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總是追求大一點,再大一點。
過去,膨脹超過三分之一時,我便感到難以爲繼,而受限於尺寸,戰力也難以發揮至極限。
而當我在丹景決戰之前,領悟到變身的奧妙之後,尺寸的限制被大大突破,一旦翻開底牌,別說膨脹一倍,哪怕五倍,十倍,也不在話下。
我想,這纔是真男人的本色。
身高兩米和身高十米,單單是力量屬性上,差距就超過百倍,在丹景市與龍喉晉升者纏鬥時,我全力一擊也難以在物理層面傷到那滿身鱗片的新界惡獸。但如果雙方體型相若,龍喉晉升者就算再怎麼狂暴,也斷然不敢與我正面角力,它那無堅不摧的骨錘,我也大可禁受得起。
這就是體積的優勢,那些細小的人,就算再怎麼強調短小精悍之類的言辭,終歸不能否認,有時候大一點,總比小一點要好。
這就是獨屬於男人的浪漫啊……變身結束時,我看到艾涅爾一向波瀾不驚的表情已蕩然無存,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她已是前所未有的謹慎。
可惜,晚了一點。
不及適應這副全新的身軀,我已經強行邁起步子,舉起右手,向半空中的艾涅爾一拳轟去!
在地動山搖中,這一拳帶着擠壓大氣,如轟雷般的爆鳴聲,一舉擊潰了艾涅爾用以護身的鐵砂洪流,拳面的骨甲在短暫的摩擦中,發出刺耳的銳響,被劃出了無數道細碎的刮痕,粗厚的骨甲幾乎霎時就被削薄了一層,然而拳上所帶的無匹力道,卻將對方用以束縛鐵砂的電磁力全然破去!
黑色的鐵砂之海被炸得四散而落,再也無法守護它們的主人,而這一拳拳勢絲毫不減,巨大化的身軀帶動狂亂氣流,令艾涅爾的閃避爲之稍頓,慢了那麼一拍……轟!
這是開戰以來,最爲令人心神愉悅的聲響。
上一刻還君臨天下,不可一世的超電磁炮艾涅爾,在轟然巨響聲中,以一條筆直的軌跡向後飛去,彷彿是被飽含熱情的球棒擊出的決勝本壘打,在我收回拳頭以前,她便飛過兩百多米的距離,一頭撞在身後的雪山崖壁上。那被低溫凍得死硬的岩石,在撞擊之下,生生裂開了一個大洞,震波所及,雪霧如幕,亂石如雨。
我不及回味那一拳命中時的美妙反震之感,立刻便跟了上去,對付艾涅爾這種人,無論多小心也不爲過,雖然我自信以那一拳的威力,正面命中,足以擊斃龍喉晉升者,但要說堂堂超電磁炮會因此而死,我實在難以置信。
所以,來落井下石吧,親眼見到她在拳下化爲齏粉,心中才有可能稍稍安定那麼一下。
身軀巨大化後,雖然笨重許多,但絕對速度絲毫不減,兩次跨步後,我已經趕到了懸崖前面。而艾涅爾正躺在懸崖破洞之中,黑色的戰鬥服大半身變得灰白,各個關節處的銀色圓環中,都流出深色的液體,顯得狼狽不堪。
然而……本該粉身碎骨的女子,依然維持着戰鬥的姿態,縱然落魄,縱然狼狽,那凜然刺人的姿態,卻沒有半分動搖!
“喝啊!”
伴隨着女子決絕的怒吼,一道雷電織成的巨網,將整個山崖完全籠罩進去。而我毫不猶豫,將詛咒火炬中的震盪粉碎特效全數調用出來,雙手握錘,迎着雷光掄臂猛擊!
電網在一瞬間便分崩離析了。
十米高的巨人,面對高過百米的巍峨山崖,一樣顯得渺小吧……然而那燃燒着紫色火焰的拳頭落在山石間,卻在頃刻間便將大半個山崖都打落下來!堅硬的岩石在雙臂掄擊之下,脆得彷彿是泡沫。震波在山體內部傳遞着,很快便引起了巨大的山崩。
這樣的攻擊下……就算是我本人,以普通形態應對,只怕也要重傷垂死了吧,艾涅爾的防護服再怎麼犀利,也斷無可能接連擋我兩次攻擊。
那麼,死了嗎?
雖然出手時抱着必殺的信心,但……一道銳利的銀光爲我解開疑惑,那道光從後貫穿我的頭骨,又自眉心鑽出,落在不斷崩塌的山崖岩石上,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很快便被落下的碎石淹沒。
準頭真好啊。
如果是普通形態,被這麼打上一下,大概是死定了吧,畢竟我也不可能時刻轉移要害到其他部位去,可惜,身體巨大化以後,只有骨骼和肌肉是真正膨脹起來,腦容量……並不會因此擴充上百倍的。
爆頭的攻擊的確犀利,可惜那顆巨大的頭顱裡面,並沒有任何與大腦相似的組織。
呵,你活着,我也活着,這樣纔好,纔有意思。如果簡簡單單就把你葬了,你讓我這不惜用光底牌的人情何以堪呢?
今天我心情實在是不好,所以,就算是神,我也殺給你看。
感知域中依然沒有艾涅爾的蹤影,她是怎麼逃的,逃到了哪裡,都不得而知,可是那已經不重要了……我深深吸了口氣,隨着空氣被狂暴地引入肺部,胸腔迅速膨脹起來,好像一隻展翅的鳥兒。而後,一聲積蓄已久的咆哮,自喉嚨洶涌噴出。
這纔是真正的晴日響雷吧……音波以肉眼可見的姿態擴散開去,空氣中彷彿掀起了無形的海濤,一波一波地向遠方蔓延,我不知道艾涅爾此時藏身何處,但那無關緊要,在這種大範圍傷害技能之下……你,可還淡定得起來?
