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驗結果
“孟小姐,”這時,傭人也來到了浴室門口,“外面一位秦小姐說想要見你。
一位?
孟悅歌迷惑的擡頭,“不是司徒先生回來了嗎?”
傭人也奇怪,“不是的,我也不認識那位秦小姐,所以讓她在外面等着。”懶
她微微一愣,爲不禁爲自己剛纔的失神好笑。
這時,又聽傭人道:“她說是先生讓她來拿一份文件,不如你打電話問問先生?”
聞言,孟悅歌抿脣,心下了然。
應該沒有什麼文件之類的吧,那個女人特地到這裡來,應該只是想要見她。
“好,我去看看。”她把孩子拜託給傭人,便獨自走下樓去了。
客廳的門外,果然有一個身影站在臺階的燈下。
看那一抹嬌弱,不知爲什麼,孟悅歌竟覺得透出陣陣孤寂。
一個被愛着的女人,被呵護着的女人,卻給人這樣的感覺?!
聽到腳步聲,她立即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看着孟悅歌。
孟悅歌也在打量着她。
溫柔的眉眼,卻有着直挺的鼻子,表示鼻子的主人有着自己的主見。
披肩長髮下,是一張嬌小的瓜子臉,微微一抿脣,就顯得如此的楚楚可憐。
原來他喜歡的,是這種風韻的女人。蟲
兩相對望,孟悅歌先打破了沉默:“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她抿脣,半晌才道:“我叫秦心蕊,你是…?”
“我是孟悅歌。”
孟—悅—歌,她默唸着這幾個字,莫名覺得熟悉。
正努力回想着這份熟悉從何而來,孟悅歌的話將她的思緒打斷:“秦小姐,你來有什麼事嗎?傭人說司徒瀚讓你來拿什麼東西?”
聞言,她淺笑,深吸了一口氣:“不是因爲瀚,也沒有什麼東西要拿,我只是想來…見見你。”
孟悅歌看了她一眼。
她的臉上,沒有“興師問罪”的囂張,眼底,反而有一絲慌張。
雖然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但孟悅歌也不覺得她們之間能有太多話題。
“現在你見到了,”她只好說:“對不起,我還要去給孩子們洗澡,先失陪了。”
說完,見她便要轉身離去,秦心蕊慌忙上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孟小姐,我想跟你談談!”
轉頭,她堅定的目光不容孟悅歌躲避。
然後,她又問:“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爲什麼不可以呢?
她和無憂無慮不過是個過客,反而秦小姐,有可能纔是這裡未來的主人。
“想跟我談什麼?”
兩人來到一樓空着的書房,下意識的,孟悅歌並不想讓她看到無憂無慮。
從進門開始,秦心蕊就環視着這別墅裡的一切。
分明是他與別的女人共同生活的地方,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那麼想要來看一看。
或許是因爲,以前聽別人說,兩個人是否相愛,看他們一起住過的地方就能明白。
她心裡,終究還是不死心啊。
而且,剛纔她暗中觀察這別墅,奇怪的發現這裡的一切雖然都井井有條,整潔乾淨,卻有點像不常住人的…房子。
想到這裡,她不由地問:“孟小姐…這幾年你都跟瀚住在這裡嗎?”
這幾年?
孟悅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想?難道她誤會了什麼?
所以纔會這麼晚找到這裡來?
“秦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搞錯…?”
秦心蕊看着她眼裡的訝異,像是在嘲諷她的無知。
可是,她離開的這五年,雖然不知道瀚怎麼跟孟悅歌在了一起,但“你們連孩子都有了,我還有什麼可以搞錯的?”
心中難平的嫉妒,讓她的語氣不自覺的有些難聽。
孩子!
又是因爲孩子!
看樣子,這位秦小姐也是因爲孩子,纔對她和司徒瀚的關係產生了懷疑?
“秦小姐,”她索性把話一次說個明白,“你確實搞錯了。我在這裡,不過住了幾天。至於孩子,根本就不是司徒瀚的。”
“什麼?”秦心蕊一愣,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的說法跟瀚的說法,有太多出入。
孟悅歌繼續道:“今天在餐廳你也聽見了,孩子們並不叫他爹地,而是叫叔叔。我去了美國五年,前幾天纔回來,因爲和司徒瀚是朋友,所以在這裡借住幾天罷了。”
她之後說的這些,秦心蕊都沒有聽進去。
腦海裡一遍遍回想着今天司徒瀚對她說過的話。
她不明白,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爲什麼要那樣說呢?
難道,難道這一切不過是他想要拒絕她的藉口嗎?
她不相信,不能相信。
她雖然離開了五年,但他終究也沒有跟孟靜襄結婚,難道不是因爲她嗎?
不會的,不會的,瀚絕對不會就這樣放棄她,除非,他是有什麼苦衷!
或者,是眼前這個孟小姐在撒謊…?
她擡起頭,怔怔的望住孟悅歌:“你說孩子不是瀚的,你有什麼證據嗎?”
