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劍式藏拙
陳四見聶梅率先出手，不再廢話，迎擊而上，本就不大的小屋也隨之顯得擁堵起來。屋內傢俱也隨着二人的打鬥，逐漸被破壞。
聶梅的身手雖不及陳四，卻也同他打的有來有回。這次，輪到他出言譏諷了：
“看樣子你當年傷的不輕啊！”
從一交手他就發現，對方的實力已大不如前，想來應該是當年海棠仙子刺出的一劍，命中了陳四的要害，導致即使他僥倖存活下來，功力也已一落千丈，不復當年之威。
“呵呵呵，殺你還是綽綽有餘的。”似乎爲了驗證自己的話語，陳四隔空闢出一掌。
二人雖沒有接觸，但這隔空一掌卻是硬生生將聶梅震退了五步。
這一招是聶梅沒料到的，若是說對方出招柔弱無力，卻又怎能打出如此有威力的一掌。
“映雪！”
聶梅大喊一聲，將還在走神的聶映雪拉回現實。
雖然明知對方鬼話連篇，聶映雪還是被擾亂了心神，此時回過神來，她第一時間便拔出手中寶劍。
“呵呵呵，這不是你孃的劍嗎？可真讓人懷念啊。”
“映雪，咱老聶家武功最後一式，名叫藏拙，是極厲害的一招，我現在教給你。”此時聶映雪響起了師父年輕時的聲音。
“是嗎？”小女孩聽了顯然很開心，她繼續問道：“那師父豈不是天下第一厲害了？”
說罷，陳四便擡起手掌，真氣在他手上急速凝聚，近在咫尺的聶映雪，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上面傳來的陰冷寒意。
聶映雪見狀眼淚當即掉下來，她急忙跑到倒地的聶梅身旁，跪了下來。
再之後，便徹底停止了呼吸。
趁着二人談話之際，一抹寒光無聲無息地刺向陳四後心，眼看即將得手之際，陳四卻宛如背後長眼一般，一個側身躲過這致命的一擊，他右手擡起，順勢抓住了來人的手腕。
陳四的一句話又讓聶映雪爲之一愣，但緊接着他的下一句話讓聶映雪徹底冷靜了下來：
“當年，這把劍，插得我好疼呀！”
陳四口中輕吐出這句話，下一秒，這把海棠仙子生前的佩劍，便插在了聶梅的胸口之上，聶梅的身子隨即被釘在了地面上，動彈不得。
聶映雪用力點點頭，眼淚卻如決堤之水一般，流的更多了。
時間回到現在，聶映雪此時正伏在聶梅身上痛哭。
“是，師父，徒兒謹記教誨！”
聶梅只感覺自己此時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他小聲的朝聶映雪說道：“映雪，還記得那一招嗎？”
“只可惜陰是採到了，可陽卻沒補上，導致你最後變成現在這般，男不男女不女，哈哈哈哈…”倒在地上的聶梅嘴角淌着鮮血，但仍阻擋不住他的笑聲。
那時她才十歲，她揚起天真的小腦袋問道：
迎着聶映雪驚訝的目光，陳四陰冷說道：
“同樣的虧，我可不會吃兩次，看在你我有血緣關係的份上，我本不想傷你，但沒想到你與那賤人還真是一模一樣。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我就送你下去見她吧。”
她的師父，年輕的聶梅驕傲地說道：“極厲害就是天下第一厲害。”
“來而不往非禮也。”
陳四臉色陰森，語氣怨毒無比。
“行了，師父不是告訴過你嗎，學武要專心，看好了，師父只演示一遍。”
“當年我被那個賤人一劍刺傷，多虧我命大，被人救下，等我傷勢痊癒後，就開始在江湖上游走，像我那師父一樣，專挑那些自命不凡的女俠下手，行採陰補陽雙修之法，只可惜……”
陳四冷笑一聲，用匯聚了真氣的左手輕而易舉地將刀身撥開。
待其整個人退出後，朝屋內快速揮出數掌，聶梅才領教過陳四的掌法，不敢託大，連忙向一旁閃避，聶映雪見狀也有樣學樣，朝一旁閃開。
陳四見對面兩人聯手，並沒有着急衝上去，而是接連後退數步，直接退到屋外。
聶梅目露駭然，“是最開始那一掌？”
就在二人以爲自己逃過一劫時，聶梅卻突然捂住胸口，臉上也露出了極度痛苦的表情。
就在這時，只聽“嗖”的一聲，聶梅朝陳四擲出了手上的武器。
陳四輕挽髮絲，伸出拈花指指向地上的聶梅。
……
對面的陳四此時面露媚態，已經徹底沒了男子該有的特徵，一言一行分明與女子無異。
陳四本就氣機深厚，加上這些年的“採陰補陰”，自然不會被聶映雪這輕飄飄的一腳傷到，不過聶映雪也還是靠着這一腳的力道，逃離了陳四的魔掌，不過她手上那把“折梅”，卻留在了對方手上。
聶映雪心中不禁再次暗罵一句“變態”，隨即同聶梅一起砍向陳四。
“笑吧，你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聶梅則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艱難說道：“剛纔那一劍已經傷到了師父的心脈，師父活不了太久了，映雪你要記住，與人交手要懂得藏拙，做人做事更要懂得藏拙。”
聽着聶梅這如同遺言一般的話語，聶映雪的雙眼徹底模糊了。
……
沒想到原本一臉驕傲的聶梅，在聽到這話後驕傲的神情瞬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尷尬：“那個，師父還沒練會呢，等師父學會了，就天下第一了。”
不成想，師徒二人的行爲正中陳四下懷，因爲他原本的目標就不是對面的二人，而是屋內的柱子。
“呵呵呵，不錯，我爲了練這套掌法，可是吃了不少苦呢。”
“那……”
聶梅一把將聶映雪推出，自己也緊隨其後，衝出了茅屋，在二人衝出屋子的一瞬間，整個茅屋應聲而倒，頓時灰塵夾雜着雪花，擴散開來。
聶映雪緩緩站起身，聶梅努力睜大雙眼，想最後再看一眼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徒弟，只是此時的他早就因爲失血過多，眼前一片漆黑了。
聶映雪當機立斷，趁着陳四回頭之際，一腳踢向其腹部。
“記得！”
他努力想穩住身形，只是並沒有堅持多久就口吐鮮血，人也隨之倒在了地上。
“映雪，快出去，房子要塌！”
“師父……”
她想拔出釘在聶梅胸口的寶劍，但一動，鮮血便如柱般涌出。
試想一下，大腿粗的柱子尚且被一掌拍爛，他一個血肉之軀又怎麼可能經受得住。
聶梅也沒指望靠這一招殺掉陳四，他只不過是爲了給聶映雪拖延時間而已。
“師父……”
“師父，極厲害是多厲害？”
只見屋內幾根粗壯的頂樑柱，在接觸到掌風的一瞬間，竟宛如朽木一般，直接碎裂開來，整個茅屋也隨之搖晃起來。
在生命結束前的最後一刻，聶梅這一生的經歷在腦中一一浮現出來，其中大部分回憶，都離不開一個女孩的身影。
“師父你看，梅花開了…師父你看，下大雪了…師父你看嘛……”
他此刻彷彿又置身於那個溫暖的小屋內，屋外的世界銀裝素裹，天地間充斥着雪白，不遠處的山坡上開滿了梅花，一個穿着紅棉襖的小女孩，正手執梅花站在樹下朝他笑。
聶梅也隨之露出笑容，直到，永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