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大孝子
“你是說文扶鼎在採陰補陽？”王柄權皺眉道。
周九二搖搖頭，“可不只是採陰補陽那麼簡單，想必王爺進宮時已經見過他了，可覺得有什麼變化？”
王柄權回想起臨走時看到的一幕，沉聲道：
“中都城一戰中，他損耗不少陽壽，現在似乎又給補回來了。”
周九二點點頭，不再賣關子，直言道：
“我輩修道之人，最是應該順其自然，文道友口口聲聲奉天承運，可每每都會做出逆天之舉。”
周九二說到此處，指了指天上，繼續道：
“舉頭三尺有神明，文道友白頭之後，不但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利用秘法奪去了一十八位傳籙府弟子的壽元。
逆天改命本就是修道大忌，他強行將十八位正值壯年的弟子變成垂垂老者，也不過只給自己增加了二十年壽命。
爲了二十年陽壽而欠下滔天孽債，實在得不償失。說實話，貧道猜不透他究竟所求何物。”
王柄權雖面無表情，但心中卻是贊同對方的話，他自己本就是修道之人，自然知曉“業力”一說，於是喃喃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地有靈，留一線予人爭。
文扶鼎罪孽深重，註定是爭不到這一線的，不過如今的傳籙府也的確如日中天，雖然出不了仙人，但福澤百年還是沒問題地。
王柄權在對方緩過神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躡手躡腳朝劉府花園走去。
幾個男人坐到一塊，要麼聊女人，要麼聊國家大事。無論身份高低，皆是如此。
王柄權來到正對着空氣瞎劃拉的年輕人面前，對方在接觸到他衣角的一瞬間，立馬緊緊抓住，面露興奮道：
“慧慧，咱們可要說話算數。”
劉盧明勸解道：
一旁一位中年人聞言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周九二驚得長大了嘴，心說這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剛纔不是聊得挺好的嗎？
莫非他做這麼多，真就只是爲了‘傳承’二字？”
“馮大人，你也別太過傷心，我爹福壽兼備，算得上是喜喪了。”
“還有兩天，若兩天內王柄德仍是查不到殺害阿青的真兇，你倆都要死。”
周九二聞言面露奇異，沒想到這位王爺竟還通曉易學，他剛想以此爲引，和對方套套近乎，免了自己的死罪時，卻聽王柄權冷冷道：
“你還知道你爹在下面呢？大白天就在這撲上蝶了？”王柄權滿臉戲謔。
就在這時，王柄權瞥見劉盧明正鬼鬼祟祟朝一旁溜去，忍不住開口道：
劉盧明嚇得連連後退，後背撞到柱子上才停下，戰戰兢兢道：
“我爹不是在下面陪你嗎？”
馮祿雖然難得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但在官場浸染這麼多年，早就老於人情世故，主動開口聊起了既非女人也非朝堂的話題：
“恩科在即，文壇這些年也出了不少驚才絕豔的後輩，不知王爺可有看好的人選？”
……
王柄權說完，不去看對方錯愕的表情，直接轉身離去。
“王……王兄，這大白天的，你怎麼上來了？”
王柄權對這位名聲不顯的侍郎沒什麼惡感，二人都是劉閣老的弟子，退一萬步講，即便對方是沽名釣譽之輩，爲了聲名做了一齣戲給外人看，可比起那些連臉面都不要的人，還是強出太多。
王柄權沿街而行，不在去思考那些煩心事，直直朝劉家府邸走去。
王柄權微微一笑，搖頭道：
“如今王朝的文壇，不知何時興起一股風氣，有些人就是不想着好好做學問，整天盯着別人犯錯，一有機會就恨不得將人踩進糞坑。
“王兄你沒死啊？”
就算劉盧明再傻，這會也緩過味來了，先是低頭看了一眼對方的影子，隨即一骨碌爬了起來，沒皮沒臉來到對方面前，一會摸摸這一會摸摸那，嘴越咧越大。
……
馮祿也沒想到此次來劉府能碰到王柄權，二人按輩分可算是師兄弟，可他還沒自負到認爲可以和王爺稱兄道弟，因此顯得有些拘謹。
六公主率先發現了王柄權，她先是一愣，隨即便俏臉微紅，剛想出聲提醒劉盧明，就見王柄權做了個靜聲的手勢。
此時劉盧明正以手絹矇眼，跟六公主玩着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他和紂王之間，就差着一句“美人，你在哪裡”了。
王柄權立馬會意，面露嬌羞，輕“嗯”一聲。
中年人名叫馮祿，在朝中擔任吏部侍郎，劉閣老這棵大樹的倒塌，的確驚散了不少猢猻，但其爲官幾十年，門下近乎佔據了半座朝堂，當中總會有一兩個人惦念着舊情。
先是失去了摯友，而後又死了父親，想必那傢伙一定很難受吧。
“文人相輕同美相妒，天性如此，現在確實少有魏晉遺風的君子了。”
來到劉府門口，沒等他敲門，就聽到府內傳出笑聲來：
“慧慧，你別跑啊，看我不抓住伱？”
昨晚和姜修業喝酒時才知道，自己的恩師劉閣老去年冬天不幸染了風寒，由於年紀太大，最後沒能熬過去，仙逝了。
他這個做弟子的，沒能擡棺送行，已是理虧，若再不去上炷香，就真有些說不過去了。
“淘氣！”
王柄權面無表情，一字一句生硬說到：
“下面太無聊了，所以想把你一起帶走陪我。”
三人來到後院，一起坐到了石桌旁。
“恩師一生忠於社稷，修身無愧天地，大忠，大義！”
劉盧明聞言更興奮了，捧起對方的臉張嘴都要親，王柄權眼疾手快，“唰”地攤開摺扇，擋在了二人中間。
待其走後，周九二仍是愣了半天，最後一屁股重新坐到椅子上，滿臉苦相，如喪考妣。
靈堂內，王柄權將香舉過頭頂，朝劉閣老的靈位深深一拜。
進士出身的馮祿也不禁感慨道。
劉盧明說着，摘下來眼上的絲巾，待看清來人相貌後，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王柄權和不遠處的六公主對視一眼，兩人皆是一臉無奈。
王柄權嘆息一聲，加快了腳步。
況且全京城的人都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復活”之後，理當告訴劉盧明一聲，免得他繼續傷心。
眼下這位馮侍郎，不但在劉閣老出殯當天擡棺送行，後來更是痛哭到幾次昏厥，在這趨炎附勢之風盛行的朝堂，他也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這樣的文壇，能有什麼良材？”
王柄權聞言臉皮一陣抽搐，這個二逼！
敲響了劉府大門，開門的門房一眼就認出了王柄權，由於現在是大白天，倒沒出現嚇到尿褲子的情況。
“你這是要去哪？”
劉盧明尷尬一笑，“準備晚飯。”
王柄權擡頭看了看太陽，這分明纔剛過午時。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