……收斂氣息後,我緩緩回頭,那個身材纖細的女子依然飄在半空,只是身上的戰鬥服已經全然轉白了。
然後,我第一次見到她的血,從嘴角溢出的一絲血線,和普通人一樣的豔麗。
哈哈,被人逼到絕路上的滋味如何啊,妹子?
艾涅爾非常緩慢地點了點頭,承認道:“厲害……我的確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麼一手。單純的物理系,居然能爆發這樣的力量,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不過,要說絕路……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可惜,我的元素體還無法使用,否則倒可以與此時的你一較高下。”
“何況,就算沒有元素體,想要打敗我,對你來說也不容易。”
哈,妹子,在這裡空口白話,可沒什麼意思哦,怎麼不拿出你在丹景時候,那殺伐果斷的手段出來,讓我見識見識,要殺你是怎麼個不容易法!?
艾涅爾笑道:“因爲沒有必要,你運氣不錯,就在前一分鐘,強制力消失了,現在我已經沒有必須和你交戰的理由了。”
……什麼?
“我是說,如你所願,三天時間已過,現在,咱們可以握手言和了。”
握手言和?
妹子,咱們做人不能太無恥了,你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想打就打,想和就和?當初我在丹景求和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來着……哦對了,你說,承諾就是承諾,對吧?
好,那麼我告訴你,就在上一秒鐘,我對着我的良心起誓,若不能把你打死在這裡,從此以後,老子就再也不吃豬肉燉粉條了。所以,雖然你的求和姿態不錯,但……承諾就是承諾,受死吧!
腳下發力,在一片地陷聲中,我猛撲至半空,一記衝拳轟向艾涅爾!
透過被擠壓得扭曲變形的空氣,我看到女子似乎無奈地笑了笑,而後,一道如太陽般耀眼的電光自她額前的劉海上點亮,繼而爆炸般的膨脹開來。
那是,宛如超新星爆發般的一幕。
————……我記得,骨甲應該是絕緣的吧?
躺在雪地裡,我開始飛速搜索着過去學過的知識,物理課應該有講,導體的分類,唔,骨骼應該不算導體吧?至少我的骨甲應該不算。
那麼,爲什麼那道電光亮起來的時候,我會被電流重創,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好像都要爆裂開來,連意識都如要消逝……不,是真的消失了那麼短短的幾秒鐘吧,巨大的身軀也隨之失去控制……最終,好像一灘狗屎一樣,赤身裸體躺在雪地裡,而後又被不斷落下的雪花層層遮蓋起來?
巨大化的效果,隨着身體的失控而消失了,我又變回了普通形態時那個長手長腳的少年模樣,只是身上既沒有背心也沒有草帽,而作爲天敵的那個神?艾涅爾,也沒有被打得遠遠的。
唔,貌似她就在我身邊不遠唉,雖然已是一臉的慘淡,但是……至少她還站着,而我只能躺着。
自稱神的絕世高手,最終電壓足有一摩爾的必殺,不但重創了我,對她本人而言,無疑也是極重的負擔,以至於連身上的一些小零件都保護不周全了。
被我兩次攻擊打成白色的戰鬥服,染上了不少焦黑,右手衣袖其肘而斷,露出半截血跡斑斑的手臂。蓋在臉上的超大眼鏡則完全碎掉,再也遮擋不住那張張精緻而不失英氣的美麗臉蛋。
……唔?
我記得,以前在視頻中見到的超電磁炮……並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個和銀髮修女禁書目錄戰得天昏地暗的超電磁炮,是個眼神銳利,臉蛋微圓的年輕女子,而我面前這個,雖然髮色相同,可臉型卻有所變化,五官沒有以前那麼豔光照人,卻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親切,讓人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
呵,或許這纔是她的真面目?在新界旅行,名滿天下,那麼頂着一張人皮面具來掩飾真容,似乎也說得過去。
只是,這張讓人看來格外親切的臉蛋,彷彿在哪裡見過……算了,想不起來,也不必想,被我打掉了僞裝,可見她也是強弩之末,既然如此,你還裝個毛的淡定!?
我試着敲動嘴角予以嘲諷,然而身體卻不聽使喚……這還是第一次,居然有種傷勢恢復不過來的感覺。
好厲害的電流。
而經歷了那驚天動地的大爆發,艾涅爾的步伐依然穩健如初,令人不由懷疑她究竟有沒有耐力值這個屬性。
幾步之後,她已經走到了我身邊。
“感覺如何?”
妙不可言……我試圖回答,可惜卻連嘴也張不開,怪了,就算失控,一不該這麼久都恢復不了正常……她做了什麼手腳?
艾涅爾有氣無力地笑了笑:“也沒什麼,只是切斷了你的意識與身體的部分聯繫而已,你這個物理系實在太強,所以沒法子,我也只好動用底牌了。”
我該說不勝榮幸麼?
“不客氣,然後,稍微休息會兒吧。”
艾涅爾閉上眼睛,吸了口氣,而後,一陣刺痛在我腦中不斷洶涌起來,卻不甚強烈……這算什麼?
我正有些奇怪,忽然聽艾涅爾一聲悶哼,彷彿被無形的拳頭打中身體,踉蹌後退幾步,七竅同時涌出血來。而同一時間,一直不聽使喚的身體,忽然恢復了自由!
顧不得思考那麼多,我立刻跳起身來,一拳打在女子的頭上!
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