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有人按捺不住了。”不帶任何感情的看了一眼絕望走出程亦辰辦公室大門的蔣冰，沈毅像是在說着今天天氣很好一般，十分平常的吐出了一句。
聞言，程亦辰只是從落地窗外移開了視線，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身後不知何時進來的沈毅，心中竟不免嘆了一口氣。自從鍾箬走後，沈毅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天撲在工作上面。他看得出來，沈毅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很惦念的，好幾次他都看到沈毅拿着鍾箬的送的手錶發呆。
沈毅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輕微的搖了搖頭，程亦辰淡淡的回答，“既然如此，那就陪他們好好玩玩吧。”
“我就知道你小子會這樣。”在聽到程亦辰的回答後，沈毅默契的笑了笑，“也只有你家江小妞能讓你這個樣子，你可是輕易不出手的。誰不知道但凡程少一出手，對方總會下場很慘？”
“不過…”話題一轉，沈毅隨即皺起了眉頭。
“什麼？”程亦辰問的漫不經心，其實，他現在最想做的，是早些回家，去陪陪江淺陌。自從知道了她的身世和身體狀況，他愈發的想多在她身邊，儘自己所能的對她好。
他有那個自信，等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江淺陌想要的，一直嚮往的，歲月靜好的生活，自己必能給她。
思忖了半晌，沈毅繼續開口，“在進來前，我拿到了阿威送來的資料。”
程亦辰這才收起了神思，微微頷首，示意沈毅接着說。
他是知道的，阿威不怎麼會到公司來，除非是自己給他的任務很緊急，而這些事自己也不會瞞着沈毅。
既然沈毅都這麼說了，那麼肯定資料裡的內容都看過了。能用這種口氣說話，看來調查來的東西很出乎他的意料？
“阿威應該跟你說過吧，他發現有人一直在跟蹤淺陌？”疑惑的看向程亦辰，沈毅心裡只是更加的心疼起了江淺陌。
他真的是不懂，難道江淺陌經歷的還不夠多麼？爲什麼還有那麼多的人要針對着她？而且，大部分還都是算得上是親人，如果，那也能叫親人的話。
程亦辰再次點點頭，用眼神示意沈毅說下去。
“雖然幕後的人隱藏的很好，但阿威也不是吃素的，到底還是查了出來。一直派人跟蹤淺陌的，是，是…”
明明在心裡已經想好了要怎麼開口，可真當要說出來的時候，沈毅覺得喉嚨口堵堵的，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的就閉上了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是小姑姑，阿風的媽媽，程菲。”
說完，沈毅立刻緊張的看向對面的人。
“果然是她…”哪知，程亦辰只是勾了勾嘴角，再也沒有其他的話和多餘的表情。
“什麼叫果然是她？你一直都懷疑她？爲什麼？”不能怪沈毅會問這麼多，他不明白，“她有什麼理由要跟蹤淺陌？爲了她和阿風的過去？不應該啊。你懷疑她？又是什麼理由？”
“你真的以爲她只是跟蹤淺陌那麼簡單？就光光是拍些照片悄悄送到老爺子那？”瞄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的沈毅，程亦辰輕哼出了聲，“哼，她不過是爲了自己的恨。”
“恨？阿辰，我是越來越不明白了。”看着程亦辰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沈毅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覺告訴他，好像有什麼事他是不知道的，而且那些事，是別人不想開口的。
“你會明白的。好了，你先出去吧，和新程公司競爭的那個項目，從現在開始，你負責，只許贏不許輸。”抿着嘴脣，程亦辰返身回到了落地窗前。
是表兄弟又怎麼樣？商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且，阿風，最重要的是你的母親傷害了我最在意的人。
見狀，沈毅把想要問的話識相的吞回了肚中，摸摸鼻子，隨即走出了辦公室。
直到辦公室裡只剩下了程亦辰一人，感受着四周的空蕩，程亦辰仰起頭，笑的很無奈。
這一切，何嘗不是他們程家帶給江淺陌的呢？
也是因爲最近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有些以前一直想不通的，程亦辰終於開始明白了。