但見孟悅歌淡淡一笑,“你要證據還不容易嗎?恰好,司徒家的人也想要弄清楚孩子的血緣,明天你去醫院吧,你就能得到你知道的答案了!”
醫院?秦心蕊皺眉,“孟小姐,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這幾年他們都在一起,他的家人爲什麼要懷疑孩子的血緣?
她的急迫看在孟悅歌眼裡,有點不可思議。烽!火_中!文~網
“秦小姐,”她輕輕搖頭:“這些事你親自去問司徒瀚,我能說的,都告訴你了。”
聽話裡的意思,她是想要送客了。
秦心蕊不甘心。
一想到司徒瀚今天對她說的那些話,她真的很不甘心!
“孟小姐,你知道嗎…?”
她忽然面露悲慼的看着孟悅歌,“我跟瀚從大學二年級就在一起…”大學二年級!孟悅歌一愣,距離現在已經很多年了。
秦心蕊知道她已意識到這個問題,便繼續道:“那時候他跟孟靜襄訂婚,我很傷心,甚至離開了他很長一段時間,但後來他居然在婚禮上悔婚,我知道了之後很後悔,也很傷心,我不該那麼衝動又任性的離開,他做很多事情,其實都是有苦衷的。”
說着,她懇求的看着孟悅歌:“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忘記他,也沒有放棄過我跟他之間的感情,可是…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突然他又有了孩子,他…”
“秦小姐,請你不要再說了,”
她不想再聽下去:“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明天就去醫院吧。”
到時候,一切就都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等司徒瀚去公司後,孟悅歌便帶着無憂無慮離開了別墅。
檢驗結果估計下午就會出來,所以今天,她再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孟夫人當然非常歡迎她們回來,只是無憂無慮好像有點兒捨不得。
“媽咪,叔叔也搬過來嗎?”無慮還這樣問。
孟悅歌搖搖頭,本來想說叔叔跟我們不是一家人之類的話。
猶豫片刻,還是不能將這麼決絕的話說出口。
只道:“叔叔有自己的家,而這裡纔是我們的家,所以叔叔不會搬來這裡。”
“那以後還能跟叔叔一起玩兒嗎?”無憂接着問。
她還來不及回答,孟夫人推門走了進來,對着兩個小人兒笑道:“無憂無慮,快去洗手吃午飯了。”
兩人乖巧的點頭,先跑出了房間。
孟夫人愛憐的看了他們一眼,才轉頭問:“悅歌,你不去醫院?”
她已經知道了司徒家給這兩個孩子驗DNA的事情。
說實話,她也奇怪悅歌突然帶兩個孩子回來。
她也想不明白,如果孩子不是司徒瀚的,還會是誰的?
但見孟悅歌搖搖頭:“是他們需要知道,我不需要。”
說完,她站起身往外走,要陪孩子們去吃飯了。
“悅歌,”孟夫人拉住她,不解的問:“你到底在顧及什麼?有什麼事情讓你可以狠心到不讓孩子認他們的…”
“媽媽!”
她出聲,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看出她眼裡的戒備,孟夫人一嘆:“你顧及你姐姐嗎?”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讓孟悅歌不至於那麼緊張:“難道你認爲他連保護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沒有?”
“太多了,媽媽,”她無力的搖搖頭,雙眼發痛:“太多需要介意的東西,這本來…本來就是個錯誤,爲什麼…爲什麼要讓它延續?”
他可以爲了責任跟她、跟孩子們在一起,她卻已不能像以前那樣天真癡傻!
“對不起,媽媽,請不要再逼我了。”
說完,她掙脫了孟夫人的手,匆匆轉身而去。
“悅歌…”
孟夫人看着她故作倔強的背影,心痛的搖了搖頭。
吃過午飯,孟悅歌坐在牀邊,看無憂無慮甜甜的睡着了。
她也好想睡着,心裡卻亂成一團。
結果應該出來了吧,已經預料中的事情,爲什麼想起來,她的手心還是一陣陣冒汗。
她不願承認,她是在擔心,擔心司徒瀚看到檢驗結果後的反應。
他一直那樣篤定的認爲孩子是他的,但…
想着,她又不禁自嘲的一笑。
憑着這份檢驗結果,他可以不用再糾結什麼責任,什麼承諾,亦不用讓秦心蕊那麼爲難。
分明是一件大好事,她有什麼可爲他擔心的呢?
