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都被踢吐血了,他那樣強壯的身材尚且如此,自己這樣瘦弱,定然是要被踹出點兒內傷的。
瘦子很怕死,反正他也想交代了,一點都不想遭這份罪。
看着他貪生怕死的模樣,小七竟然覺得有些搞笑。
該是什麼樣的人,會找來這兩個人來行刺呢,實在是太不會看人了。
歐陽向川厭棄地將他撥開,撣了撣自己的衣襬:“有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
瘦子被嫌棄,吸了吸鼻子,跪回遠處,慢慢地交代了實情。
“我家中原本就是孤苦無依的,是歐陽大人收留了我,給了我口飯吃,否則,當年莊子被收走,我便流落街頭了。我知道,自己身子弱,我這樣病病歪歪的人,哪個人家都不會讓我做管事的了。是歐陽大人,不嫌棄我,讓我留在這廚房之中,做回了我的本行……”
“你說重點。”歐陽向川不耐煩地說:“你怎麼不從帝女開天地說起。”
瘦子一個激靈,這才言歸正傳:“我小女兒出生之後,就得了怪病。每日只有晚上的時候能醒一個時辰,其他的時候,都是昏睡着的。之前還能好一些,可是隨着年紀的長大,竟然醒着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我心中害怕,用手中結餘的銀錢,找了許多名醫,可是到頭來,都是不見效的。”
“我那小女兒,是我娘子的命根子。她生產的時候,幾度難產,差點活不過來,都是爲了這個女兒。娘子心情抑鬱,茶飯不思,如今也是三天兩頭的湯藥不離口。她不能持家,家中那幾畝薄田和店鋪,也都漸漸沒了生意。上月爲止,不僅沒有收入,還虧空了不少,一下子掏空了家中的積蓄。”
歐陽向川皺了皺眉。
上個月,正是抓朱本最熱鬧的時候。
這瘦子家的買賣定然受到波及。
“有這樣的情況,你怎麼不和我說呢。”
歐陽向川問。
“能遇到大人,已經是小的三生有幸了。大人給了小的田產和店鋪,讓小的自行經營,做的好也就罷了,做的不好,哪裡還有臉來求告大人呢。只是手頭缺少銀錢,小女兒的病便日漸加重,這一個月來,她就沒有醒過……之前的許多名醫,看過小女,都說她若是長睡不醒,必定不是長久之象,需得找更厲害的醫者才能成行。正巧,這個時候廚師長找到了小的……”
瘦子回憶着那日胖子第一次向他交底。
“他說,他有錢,只要我能按着他說的話去做,他定然能給我足夠的銀錢,讓我能繼續爲小女兒抓藥。他還認識其他國家的不少名醫,若是我做得好,他答應定要爲我引薦……”
“所以,你就決定按着他說的話去做,毒殺大王?”
歐陽向川還是很難理解。
“不不不,不是毒殺!”瘦子顫抖地說:“就是借給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去殺了大王啊。大王是端國的藩王,乃是我等需要焚香供奉的,怎麼能出手殺人呢。”
“那你這是在做什麼。”
歐陽向川不明白了,他既然不想毒殺蕭毅,爲什麼還要答應胖子,做這樣的事呢。
“廚師長對小的說了,說放的東西,不是什麼毒物,只能稱得上是讓人虛弱的藥吧。哦哦哦,小的爲了證明他說的話,還親自嘗試了。親身檢驗過的,真的是沒有任何問題。”
瘦子極力證明自己,雙手一邊說,一邊張牙舞爪的。
“讓人虛弱的東西……”
歐陽向川皺眉。
“是啊,小的走投無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便聽廚師長說,若是大王病了,那麼,找來的醫者定然是天下名醫。甚至是宮裡的御醫也說不定呢。這樣一來,我便可以求得大人您,替小的說情,讓那醫者順便看一下小女的病……”
瘦子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了,一邊抽泣,一邊繼續說。
“都是小的的錯,是小的身體不好,這才過了病氣給了女兒。她還那麼小,那麼可愛,醒着的時候,總是喚我爹爹,抱着我的脖子不鬆手。她真的很聰明的。我這樣的身體,原本是不應該娶妻生子的,是我非要逆天而行,生下了兩個兒子,總覺得沒事,還要生第三個。這才釀成了大禍啊。我,我只是想救我的女兒……”
瘦子哭得悲慼,看得出,他這一次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話,這些理由,放在尋常的人的眼中,或許有些牽強、滑稽。但是,作爲一個生病女兒的父親,瘦子真的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了。走投無路,只有自己找路。這條路再滑稽,再牽強,也是希望。
大概,這就是瘦子爲什麼會受胖子廚師的唆使,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的緣由吧。
小七看了一眼戰肖,戰肖問他:“你說你嘗過?那到底是何物?”
“小的也不知。小的當然知道,毒殺大王是要了命的罪過,便是自己死也是不敢做出牽連家人的事情的。所以當時,廚師長與我說完,我便當場嘗試了,確實是沒什麼反應,就在方纔,我也是吃了的,也沒事啊。”
戰肖指着籃子裡的糕點:“這裡面,就是放了你說的那東西嗎?”
瘦子點頭:“是的。”
他瞄了眼小七:“我說的都是真的,將軍且看這姑娘,方纔在廚房裡偷吃了那麼多水晶糕,不也是沒什麼事兒的嗎。若不是絕對安全的,我定然不會用在大王的身上的,我真的不會的。”
胖子終於哎呦完了。他眼見着瘦子經不住詢問,竟然什麼都說了,滿心的鬱悶無處發泄。
“你這個慫貨。”
他嘟囔着爬起身來。身後的侍衛,立刻將他叉回原地,就讓他那麼趴在地上,不得動彈。
“到底是什麼?”
歐陽向川追問胖子。
胖子咬着牙關,什麼都沒說。
“還跟我玩堅持?你到底是在我的府邸裡做事多年的了,怎麼也派人去給我的牢房裡的犯人送過幾次飯把。我是怎麼對待他們的,你應該知道。你確定,你這沒有吃過苦的身子,是能承受的了我的刑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