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飯後殺走狗，活到九十九。
以我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自然壽命怎麼也不會少於兩千年，但是古人提倡的養生之道，還是頗有可取之處的，殺了門口這五條雜毛狗，頓時令人感到如沐秋風，心神俱爽。
用火焰洗清身上的血漬，我輕輕出了口氣，正待於這詩興大發之時，吟上幾首曠古絕今之作，卻見四周已經圍滿了觀衆，對着地上的骨肉殘骸指指點點，議論不絕，頓時令人心情大壞。
“看什麼？想嚐嚐濺射傷害的滋味麼？”
於是人羣一鬨而散。
殺人放火，在奧格瑞瑪並不鮮見，大多數圍觀者也純粹是蛋蛋疼了纔會駐足，這西北城門足有幾十米寬，車水馬龍，那五個攔路士兵的死活，根本不值一提。
驅散了人羣，我重新找回愉悅的心情，轉頭對目瞪口呆的風吟和文二豎起拇指：“getchu!”
“ge你媽啊……你還真下手了！？”
廢話啊，不下手怎麼着？讓幾隻糞球似的生物踩在你頭上拉稀？好耐性哦小風……“你不怕班瑞家族找你麻煩？就連我都知道，那是新界首屈一指的龐大勢力哦。”
哈哈，奧城八大家族，除了第四家族和我有交情，我會賣他們個面子，其他的七個家族，誰的帳我也不買，有膽子就讓他們來找我玩玩，保證三天之內，要他們的家族領袖換人……放心吧，就是死了五個渣滓一樣的生物而已，他們沒那麼弱智，爲此得罪於我。
風吟一臉狐疑：“是麼？剛纔你可也是信誓旦旦的，但……”
但結果不是一樣麼？
“……你真有信心抗衡班瑞家族？”
老實講，純以暴力考慮，我有信心抗衡整個奧格瑞瑪。這座城市用以壓箱底的力量，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強。你以爲最頂級的絕世高手，會願意給什麼人當鎮宅之寶麼？班瑞也好，杜厄登也好，如今單獨一家的實力，都不會超過當初丹景之戰時的特別行動組，也就是在超電磁炮手下堅持個三五回合的程度罷了。八家捏吧在一起，或許能和我周旋，但那八個家族想要捏吧起來又談何容易？所以，識相的話，班瑞就該乖乖把卵子縮回去，少來惹我。
“……你說這話，認真的麼？”
哈哈，當然發自內心咯。你以爲所謂LV5，是什麼概念呢？超電磁炮一人獨行，流浪於新界多年，斂聚財富已經不可勝數，你以爲沒有人打過她的主意？奧城八大家族，哪一個不是貪得無厭？超電磁炮三年前暫留此地的時候，可也沒少捱過陰謀詭計……順帶一提個小道消息，三年前的奧格瑞瑪，共有十二大家族。所以，你也明白了？
風吟顯得頗爲吃驚：“難道新界的力量就只有這種程度？這樣和母星又有什麼區別？”
不是新界的程度低，只是奧城今不如昔罷了，當年建城的時候，一座小小的鋼鐵堡壘中高手如雲，戰鬥力，破壞力可以比擬韓紫霜那級數的，就不下二十人，超電磁炮那樣的，至少也有四五個，今天奧格瑞瑪雖然擴建了，繁榮了，高手卻也少了，很多人都跑去沙塔斯，也有乾脆四處流浪，最終不知所蹤的，說是死了未免駭人聽聞，不過的確很少現身了。傳說班瑞家族倒是養了一兩個頂級高手，可是三年前超電磁炮在城內囂張的時候，也沒見那些高手出面，所以我雖然討厭奧城的多方勢力糾結，可快刀斬亂麻的本事，我絕對是有的。
一邊說着，一邊我已經帶着風吟和文二越過城門，進入了奧格瑞瑪的北城區。這裡連通着與沙塔斯的安全通道，商貿往來非常密集，寬闊的街道兩旁，擠滿了各路商人的店鋪，其中倒有超過一半是新界土著，他們所售賣的當地特產，銷路是從來不愁的。而且無一例外都是暴利，當年我還是菜鳥的時候，最羨慕的就是這幫能在外城區經營店面的商人，賺錢可比那些傻乎乎地往荒野區闖的冒險者快上太多，不過臨走的時候才知道這外城區的商人也只是表面光鮮，奧城的稅收掠走了大部分利潤，加上爲了維持基本秩序所交的雜費，商人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不過無論如何，這些小商販手裡的東西，倒是有趣得很，尤其能夠矇騙那些初學者，幾乎是入城的第一時間，二小姐就被右手邊，一個由藍皮德萊尼人經營的露天烤肉店的香味，勾去了半邊魂，腳步不知不覺就往那邊挪動，連風吟也忍不住吞嚥了一次口水，而後兩人用目光盯了我很久，活像兩頭蠢笨的寵物。
沒辦法，我只好解釋：“那是饕餮香，專門騙傻子的，和實際味道無關，烤出來的肉也只有聞上去很好而已，吃起來就是狗屎。這種店主要是面向本地人，事實上大部分新界本地人烹煮的食物，咱們都是無福消受的，土著人的味蕾和人類不一樣，你們吃不慣的。”
