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溪看着北子靖,無聲沉默。
她很想同他說的,殺回皇城。但她心裡更加清楚,現在的局勢沒機會讓她拖着北子靖去報私仇。
“先回家,把我爹安葬後再商議吧。”只要餘佩思沒死,她就早晚能報仇。
現在他們兩人孤身在大梁,沈國公的屍體也不可能隨意擱置。
北子靖都聽她的,彎腰抱起沈國公屍體,就近將一輛馬車佔爲己有,把沈國公的是屍體放了進去。
官兵們步步緊跟,卻沒有人敢上前。很快大梁又組織好一批弓箭手,但對方的弓還沒拉開,弓弦就被風刃斬斷。
北子靖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帶着沈若溪直接從城門離開。
一路一連幾日沈若溪都沒怎麼開口說話,直到快抵達東秦皇城的時候,收到北子書的飛鷹傳信。
“西楚海岸的士兵被人投毒,十萬將士臥牀不起。”北子靖說的很平靜,這些狀況對他來說都不值得驚訝。
沈若溪有些擔憂,北子靖看向她:“西楚已經送來了臥牀士兵的血液。”
西楚生死樓已經被重啓,現在由小蕊擔任大長老職位。但小蕊對那毒也有些束手無策,她第一個就想到了沈若溪。
北子靖將信函遞給沈若溪:“小蕊說此毒可能出自仙島,她毫無頭緒,但又不是十大毒藥之一。應該是新研製的毒。”
沈若溪看完了信函上的內容,此刻眼神冷的有些不像是她。
“解藥一事我會負責,但南詔那邊你去嗎?”南詔的戰爭還在繼續。
北子靖搖搖頭:“本王先處理好你爹的喪事,你專心製作解藥。”
西楚十萬士兵,這可不能耽誤。
沈若溪也沒有要一心處理沈國公後事的意思,她雖然很難過,但事情的輕重緩急她分得清楚。
“我爹……”頓了一下,沈若溪才繼續;“有個兒子在聖朝吧?”
“本王已經以你的名義給聖朝寫了信過去。”北子靖明白沈若溪的意思,爹死了,去叫兒子回來奔喪,這是個正當進入聖朝的機會。
但北子靖沒這麼做。
不管眼下的事情多緊急,他不想在她失去了親人,最難過的時候不在她身邊。
沈若溪微微擰眉,靜靜看着他,心裡又難受又幸福,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有想哭的衝動。
而大梁。
雖然沈國公嘴硬什麼都不肯說,但餘佩思只要一想到沈若溪死了親爹有多難過,她心情就好的很。
可是,沒想到她就離開了一趟而已,一回到皇城卻發現皇城已經翻天了!
大梁皇帝死了,大梁皇室也沒人了。懷安王這個外姓的人佔領了皇城,居然已經在準備登基典禮了!
這還不算,她發現七十三不知所蹤。詢問之下有人看到七十三和妙絕走了,他似乎受了重傷,離開的時候都是被妙絕攙扶着離開的。
然而,沒有任何人知道七十三身上發生了什麼。
她想調動天機閣的人去找七十三,可發號施令的時候才知道,七十三臨走前居然交代天機閣的人以後聽命於沈若溪!
沈若溪沈若溪,又是沈若溪!
他重傷是不是也是被沈若溪打的?他離開是不是也是因爲沈若溪?
餘佩思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七十三,你眼瞎嗎?!”
她有什麼地方比不得沈若溪,她和他相處了這麼久,這個男人卻絲毫沒有對她動心。
絲毫都沒有!
餘佩思一拳頭砸在牆壁上,手上砸出血跡,骨頭砸的生疼。她不管多氣都絕不會傷害自己,這是第一次。
大梁皇帝死了,大梁的皇子們也死光了,效忠皇上的臣子們也死了,她在大梁經營的所有,瞬息間化爲灰燼。
現在的她在大梁等同於一個普通百姓,她兩年來做的所有努力都沒了!
餘佩思不甘心,立即去找懷安王,她還想讓懷安王也像大梁皇帝那樣聽命與她。
但她剛露面就被懷安王的人扣押了,一點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
餘佩思太自負了,她真以爲懷安王不知道他的兵權是因爲這個女人才被皇上剝奪的嗎?怎麼可能聽餘佩思說半句話?
可卻他不敢殺聖朝院長的女兒,派人把餘佩思丟出大梁。
餘佩思站在大梁國境外,眼裡充滿了失敗者不惜一切都要翻盤的憤怒和不甘。
望着來時的方向許久許久,她才恨恨出聲:“仙島的軍隊什麼時候到?”
此時此刻還能陪在她身邊的也只有僥倖偷生的林松。
“屬下不知。”林松聲音很低,聽起來像是底氣不足,但餘佩思知道他是太虛弱了。
他身身中劇毒,給七十三恢復內力的時候有透支了內力,早就該休息的,但餘佩思有沒吩咐他休息,他就不會休息。
餘佩思狠狠吸一口氣,此時此刻,她對一問三不知的人厭惡至極,但林松對她來說總和別的下人不一樣。
這個男人愛她,願意爲她做任何犧牲。
“七十三走了,他留下的藥也總有服完的一天。爲了你能能繼續活下去,林松,我給你個任務。”
爲了他能繼續活下去而給的任務?
他現在最需要的只有休息啊。
林松卻什麼都沒說,沉默了片刻,平靜的開口:“你說。”
“去殺了沈若溪!你的毒都是拜她所賜,她性命受到威脅還可能給你解藥,羣就算不能給,你也能拉着她陪葬!”
沈若溪這樣的人,就只配給她的下人陪葬。
林松目光不起波瀾,若小姐真的想救他的話,讓院長出面或者她親自出面,總能得到解藥。
殺沈沈若溪?殺的了嗎?
她明明知道他不是清揚秦王的對手,去了只是送死。
心裡清楚的很,可林松還是答應:“好。至死方休。”
餘佩思滿意的點頭,然後就獨自回聖朝。只要聖朝還在,她就有的是東山再起的機會。
東秦這裡。
沒人料到沈國公這次出去,回來的時候已經要給他舉辦喪禮。
連機關老人聽說他死了的消息都怔了一下,他沒有悲傷的感覺,只是十分意外。
沈國公還給沈若溪留了一批不小的勢力以及沈家全部的家產。
至於沈家這個守墓人的身份,以後再也沒有地藏墓的守墓人了,他的女兒都嫁給了大秦遺孤,還當什麼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