以前，他只是無意間得知，程老爺子對他和父親態度的改變，根本原因就是他的好姑姑，程菲。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那時候，她可是自己父親最最疼愛的妹妹。
當年，程菲愛上了江淺陌的父親，江皓天，不能自拔。可不知出了什麼事，反正江皓天最後娶的並不是程菲。而程菲，竟誤會是她的二哥程炤做的手腳。於是，懷恨在心，設計了一場陰謀，陷害了她的二哥！
程老爺子得知後，氣憤難當，從此，程亦辰的父親幾乎就是長居法國，不怎麼回來了。
可是具體是什麼，發生了什麼事，程亦辰也不得而知，他知道的，只有這麼對了。
也就是在前幾天，程夫人在深夜打了電話給他，告訴了那天在書店和程菲的那一幕。
他不會忘記自己在聽到後是怎樣的吃驚很憤怒。而後他追問當年的事，程夫人卻說等她回來再說，沒辦法，他只能等。
果然，還是放不下仇恨，所以除了她，還有誰會這麼針對江淺陌？只爲了一己私慾？爲了上一輩的恩怨？
想到這，驀的，程亦辰抓緊了一旁的椅背，指甲深深的嵌了進去。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
同一時間，溫情餐廳。
“阿姨，真的要這麼做麼？”
“嵐嵐，這種問題你不應該問的。”
“可是阿姨…”
“沒有可是…”
是的，兩人正是舒嵐和林程風的母親，程菲。
程菲保養的極好，幾乎看不出真實年齡。只是此刻，溫怒的表情，讓幾道皺紋溜了出來。修剪好的美甲，塗着絢麗的紅色，再配上她的表情，乍一看，卻有些嚇人。
而坐在她對面的舒嵐，臉上竟一閃而過一絲不忍。
可是隨後，她就在心裡狠狠的把自己罵開了，“舒嵐，你醒醒好不好？！難道你認爲就這麼一直等下去，阿辰就會回到你的身邊麼？！不，不會的！千萬不可以心軟的！是江淺陌，是她，是她搶走了本該屬於你的一切！原本，穿着婚紗幸福的和程亦辰站在一起的人是你啊，而不是那個樣樣不如你的江淺陌！她有什麼資格站在他的身邊呢？舒嵐，不要心軟，把屬於你的都搶回來！”
愈往深處想，舒嵐的手攥的是愈緊，原本白裡透紅的手心，早已留下了道道指甲的印跡，觸目驚心。
可舒嵐，似乎是感覺不到疼痛。
半響，舒嵐才擡起頭，望向對面的程菲，堅定的說道，“阿姨，您放心，我這次不會再心軟了。我要讓她看看，到底是誰最有資格站在程亦辰的身邊。”
鮮紅欲滴的指甲搭上咖啡杯的邊緣，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打進來，散着絲絲亮光。程菲忽然就失了神，眼睛也開始沒有了焦距。
“皓天，你看，我塗這個顏色的指甲好不好看？”
“恩，好看。”
“你敷衍我啊…”
“不是，小菲的手這麼白，配紅色的指甲油最好，尤其是陽光照在上面的時候。”
“真的？那好，以後我經常塗這個顏色。”
“恩。”
“呵呵…”許久，程菲竟一個人癡癡的笑了起來，可是，笑着笑着，眼角居然有兩滴淚滑落了下來。
“阿姨，你怎麼了啊？不要嚇嵐嵐啊。”對面的舒嵐聽到笑聲的同時就看到了這麼一幅情景，一下子擔心的不得了。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自嘲的勾了勾脣角，似乎都可以綻放出一朵怨恨的花朵了，程菲輕輕拭去了眼角不該有的淚，語氣淡淡的，卻有着一股不容忽視的仇恨，“這十幾年來，我的苦，總要他們還了我才甘心，至於江淺陌麼，就是替她父母還債的！”
說到這，程菲突然就激動了起來，身子前傾，猛的抓住舒嵐放在桌上的雙手，眼裡竟滿是懇求，“嵐嵐，阿姨一直都是把你當自己的女兒看待的，一定要幫我，知不知道？”
此情此景，舒嵐倏的就愣住了，這樣的程菲，她還真的沒有見過。一直以來，別人眼中，包括她自己，都是強勢精明的，哪像現在這麼脆弱過？舒嵐不知道當地是爲了什麼恨，程菲纔會這麼對付江淺陌。當初，她們合作，很大程度上是各去所需罷了。她要的是重回程亦辰身邊，而程菲，則是，對付江淺陌，報復程夫人。
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雖然心中有疑惑，但到底舒嵐沒有問出口。
“阿姨，那蔣冰家我們要出手相助麼？”然而過了沒多久，舒嵐腦子一轉，想到了蔣冰最近頻繁找她的事。
“哼?那個笨女人？現在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我們爲什麼還要幫她？何況，她差一點把我們的事搞砸。再者說，現在整個c城誰不知道是程少要對付蔣家，我們不能趟這個渾水。不能讓程亦辰發現有一丁點的苗頭。”對於蔣冰，程菲很是不屑。
“可是，她一直來找我。”蹙蹙眉，舒嵐愁的似乎臉都要垮下來了。
“想辦法打發就是。”
“好吧。”
就這樣，兩個女人，爲了不同的目的，相同的私慾，各自的恨，聯手上演自認爲精彩的戲。
一切，只是因爲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