二小姐的目光立刻黯淡下來，風吟倒是不依不饒：“沒騙人？”
嘖，不信你去試試唄，華夏幣在奧格瑞瑪可以流通，此地物價也不算太離譜，回來記得詳細描述一下感想咯。
於是風吟帶着一張百元大鈔，買了一串看來肥美鮮嫩的科多獸裡脊肉，然後才咬了一口，他的臉色就變了，也顧不得風度，當場就給吐在了地上。
“這……還真是狗屎味啊……”
哈哈，你還以爲我那是誇張修辭吶？
此時，那個正用炭火燒烤肉串的德萊尼人也嘿嘿笑起來，用腔調彆扭的華夏語說：“需要幫忙麼？祖傳清口秘方，立即見效哦。”
少來了，五百塊一盒，結果就是薄荷片，口香糖麼，我也有。
說着，我從口袋裡取出一盒益達遞給風吟，那個老闆頓時聳了聳肩：“看來您不是第一次來？”
哈哈，上次來的時候，在這裡擺攤的還是個占星者血精靈。
那老闆頓時不說話了，而風吟接過口香糖，猛地就吃進去半盒，而後便一臉得救的表情。
“媽的，這也太坑爹了……”
廢話啊，本來就不是給你吃的……事實上那種烤肉就算德萊尼人自己也不怎麼喜歡，一般只有克洛根人會熱衷於此。
風吟用力咀嚼口香糖，口吃不清地問：“克洛根人？”
傳說中體能可以和納威人媲美的新界土著，喏，那邊那個全身包着重甲的就是咯。不過目光別停留太久，克洛根人性情暴躁，一旦打起來不死不休的。
沿着我所指的方向，一個身高接近三米的巨大人形生物，正在街對面的另一家烤肉店裡大快朵頤，克洛根人看起來就像一頭懂得直立行走的巨大蜥蜴，五官細小且擠成一團，只有一張嘴異常巨大，兩排鋒利的尖牙藏在嘴脣後面，頭重而腳輕，肌肉的棱角雖然藏在盔甲之中，但那巨大的塊頭卻瞞不過人。克洛根人強壯而暴躁，是新界數一數二的戰鬥民族，而且團結性不差，因此就連奧格瑞瑪的那些統治者，也不會隨意欺負克洛根人。
風吟和文二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這裡有太多值得驚奇的事物，若是一一解釋，這一天就廢掉了，我拍了拍兩人的後背：“先去處理正事，OK？”
外城區的典當行是靠不住的，且不提信譽，一般的小商販，也斷無可能吃得下一顆完整的毒龍膽，唯有內城區的大型典當行，才具備這樣的財力，進入內城區需要特殊證明，或是花上幾千元購買臨時通行證，我記得我離開以前，還剛剛辦下一張長期證明，可惜現在早不知放到哪個竈臺上墊灰去了，也只有先刷卡進門。
沿着外城區的主路，一行三人走走停停，大約一個半小時後，總算見到了內城區的城牆。
所謂內城區，指的就是第二次擴建時奧格瑞瑪所佔的範圍，如今基本上已成爲了上流社會的居住區，那次擴建時修築的城牆，將高低貴賤分隔開來，倒是免除了許多麻煩。
內城區的秩序遠勝外圍，至少守門的士兵不會公然勒索，我帶着風吟和文二在入口的檢查點購買了三張臨時通行證，便輕鬆過關。
內城區的氛圍，和外城區又不一樣，只是現下也沒時間帶他們細細瀏覽體味，如今夜色已漸漸深沉，再不快些走，典當行恐怕是要打烊的。
沿着記憶中的路線，在主路上行走了一段，很快，一條蜿蜒的小徑出現在主路一側，沿着小徑再向下走，便是曾經屢次光顧的典當行了，只是，不知道這將近一年時間過去，店老闆還在不在了？
正待轉向走人，忽然聽風吟問：“那個大展板上，什麼意思？”
轉頭一看，只見不遠處一棟高樓上，掛着一隻巨大的告示板，一行行的文字在上面緩緩捲動。
“麻婆神父，72小時前死於贊加沼澤，注：屍體被軟泥怪褻瀆。”
“eyemoon，71小時前死於地獄火半島，注：屍體被魔能機甲摧毀。”
“夏洅，69小時前死於影月谷，注：屍體被暗影議會褻瀆。”
“其實我是隻羊，60小時前死於地獄火半島，注，屍體墜入熔岩。”
“久久不來，48小時前死於北郡修道院，注，屍體被小動物分食。”
“竹子的神話，31小時前死於魔能熔爐，注，屍體已魔化。”
“swearmoon，28小時前死於刀鋒山，注，屍體被食人魔褻瀆。”
“某魔法的科學教，23小時前死於虛空風暴，注，屍體已被爆。”
“徐仲淵，21小時前死於虛空風暴，注，屍體同被爆。”
“邊城夜雨，16小時前死於納格蘭無盡綠野，注，屍體被科多獸吞噬。”
“……”
諸如此類的文字，足有幾百條，不斷翻滾浮動在展板上，這塊展示板，記得我初入新界時便有，想不到居然還在。那些文字，是在新界冒險者公會登記註冊過的僱傭兵的死亡信息，所用自然是暱稱，ID名，因此也顯得形形色色。之所以特意在此宣告，是爲了讓那些以爲隊友不過是失蹤，依然有救的人徹底放棄希望，以免貿然深入荒野區，死掉更多人，可以說是冒險者公會的公益行爲。
當然，我一向是當娛樂節目看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