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身體便依偎在牆角,之旁,我駐足良久,只是覺得好像有些事情不太對勁,卻抓不住重點。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我一時恍惚,任由時間溜走。
過了幾分鐘,我終於不耐,決定離開。身後的門卻開了,露出大廳的燈火輝煌,以及一個投下黑影的男子身形。
趙旭言。
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屍體,片刻之後,撇嘴一笑:“自殺了?我還以爲她會挺到婚禮結束來着,想不到她性子倒是挺急的,沒枉費我找來這麼多人當面羞辱她。”
哦,你早知道她手裡毒藥?
趙旭言瞥了我一眼,但顯然心中得意至極,不由炫耀起來:“呵,沒有我暗中幫助,她還沒這麼容易拿到新界的剎那芳華!她以爲自己做事神不知鬼不覺,可在遼北,有什麼動作能瞞得過我們趙家!”
嗯,這麼看來,大小姐死得的確是有點不值。
“不值得?怎麼會呢,她不死,趙家想要吞了文家這塊肉,還真要費點手腳,哈哈,死得好,死得實在是好!”
趙旭言絲毫不加掩飾的囂張笑聲,在走廊中來回傳響。我忽然覺得這個人說話還是蠻有道理的。
死了好,還是死了的好。不單單是大小姐,你也一樣。
“唔?”
作爲遺言,這個唔字,實在是太遜了,可我已經等不了了,就這樣吧。
心念微轉間,我的手已經伸了出去。
轟!
趙旭言的身體倒飛出去,撞破身後半掩的門,筆直地飛向大廳正中。
而在半空中,送入他體內的震盪之力轟然爆發,霎時間,人體宛如一隻巨大的氣球炸裂,隨着砰的一聲悶響,漫天血雨當頭灑下,落在鮮紅的地攤上,妖異般的絢麗。
人類是很脆弱的生物,無論多大的權勢也改變不了,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那是多頭博弈的權衡使然,而趙旭言,還沒有與我博弈的資格。
古語有云,近在咫尺,人盡敵國,這句話用在趙旭言身上,倒是浪費了。可性質卻是一樣。
我管你是封王拜侯的大人物,若是我想要你死,除死之外,你就絕不會有第二條路可走。
冷哼一聲,我邁步跟入大廳,身後,大小姐精緻的臉蛋上,恍惚一顫。
別客氣,看在兩人交情上,我送你最後一件禮物吧。
血祭!
呵呵……哈哈哈哈!迴歸母星後,難得暢快殺人,在天京,羣強環繞,又礙着風吟的面子,做事總是束手縛腳,我權當休假養生,可歸根結底,好像過得並不怎麼舒心。
剛纔那一掌推出,是我回到母星以來,最爲暢快愉悅的一刻,說得通俗一點,真是……
爽翻了!
待趙旭言凌空炸裂,粉身碎骨,我彷彿感到一陣吸毒似的無上快感,自全身各個角落涌現出來。
但是,這還不夠啊,遠遠不夠啊!
大廳裡,還有那麼多死有餘辜之輩,趙旭言的姘頭,趙家鎮場子的保鏢,以及許許多多不知所謂的賓客。
今天,都給我死在這裡吧!讓我再更加開心一點!
長笑間,我腳步騰挪,越過人羣,找到了我的第一個目標。
那隻曾掛在趙旭言手臂上,對文筠出口不遜的野雞。
鴛鴦苦命,苦命鴛鴦,你的姘頭已經翹了辮子,你又何必獨活?一起去吧!
這一掌又是當胸打出,將那野雞的整個上身都炸個粉碎!
那破碎的骨片,內臟,猶如手榴彈的碎片一樣飛了出去,將這野雞身後的一衆賓客打得支離破碎,骨肉橫飛!
而殘存的下半身,則拖着半截斷腸,涌着鮮血緩緩栽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我並不在乎仇敵的哀號與苦痛,只要見到鮮紅的血液塗滿大地,心中的喜悅就會如山泉一樣源源不絕。暢快,無邊暢快!
主犯已死,下一個,輪到誰?
場中的保鏢終於反應過來,開始有所動作。側門處,兩名黑衣人掏出手槍,匆忙瞄準過來。
下一秒,我一步上前,左右兩掌同時推出。
砰!砰!兩朵血染之花赫然印在牆上,血滴飛濺,點綴其間,如朝花滴露。
血之花,血之花……哈哈!如此美妙妖豔的血之花,盛開兩朵又怎麼足夠!?