說不定,他現在已看到了檢驗結果,正大鬆了一口氣呢。
這樣最好,從此,她可以安安靜靜的守着無憂無慮,守着他們平安健康的長大。
只是心裡爲什麼有一絲失落劃過…
她不願去追究,翻過身,擁着香甜柔軟的兩個小人兒,漸漸的也進入了夢鄉…
“司徒瀚,悅歌可能不想見你,你別這樣…”
“走開…”
“司徒瀚,你站住…”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的爭吵聲將她吵醒。
她揉着眼睛還沒坐起來,房門已突地被推開。
她一怔,只見司徒瀚正站在門口,也怔怔的凝着她。
兩相對望之下,她陡然明白,他已經看到檢驗結果了。
“媽咪…”這時,無憂睡意朦朧的翻了個身,小嘴兒嚷道:“好吵哦…”
她回過神來,伸手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小臉蛋,然後起身低聲道:“出去說吧,別吵着我的孩子。”
看着她一步步的走過來,司徒瀚的手指緊緊的摳着門。
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走上前,抓住她大聲質問:孩子是誰的?到底是誰的?
直到現在,他還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看到---相似度僅百分之一---這個結論的時候,他還讓身邊的司機大聲的念出來,以防自己是眼花而一時看錯。
但是,沒有,沒有,他沒有看錯!
無憂無慮與他的DNA相似度,真的是有百分之一!
原來他們,真的不是他的孩子!
原來她離開之後,真的有那麼一個男人,讓她甘願爲他經歷成長的蛻變,甚至生下孩子!
此時此刻,他已不明白充斥在自己心裡的,是驚訝,是憤恨,是失落,還是…嫉妒!
“你看到檢驗結果了?”
孟悅歌先一步走到二樓的陽臺上,聽他腳步聲跟來,便開口問道。
眼神往下,看到了那一抹嬌柔的身影,正站在他的車邊等待。
這時,那嬌柔的身影也看到了他們出現在陽臺,略微躊躇,她還是往別墅走來。
她今天也去醫院了!
孟悅歌瞧着,輕輕的閉了一下雙眼。
很痛!
“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徒瀚走到她身後,低吼着問道。
“怎麼回事?我早就跟你說過了,無憂無慮不是你的孩子,爲什麼你就是不相信?”
說着,她轉過身,不期然與他的雙眸相遇。
爲什麼,他的眼裡有一種異樣的目光,讓她看了渾身忍不住發顫?!
“悅歌!”
猛地,他伸臂攏住了她的胳膊,他的力道幾乎將她捏碎。
他嘶吼的聲音雖然低,卻一字一句敲入了她的心:“現在,我再問你一次,最後問你一次,你想好了,想明白了,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他看着她,他瞪着她,目光刺入她的眼底,傷痛種入了她的心裡:“無憂無慮,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她只覺喉頭髮緊,平常練習過無數次的話,到此刻,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知道,她明白,只要她說了,他就會轉身離去,從此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
---再也不會與他有交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無從想象,她只知道,只要這樣一想,心底的絕望就已翻江倒海而來,讓她窒息。
“我…我…”淚水滑過臉龐,澆熄了她僞裝的堅強。
這一刻,她感覺很累很累,多想撲入他的懷裡,被這熟悉又眷戀的氣息環抱。
在她的心裡,其實永遠留了一個地方,留了一個最脆弱的地方,被他佔據。
“我…瀚哥…”
她想要說什麼,聲音卻被淚水模糊,他沒有出聲,只是看着她,耐心等待。
“瀚!”
突然,另一個聲音卻陡然闖了進來,他們環抱着的世界被瞬間打破。
她轉頭,秦心蕊的身影頓時映入眼簾。
--我跟他大學二年級就在一起,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忘記他,也沒有放棄過我跟他之間的感情…爲什麼,爲什麼突然,他又有了孩子…?---
昨晚聽來的話歷歷在耳,她渾身一個驚顫,猛地將司徒瀚推開了。
“瀚,”秦心蕊在同一時間快步上前,抓過他的手:“你別這樣,你別逼孟小姐…”
對她的話,司徒瀚置若罔聞,他依舊只是看着孟悅歌:“悅歌,你還沒有回答我!”
“還需要回答嗎?”
孟悅歌已經回過神來,只是依舊不太敢看他的目光。
於是,她轉過身去,聲音冷淡的說道:“檢驗結果上不是說的清清楚楚?”
“悅…”
“是啊,瀚,”秦心蕊打斷了他的話,“你不要這樣了,孩子不是你的,你這樣逼孟小姐,不是讓她爲難嗎?”
“悅歌,沒事吧?”這時,孟夫人也過來了。
“沒事!”
孟悅歌搖搖頭,又道:“媽媽,麻煩你幫我送客吧。”
說完,她轉身,低頭快步從秦心蕊身邊走開了。
司徒瀚怔怔的瞧着,雙眼漸漸變得通紅,卻沒再說一句話。
待孟悅歌離去,孟夫人才嘆了一聲:“司徒瀚,你走吧,孩子跟你沒關係,以後悅歌跟你也沒什麼關係了。你…”
說着,她看了一眼緊抓着他手臂的秦心蕊,心中大概明白了幾分。
“你不要再管我們孟家的事了,去過你自己的日子吧。”
話裡送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秦心蕊趕緊抱歉的笑着:“不好意思,孟夫人,打攪你們了,我們這就走。”
說着,她一個勁的扯着司徒瀚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