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Mrs周的從容不迫，這一刻她那慌張到扭曲的面容，便加倍的富有喜感，如果這是咱靈機一動的惡作劇，此時我一定會大笑着說出bazinga氣死她。
可惜不是，這不是惡作劇，咱到了近衛紅軍總部以後，一直坦誠得很。
窗外，嶽馨瑤就站在那裡，用水波隱去身形，甚至秘法隱藏了她在感知域中的氣息，這一手還從沒見她用過，顯然是從新界回來以後，自行領悟的新技能。
若非我的感知域也有所變化，還真要被她瞞過去了。
聽過我和Mrs周的對話，她倒沒有立刻爆發出來，只是消去隱身用的水幕，一個閃身，從窗戶躍進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母親。
“周組長，真是好算計啊。”
這口吻，已不再是生疏，根本是敵意，不過Mrs周卻不怎麼在意，目光在她身上一掃，便錯開去，嘆息一聲：“我走了。”
這根本是她的辦公室，可是嶽馨瑤來了，她卻彷彿理虧似的，匆匆而去。待她走後，我實在好奇，便問道：“這女人有什麼把柄握在你手裡？不對吧，好歹也是你老媽，怎麼這麼受？”
嶽馨瑤隨口便說：“只是生下我的人而已，母親？她還不配。”
這話利索，不過也太狠辣了點，她對你做過什麼人神共憤的事麼？
經不住我滿懷惡意猜測的打量眼神，嶽馨瑤哼了一聲，“那個女人……算了，沒什麼可說的。”
說說唄，看來很好玩的。
“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雖然話這麼說，可嶽馨瑤卻還是坐了下來，說道：“比如這次吧，你真以爲她是好心爲我着想，才，才找你談話的麼？”
你臉紅結巴啥？
“我智商低行了吧！認真聽啊！”
OK。
被我一打岔，嶽馨瑤的氣也泄了，聲音便顯得有些無力起來：“她啊……總是裝出一副我爲你好的模樣，背後卻陰謀詭計算計人家。就拿剛纔的事情來說吧。她要你跟我翻臉，無非是想我絕了心思，失望之下，去嫁她中意的所謂青年才俊罷了。在認識你之前，她就向我推銷過好幾次那些所謂精英人士，都什麼貨色！？呵，而且把我嫁出去，這近衛紅軍裡，就更沒人牽制她了不是？”
咦？人家關心你的婚姻大事，怎麼反而被你搜羅出這麼多罪過？你這鬥爭精神也太強力了吧？
我倒是覺得她人還不錯，莫非你這仇恨也是源自罩杯差麼？
“胡扯！你是不知道她的過去！”
你知道？人家有過去的時候，還沒有你。
“總比你瞭解！給你泡了兩杯茶，你就忘乎所以了！？就被她給魅惑了！？”
嶽馨瑤這氣急敗壞的表情太好玩了，結合她的臺詞，我又一次笑得天翻地覆，哈哈，Mrs周魅惑我？那豈不是肌肉鐵山的腦袋上生了銅鏽麼？你這當女兒的可真稱職啊哈哈！
“可惡，我是認真的啊！”我笑到一半，就被嶽馨瑤用冰塊凍了大半個身子，這傢伙真是惱羞成怒了，連眼淚都快滾出來，再笑下去，說不得也只有動手了。
我忍着笑，將身上的冰塊都抖落下去。而她也總算冷靜下來，開始繼續編排她母親的不是。
“那女人，心眼太多，太喜歡鑽營了，在認識我父親之前，只是個普通小家族的次女。因爲那次……噁心人的事情，才貼到父親身邊。從此藉助我們岳家的力量，不停給自己撈好處，一個普通人類，卻佔了近衛紅軍的一個組長職位，還將周家也擡上了上流社會，嘖，倒是真懂得利用資源。”
有意思，如果像你說的，她就是個寄生蟲，終日禍害他人，怎麼你那英明神武的老爹沒幹掉她而只是幹她？
“……父親是個責任心強的過分，觀念又傳統而保守的人，既然，既然做了那種事，也沒法不管不顧吧？”說到當年那著名的酒後亂性的傳聞，嶽馨瑤明顯不快。
不過，我倒是覺得，一個迂腐的人，很難做到近衛紅軍的老大位置上。而且，放任自己的老婆胡作非爲，用一個責任心強，怕是難以解釋。
被我這麼逼問，嶽馨瑤也只好鬆動口風：“好吧，我承認她的確沒那麼一無是處，那個女人陰謀算計的本事很好……如果她能不將那份心思用來算計自己人，一心對外的話，那麼還算有點用處吧。”
換句話說，她腦子很好用咯？
“哼！”作爲前任參謀長，嶽馨瑤顯而易見的不服氣。有意思了，我纔不過是誇了人家Mrs週一句，你的反應可真夠中二的。