看我打你個百花齊綻,春意盎然!
回身,兩枚手雷自掌心飛出。
轟!轟!耳膜震盪,那滾滾聲浪在體內化作一陣陣刺激的電流,令人慾罷不能!
哈哈!這就是我常備在身,親手調製的夾心爆漿中秋特製版手雷,滋味如何,滋味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啊哈哈哈!?
盛開的火光,掀起海濤拍岸一般的血肉之潮!紡錘形的肌肉束,網狀的淋巴,灰的,白的破碎骨片,濃淡不均的赤紅內臟,還有席捲如幕的血海沖天而起,宛如節日裡盤踞天際的絢麗花火。
大廳裡好像下起了血雨,淅淅瀝瀝,點滴落在皮膚上,冰涼,粘稠,彷彿附着死者不甘的冤魂,那雨幕將大廳染出紅黑紫青各色,斑駁不均,配上屍塊焦糊的臭味,血液的腥味交織在一起,徘徊在鼻端,這是,這是……
這是何等,感人肺腑的美妙畫卷!
哈哈!對了,這就對了!火焰爲筆,血肉爲墨,而我,就是此間最高明的畫師!
血海落盡,主幹已成!
接下來,看我點綴細節。
俯身,拾起黑衣人的手槍,擡手……砰!砰!砰!砰!
子彈從槍口飛出,鑽入心臟。
子彈從槍口飛出,劈開頭骨。
子彈從槍口飛出,攪碎大腦。
子彈從槍口飛出,炸裂下陰。
屍體橫躺在地上,只剩半截的頭顱,汩汩流淌着紅白摻雜的體液。
屍體斜倚在牆角,胸口的空洞露出半截骨茬,斷裂的肌肉被粘稠的血液蓋滿。
屍體分成兩截,上半身躺在餐桌上,酒水,血水,混雜在一起。下半身消失無蹤,早已化爲畫卷的主幹。
……
有條不紊地收割着殘存的人命,此時此刻,我不會去想此舉的意義何在,血祭?錯了,單隻這幅畫卷之美,便足夠讓我爲之,全神投入。
大小姐,我真該謝謝你,沒有你,我怎麼來完成如此傑出的藝術品!?
至於你們,乖乖盡起自己顏料的本分,與這偉大的藝術精神融爲一體吧!
哈哈哈哈!
……
不知多久,笑聲才止。
大廳裡,已經再也找不到一個活人了,除去反應快,第一時間跑掉的,餐廳裡一百一十七人的屍體,就躺在這裡。
手中的槍管早就滾燙了,相對,發熱的腦子卻漸漸冷卻了下來。
環顧四周,腥風血雨已經停了下來,可空氣中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卻醞釀得越發濃重了。
這幅畫……的確是漂亮,可代價呢,似乎,太大了一點。
記憶中,如此大規模的殺戮,還是第一次。理由麼……現在想來,真是無厘頭之極了,爲了一個交情也算不上太好的女人,血手殺戮一場,之後的麻煩,用腳趾頭也能想得明白。
這是何苦來由呢?
趙旭言和他姘頭對我口出不遜,殺了也就殺了,沒什麼可惜。但是,原計劃可是過了今日,改頭換面去暗殺,以我殺手榜833名的身手,不留絲毫痕跡是易如反掌的事。可如今呢?且不提我一直放着沒管的監控設備,剛纔跑掉那麼多人,目擊證人簡直多得殺也殺不過來。
何況,死掉的不僅僅是一個趙旭言,更有爲他陪葬的賓客,保鏢,超過百人。這些參與婚禮的賓客身份說高不高,可畢竟不是尋常百姓,各自代表着一方勢力。而同時得罪這麼多人的結果呢……
哈哈哈哈哈,我又想笑了。
其實,我並不怎麼在乎這些所謂勢力……在天京我就不在乎,這遼北境內,我又沒有親朋好友,自然更是不在乎。但平白無故地樹立這麼多敵人,我又得到什麼好處了?
沒有好處的事情,做來幹什麼?
思緒有些亂……那就到此爲止,不必多想。事到如今,也不必我考慮該怎麼辦,自然有人會告訴我,下一步,當走向哪裡。
比如,在門外窺伺已久的那隻小爬蟲,救駕來遲,又發現自己遠非敵人的對手,現在,你打算怎麼做了?
