所以認得。”
一聽范仲淹三個字,曹玘和王妃便都把心放下來了,范仲淹爲官正派,憂國憂民,他的孫女自然不是什麼壞人。王妃道:“那你早去早回,娘在家等你。”
葉知秋答應了,吃完飯回到自己住處,又把碧巧單獨叫到屋裡,着實好生親熱了~一會。若菊也裝着沒看見,什麼話都沒有說,甚至表情都未曾有過什麼改變,這反倒讓葉知秋有些內疚,晚上睡覺,躺在g上還特意跟她多說了幾句話。
第二天一大早,葉知秋乘車來到範妙菡家這一次卻是劉媽開的門,見到他,沉着臉道:“四少爺,你學業忙沒事就不要來了我們姑娘身子不好,經不住這麼折騰的。
葉知秋一聽,奇道:“我怎麼折騰她了?”
劉媽都要哭了:“你上回開的藥,姑娘吃了不僅沒好,反倒哮喘更厲害了,說句實話吧,我們姑娘身子骨弱,想見你又見不着,心中就惦記着,更是悽苦你要是真心爲她好,就不該這麼吊着折磨她!”
葉知秋心頭一緊,不會啊,自己的方子沒有效嗎?他趕緊邁步進去,邊走邊說:“劉媽,我來看師妹,怎麼是折磨她你老說話太也莫名其妙了。”
劉媽嘆道:“我們姑娘心裡有你,又不能見到你,以前住在一起還能時時見到,現如今見不到心中苦楚,總坐在那發呆,人也日漸消瘦,你這不是折磨她嗎?”
葉知秋站住了,紅着臉望着劉媽:“你,你說的這,我,我都不知道。”
劉媽道:“既然己經把話都說穿了,也索性說個明白。以往你因爲呆,老被孫家人欺負,姑娘見你可憐,她心地善良,見不得這個,就常常幫你,日久生情,也就喜歡上你了,偏偏你又是個呆子,總不知道她一番心思,原指望老爺做主,能成好事,偏偏你們老太爺又沒了,家人又投入大獄,你過繼吳王家,兩下不在一起,怎麼不叫她心中掛牽,以淚洗面呢?”
“不會吧?”
葉知秋紅着臉撓撓頭,心想範妙菡性格開朗外向,又不是林黛玉,怎麼成了以淚洗面了?他卻不知道,這都是劉媽編出來的。
劉媽是範妙菡的奶孃,心中疼惜這孩子,也指望將來養老靠她。範妙菡喜歡葉知秋,劉媽知道,不過還沒有到牽掛得以淚洗面的程度,劉媽之所以這麼說,只是看出來範妙菡真心喜歡葉知秋,離不開他,原本想拆散的,可是見範妙菡病情加重,只怕自己這一拆散,就要了範妙菡的命。說不得也只能由着她。
而範妙菡雖然性格外向,卻到底是個姑娘家,臉皮薄不好開口,而這位四少爺又是個不點不透的呆子。現在過繼給吳王家,年紀也漸漸大了,只怕說話間就要定親,一旦定親,那範妙菡也就沒了指望,這病只怕就會更重,說不定憂鬱苦悶之下,小命就此嗚呼,那時候還指望誰去?
這一番琢磨,ォ使得劉媽誇張地說出剛ォ那番話,眼見他那害羞尷尬的樣子,有些好笑,卻正色道:“老身說的是實話,四少爺,你要是也真心喜歡我們姑娘,回去就跟王妃娘娘和吳王說,娶了我們姑娘過門,我們老太爺也曾做個當朝宰相,門當戶對的,這可是門好親事呀,對吧?”
葉知秋從來沒想過這件事,穿越前他是個書呆子,穿越後,附身的也是個呆子,都呆到一起去了,對這種兒女情長的事情何曾在意過,經劉媽這麼一提醒,頓時明白了許多。可是明擺歸明白了,該怎麼做還是不知道。傻在當場,漲紅着臉,甚至想逃之夭夭,卻又惦記着範妙菡的病,到底還是衝着劉媽笑了笑,然後硬着頭皮走向範妙菡的臥墊,門口丫鬟怡香見到他,喜上眉梢,liáo起門簾,衝着裡面嚷道:“姑娘,四少爺來了!”
葉知秋邁步進去,還沒進到裡屋,就聽到哮喘聲如水雞般,頓時心頭一沉,病情如此之重,自己卻不曾來看,心中一陣的自責,急忙進到屋裡,只見範妙菡歪在g上,面色蒼白,張口擡肩,哮喘不已,xiōng脯不停起伏着。
葉知秋本來被劉媽那一番話搞得十分窘迫,可是見她這樣,頓時把那心思都拋到腦後,只想着她的病了,急忙過去,低聲道:“病成這樣了,怎麼不讓怡香去找我?”
