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病情反反覆覆,折騰到後半夜才稍微轉醒,李輝早料到是這樣的局面,早早的把葉薰打發回去睡覺,葉薰堅持不過她,只能囑咐再三,獨自離開醫院。
老王醒的時候,李輝正坐在牀邊打盹,老王擡眼看了看滿屋橫七豎八睡的人,疲憊的他發不出來聲音,唯有動了動手指,李輝一驚,醒了過來。
“老王,你還好吧!?”
李輝趕緊叫醒老王的家人,讓他們去叫醫生,醫生匆匆趕來,確認老王病情穩定下來,大家才鬆了一口氣。
“老王,你真是嚇死我們了!”
李輝眼睛溼潤的看着病牀上的老王,拋開演奏會不說,他們幾十年的老朋友,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老王出事。
“老李啊!”
老王認出李輝,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啊!”
老王精神不太好,說話的聲音很低。
“說什麼話呢!”
李輝拍了拍老王的手,老王斂眉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練了這麼久,最終還是毀於一旦,豈不遺憾。
“對了,老王,你不是有個得意門生麼?”
李輝佯裝無意的問,老王的眼裡閃過一絲亮光,隨即又黯淡下來。
“是啊,你也認識啊,老林的女兒!”
老王和李輝相對無言,說起老林,他們也算是老朋友,那麼年輕就去世,還真有些天妒英才。
“後來她家出了點事,就退學了,我怎麼留都留不住!”
老王搖搖頭,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一臉的灰暗。
“那她現在在哪?”
李輝接着問。
“你們……”
老王疑惑的看着李輝,然後瞭然一笑。
“小夕這孩子我也很久沒見過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老王嘆了一口氣,繼續說。
“她逢年過節有時候會給我打個電話,你把電話號碼拿去,想必她應該會給我這個老師一個薄面!”
老王招呼家屬把手機拿來,李輝拿出手機記錄了號碼,把名字和號碼一起發給了葉薰。
滴滴,滴滴
葉薰打開臺燈,坐起,打開手機,愣住!
這個名字已經足夠震撼,葉薰點擊了撥號,屏幕上赫赫兩個大字:林夕。葉薰趕緊掐斷了電話,瞠目結舌的望着窗外,怎麼會是她,人生的巧合,兜兜轉轉,還是遇到了,不可置信的躺在牀上,思緒如飛,她真的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很久很久以後,葉薰閉上眼睛,微微的展露笑顏,居然是你。
腿腳不大利索的林夕只得乖乖的在家養傷,早上一起牀她就坐在後院發呆,好幾天沒開工,勞動階級的荷包裡又少賺了不少錢,心疼,卻又無怨無悔,倘若讓她再選一次,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把葉薰護在身下,或者再多住兩天醫院也是可以的!驚覺自己出格的想法,林夕無奈的拍了拍額頭遮住眼睛,自己一定是瘋了!
無聊之至,林夕拿起了身邊的吉他。
“mars,麻麻給你唱歌,想聽什麼!?”
林夕摸了摸mars的頭。
“好,就call me maybe!”
mars無奈的嗷嗷兩聲,這分明是麻麻你的心聲。
手指輕輕撥動,嘴裡輕輕的哼唱,沉浸在音樂世界的林夕是快樂的。
葉薰駐足木欄外,遠遠望着,手指捏緊了小提琴的把手,甜美的笑容一如從前,歲月好似並未改變什麼,葉薰迷茫的一笑,好似能從歌聲中感受到唱歌的人濃濃的快樂。
風吹動後院木門上的風鈴嘩啦作響,mars一陣狂吠後,又好似認出什麼,左右轉圈的搖着尾巴,林夕坐直身體,猛地放開手上的吉他,刺目的陽光讓她微眯起眼,嘎吱一聲,小木門打開,一個穿着米黃色蝙蝠衫,小腳牛仔褲的長髮女人站在那對着她微笑。
完了,完了,是做白日夢了嗎?林夕一個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嘶……
林夕瞪大了眼睛,看着滿含笑意的葉薰,有些狼狽的坐直了身子。
“你…你怎麼會在這?”
這個點,葉薰不是應該在劇場訓練的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家後院。林夕側身看了她手上提着的小提琴包,更加疑惑了,攪着手指頭等着她的回答。
“可兒呢?”
葉薰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把包放在地上,順勢坐在搖椅上,手肘撐着椅背扶着頭,眼裡始終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樂惜接她去幼稚園了!”
林夕目光閃爍,不敢直視葉薰的雙眼。
“對了,你不訓練嗎?”
林夕繼續剛開始的問題。
“我就是來訓練的啊!”
葉薰拿出小提琴,輕輕撫摸其白色的琴身,猶如撫摸着自己愛人一般,款款深情。
“我記得我十歲的時候!”
葉薰的目光有些飄渺的望向遠方,林夕側頭看着她,仔細的聽她說話。
“爸爸帶我去一個朋友聚會,我記得那天的陽光很燦爛,就像今天的一般!”
葉薰伸出手輕輕的抓了一把陽光,優雅動人的模樣讓林夕心醉。
“遠遠的,我看到一個和我一般大小的小女孩正在一顆大樹下拉奏二泉映月,周圍的人都好似被她感染,我也聽呆了,那是我第一次覺得二胡也能拉得這麼好聽!”
葉薰轉頭,眉目帶笑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林夕。
“這麼多年,我一直沒忘記過那一天所感受到的震撼,所以我一直有個心願,就是能在自己的獨奏會上來一段小提琴和二胡的合奏曲。”
林夕愣了愣,想起第一次聽到王老師和葉薰合奏時的場景,的確很美好。
“可是現在不行了!”
葉薰好似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王老師他怎麼了?”
林夕脫口而出。
“昨晚心肌梗塞!”
葉薰皺了皺眉。
“不知道當年的小女孩願不願意幫我完成這個心願!”
葉薰黑色的眼眸裡反射出的都是表情極度愕然的林夕。
林夕緩緩低下頭,自己早就收山不再演出,可,怎麼忍心拒絕你的邀請,記憶中,當年她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小女孩愣愣的看着她,亮閃閃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她,就似現在一般,拒絕的話是怎麼都說不出口,況且,跟喜歡的人合奏,應該是很快樂的事吧。
“你…等我一下!”
林夕釋然一笑,站起身來,葉薰疑惑的拉着她的手。
“你去幹什麼?”
葉薰擔憂的問。
“不是要練習嗎?沒幾天了,咱們得加緊!”
林夕看着葉薰發自內心的笑容,心裡甜的跟蜜一般,她並不擔心她們會搭檔不默契,因爲在她偷看她練習的無數個下午裡,她早已那段表演牢記於心。
也許,這就是天意。
作者有話要說:是有點慢熱,可是這些感情的鋪墊都是必須的??不然哪來後面的歇斯底里 天崩地裂 接下來要放黎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