若是你選擇一走了之,那麼趁着所有人反應未及的時候,我會盡我所能,在最短時間內撤離遼北。
如果你有膽量過來與我交手,那麼……正好,我在遼北無聊得要死,給自己找點樂子也不錯嘛。
很快,結果揭曉。一條火龍自正門咆哮而入,那龐大的身軀填滿了大半個前廳,滾滾熱浪席捲而來,氣勢逼人!
這就是你的選擇,真是太明智了。
我擡起手,瞄準正門方向,扣下扳機。
砰!一秒鐘後,火光退散,正門處,一個碎了半邊臉的年輕男子頹然軟倒。這沒腦子的東西,藉着火光掩護居然從正門給我直接衝進來,當我眼睛瞎的不成?這種戰術對付普通人也就罷了,換幾個持槍的警察也打死你。
廢柴東西,真是浪費我時間,不過倒是幫我做出了決定。
要是遼北境內,都你這種貨色,那我乾脆留在這裡,玩得再high一點好了。
正想着,遠方刺耳的警笛總算響了起來,這遼北警方的反應速度,比天京可慢了不止一籌。那麼,要不要見個面?反正遼北公安部門和天京那邊沒什麼關係,風吟總不能因爲這個罵我吧?
轉念一想,何必惹上警方這麼個牛皮糖一樣的東西,殺之不盡滅之不絕,我又不是真的嗜血如狂的瘋子,見好就收吧。和遼北趙家,貴族圈的事情,沒必要牽扯到普通人的身上。
而且,這一身血腥味,也實在是太噁心人了,再不消毒去味,我今天的中午飯也不用吃了。
悄然回身,準備撤退。
然後,目光略過後門門廊,看到大小姐依偎在牆角的身體,微微一顫。
……冷靜點,這只是正常的生物反應,青蛙死翹了以後還會彈彈腿,大小姐是有身份的人,不至於玩詐屍這麼低級趣味的把戲吧?
“咳,咳……”
這是,這是幻聽吧?你不會真給我復活過來吧!?連剎那芳華都殺不死你,你屬蟑螂的啊文筠小朋友!?
此時我簡直驚怒交集!你不死,我剛纔那番辛苦表演又算什麼?你這剝削剩餘價值的資本家懂不懂得尊重他人的勞動成果啊我就日了!?
是不是想我在你腦門上補上一槍!?
冷靜一點來想吧,大小姐不會無緣無故詐屍的,剎那芳華絕對是真品,別說毒死一個資本主義大小姐,毒死個經過耐藥性訓練的華夏特工也綽綽有餘了。而且那個時候,她的生命跡象的確快速消逝了,那麼復活的理由……
大概,和在天京時候,我爲了給她解毒,強行灌下的血液有關吧。
經受過血的洗禮,大小姐已經不能再算是普通人類了……至少,沒有哪個普通人類,能扛得住剎那芳華的劇毒。這一點,倒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你這白糟蹋東西的敗家子,還真是命大,做資本家實在是浪費了。
我感嘆歸感嘆,腦子裡卻一刻也不停地在轉,這個時候大小姐復活過來可着實不是什麼好事,場中所有人都死得透徹,只有你一個活蹦亂跳……就算天京警察是傻的,也不可能放過你。屆時刑訊逼供起來,滿清十大酷刑+大江戶四十八手,保準你欲仙欲死。
沒法子,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歸西,再最後幫你一把。和我這殺人狂撇清關係吧。
我開始打量起大小姐逐漸恢復生機的身體,計算着該造成怎樣的傷害,才能最大限度消除別人的懷疑。
打穿心臟,你大概活不了,那麼,打穿一邊肺,撅下一條胳膊,再取出一截腸子如何?基本上每個都是致命傷,但對你來說還不至於就死,而看起來絕對是淒涼無比。
好吧,既然你不反對,那我就動手了哦。
……
幾分鐘後,帶着滿手血腥,我從酒店的下水道離開。
臨行前,我用手在臉上用力揉捏了幾下,而後,一張全新的面孔漸漸固定下來。
從今以後,天京王五將再不存在,與王五有關的一切,也請安息。
我已經忘記了那張屬於王五的臉,該怎麼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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