“你才中二！”
好大的火氣……看來你是被她算計過咯？
這次乾脆連回答都沒有了。
於是我大致勾勒出了事件的輪廓，無非是中二期少年和父親的家庭矛盾的性別顛倒版，嶽馨瑤這小妞兒傲嬌了。
“爲什麼……”
聽我做出判斷，嶽馨瑤簡直惱怒欲狂，指着我鼻子就問：“爲什麼你一定要給她說好話！？她給了你什麼嗎！？”
說完，也不等我回答，便站起身自顧自地離開，真是虎步生風。
嶽馨瑤走後不久，Mrs周便回來了，見了我，苦笑：“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兒，這種情景喜劇很有意思，還得多謝你們的傾情演出。
說來，你的家庭關係還真是糾結，親生女兒給養成了只白眼狼，您這是在用自己的人生來COS天行者？
Mrs周笑容更加苦澀。
我說，傳聞中，你在岳家很不受歡迎，如今女兒的態度是明白了，不知道你老公是什麼想法？
Mrs周卻不接這個話茬：“繼續討論這些，也沒什麼意思，如果你不願去和她主動斷絕聯繫，也沒關係。我的要求的確是唐突了。”
這之後，她就再也沒提過要我去跟嶽馨瑤翻臉的事。顯然被當事人捉姦在牀，再怎麼厚臉皮的人也不會興致再起，繼續活塞了，對吧？
那麼，還有什麼可談的呢？Mrs週一時間沒有挑起好的話題，那就由我來開口好了。正好腦子裡有個驚天動地，荒謬絕倫的猜想，說來活躍下氣氛也是好的。
“我說，Mrs周啊……”
“什麼？”女人有些出神，聽我開口，也只是下意識地偏過頭。
“我總覺得，你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怪啊……嶽小妞兒是青春期中二，看不到疑點，可我這個旁觀者，怎麼看怎麼覺得蹊蹺。傳聞中，因爲你的性格乖戾，行事陰險，在岳家頗遭歧視，可剛纔我看老嶽頭可不是一般的給你面子，何況以他那種，不爽便殺的果決，若真看你不順，怎麼也不可能留你到今天。雖然謠言中，他是被你用酒後亂性給栓死了，可那傢伙連女兒的表白對象都敢殺，更何況是個喝醉酒上了的女人？莫非那天晚上你們玩了什麼變態遊戲，被你攝影留念，以作威脅？老實說，我也不覺得嶽鐵山是在乎什麼名聲的人誒。”
我這番話先說一半，等待反饋，然而Mrs周卻像是被人打傻了一樣，愣愣着不做聲，我正準備用茶水潑她時，才作恍悟狀，匆忙搖頭否認：“哪有的事，你多心了。”
不是多心，而是蛋疼，我沒想太多，就從最簡單的角度入手做個猜想而已，當笑話聽也可以。
“好……吧。”答應得極其勉強，這態度反而讓我談興更濃，興高采烈將結論拋出。
“眼下這局面，是你和嶽鐵山玩的雙簧吧？嶽鐵山扮演剛直不阿的硬漢，而那些陰謀詭計，髒活累活，則交由你來負責，他闖名聲，你撈實惠，他拿榮譽，你背罵名。雖然委屈是委屈了點，可是好處佔盡，還能讓嶽鐵山得以出淤泥不染。我記得岳家的確算是華夏一等一的世家貴族，可貌似也是在嶽鐵山崛起之後，才能位列頂級，那糙漢殺人不眨眼，我就不信憑他，岳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事實上這年頭也沒有哪個英雄，真就那麼幹淨。不過若是配合上身邊一個擅長陰謀算計的女人，一切就合情合理了，對吧？”
話說完，我端起茶壺，直接將茶水飲盡，放下茶壺再看Mrs周，她的臉色變得非常奇怪，過了一會兒，居然連眼眶都紅了！
我心中一動：這……這他媽的，莫非……被我說中了？
“呵，呵呵……”沉默了幾分鐘後，Mrs周用手帕按了按眼睛，笑聲中卻漸漸沒了那股堵鬱糾結，彷彿有種破罐子破摔的灑脫。
我心說這女人還真了不起，表面上看，像是在擦眼淚，實際上不知什麼時候就順勢醒了鼻涕，通順氣道，真是高手。
“誰說王先生不通人情呢？這番話，真是讓人……呵，讓人都無言以對了。”Mrs周放下手帕，留下一雙紅腫的眼睛，搖搖頭，想說些什麼，卻組織不起措辭。
也不用再多說啥了，真相簡直一目瞭然。
今天最大的意外之喜就數這個，那感覺好像鼠標誤點顯影之塵卻照出了尾行的隱刺一般，直令人酣暢淋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