範妙菡苦笑:“你辦大事的人,呼哧呼哧……”還惦記我這沒人疼的,呼哧呼哧……,小丫頭嗎?呼哧呼哧…”
葉知秋忙拖了一根凳子坐在旁邊:“別說話,我先幫你看病。”
一番細查,發現她呼吸有些困難,呼長吸短,氣息急促,嘴指甲紫甜,頸脈怒張,面色蒼白,額頭還有一層隱隱的汗珠,脈像細微,症狀比先前重了許多,急道:“都病着這樣了,就算不叫我,也該找個大夫瞧瞧啊!”
“不找!就不找!死了算了……。”說到委屈處,一邊哮喘,一邊眼淚簌簌而下。
葉知秋大着膽子握住妯的手,範妙菡一掙,沒掙脫,便任由他握着,卻把一張蒼白的俏臉扭了過去,一抹淡淡的紅暈也泛上了臉頰。
葉知秋感覺她一雙纖纖素手寒冷如冰,心中更是沉重,低聲問道:“後心還冷嗎?”
範妙菡搖搖頭:“吃了你的藥,三劑就不冷了,呼哧呼情”只是這喘,呼哧呼哧…,讓人心煩,死又不死,活又不活的,吊着命,呼哧呼哧……”讓人受罪吶……。”
“好了好了,別說話了,讓我想想!上次走得匆忙,未從細細思索,這幾天又亂七八糟的事情,也沒細細考慮你這病,現在讓我好好琢磨琢磨,給你換個方子,一定治好你的病,至少先讓你不喘了ォ好!我先開個藥方,讓怡香去買藥回來,我給你配。,、
範妙菡嫣然一笑:“多謝你這江湖郎中,放心治好了,呼哧、……”
“你吃了我的藥,就知道是不是江湖郎中了。
”說罷,起身走到桌前,在硯臺殘墨中倒了少許清水,提筆蘸墨,寫了一個方子,把怡香叫了進來,方子遞給她道:“快去抓藥,拿回來我配好了給姑娘吃的!要快,等着用呢!”
怡香接過,一邊走一邊瞧,剛到門口就站住了,驚叫一聲:“砒霜?”猛轉身,瞧了葉知秋一眼,又望向範妙菡:“姑娘,他開砒霜給你吃!”
範妙菡笑了,哮喘着道:“砒霜怎麼了?呼哧呼哧……砒霜雖然有大毒,卻也是一劑良藥,用好了,一樣可以救人性命。呼哧呼惜…,快去買吧,羅嗦什麼!呼哧呼情…”
怡香答應了,飛奔出去。
葉知秋笑着瞧着她道:“你也不看看方子,就讓她去買?那可是毒藥喲,想當初武大郎就是被…”咳咳,很多人就是死於砒霜的。”
範妙菡自然不知道他說的武大郎是誰,這會子哮喘厲害,也懶得多問不相干的,只笑道:“你要我死,我就死在你手裡,便也值了……。”
這話說得輕,葉知秋卻心頭猛跳,想起劉媽的話,臉都有些紅了,低頭瞧見自己還握着她的手,訕訕地要放開,卻被她反手握住了,抽手不得。
片刻,範妙菡這ォ放開了他的手,道:“吃你這砒霜的藥,就能好嗎?呼哧……。”
一語提醒了葉知秋,忙道:“這不行,拿來的藥我只是配成丸藥,一旦發作救急用的,裡面砒霜雖有大毒,但是用得好,卻能收到奇效,而且見效很快的。不過,真要治本,還得另外開方,你別說話,休息一會,讓我先好好想想。”
範妙菡點點頭,一雙妙目瞧着他。
葉知秋沒法集中精力,只好笑笑起身,走到窗前,凝神思索。
古人有云,哮喘之證,其標在肺,其本在腎。範妙菡這病從小就得,綿延十數年,只怕不單單是飲留心下能解釋的,必然腎虛不納。她這病時間太長,肺氣上逆,諸多痰水必然隨着逆氣上行,而xiōng肺空曠,很容易爲痰飲留聚,所以留飲肯定藏匿很深,自己的先前用的《金匱要略》上的方子苓桂術甘湯,雖然可以溫陽化飲,但是卻不能補腎納氣,所以她吃了,陽雖暫時恢復,後心不感到冷了,但是深藏xiōng肺的留飲卻沒有徹底消除。特別是沒有顧及到腎不納氣這個問題,所以哮喘沒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