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四章 制衡與制肘

折彥沖和楊開遠幾乎是同時回到燕京,聽說楊應麒手裡有錢,折彥衝才鬆了一口氣。不久陳正匯、郭浩相繼來到,再過幾日,一批數量甚大的官辦商團陸續開到,折允武也被護送到塘沽,只等折彥衝命令一下,就要代父監國了。

眼見兵、糧、人都已逐步到位,但直到韓昉到達燕京,折彥衝的北征命令還是未下,只命蒙兀爾爲前鋒先行出塞。

韓昉見折彥衝時,身邊別無他人,連楊開遠也不在,他稟報了京畿路交通、物資等情況後,又問:“陛下,可敦城存亡未卜,如今錢糧兵員都已有了着落,但陛下卻還未下令,可是顧慮着什麼?”

折彥衝道:“不錯。我擔心我北上以後,南邊會出問題。”

韓昉問:“會出什麼問題?”

折彥衝沉吟甚久,說道:“我怕楊應麒一個人穩不住中樞。”

韓昉道:“既然擔心楊相穩不住中樞,何不再調一位能幫楊相穩住大局的人入塘沽坐鎮?”

折彥衝哦了一聲,問:“調誰?”

韓昉道:“狄議長已在塘沽,不過陛下仍有疑慮,想必是認爲光有狄議長坐鎮是不夠的。既然如此,便只有再調陛下幾位弟弟中的一位進京,協理政務。”

折彥衝道:“調誰?”

韓昉道:“二將軍曹元帥,負責黃河防務重任,萬萬不能離開。”

折彥衝道:“不錯。”

韓昉又道:“三將軍楊元帥坐鎮燕京,此事陛下必然已有安排。”

折彥衝道:“不錯。”

韓昉又道:“五將軍……臣斗膽猜測,陛下此次北征,或許在軍事上需要五將軍移兵協助。”

折彥衝道:“不錯。我打算讓五弟移師臨潢府,巡大鮮卑山兩麓,以作呼應。”

韓昉又道:“六將軍蕭元帥又在可敦城,剩下的,就只有四將軍了。”

折彥衝沉吟片刻,說道:“四弟在東海監視趙構,責任也不輕。否則恐怕又有當年之事。”

“不然。如今南北形勢,已與當年真定大難之後不同,而四將軍之在不在東海,亦已無妨,臣請爲陛下析之。”韓昉道:“渭南、魯南,我軍都有嚴密防備,這一點便與當初南線空虛不同,此其一;漢宋水師,我強彼弱,趙構就算有意行倒行逆施之事,也必從陸路來,而不從水路來,若從陸路來,則邊防重任在趙立、種彥崧,而不在四將軍,此其二;四將軍就算北歸,南宋水師,自保尚不知能否,縱然有意襲擊我東南海島,流求、麻逸之水師也必能自保反擊,此其三;陛下欲留四將軍於東南,想是有威懾之意,然中樞既在塘沽,海路通達,若朝廷有威懾江南小朝廷之意,小則由四將軍在中樞遙控水師,大則由監國命四將軍南下,此二策比之留四將軍在東海,就算時日上有所遷延,亦不過旬日之間,無妨軍國大謀,此其四。故此韓昉方敢進言:若四將軍進入中樞,於東南防務,並無大礙。”

折彥衝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如今中樞文武均已分定,並無恰當之職位與四弟。”

韓昉道:“陛下擔心的,是楊相獨木難撐,所以要調一位兄弟進入中樞坐鎮,而並非需要四將軍真的執掌軍政。所以調四將軍入駐塘沽,並不需要一個實缺,只需找個正順之名,就可以了。”

折彥衝問:“你可有主意?”

韓昉道:“聽說建都之事,要延緩了。”

折彥衝道:“不錯,那筆錢,已經調出來支付北征了。”

韓昉道:“建都終究是大事!別的不說,陛下總不能老在軍營、臨時行在接見高麗、西夏諸國的使者吧?將來征服了漠北,也需要一座偉哉壯哉之都城,方能令漠北諸族的王公酋長折服。所以此事宜早不宜遲。”

折彥衝道:“可是現在我們沒錢。”

“楊相或許已經沒錢了,他也兼顧不到這裡。”韓昉道:“但是陛下幾位弟弟裡,於貨殖上極通透的,還有一人。”

折彥衝聽到這裡露出了微笑:“四弟?”

“正是。”韓昉道:“知人莫過於陛下。陛下既知四將軍之能,何不人盡其用?”

折彥衝道:“這建都總監之職,我和應麒本來是屬意於開遠,現在開遠要全心全意對付宗翰,實在分不開身來,若讓老四來接手,倒也合適。好,你就以副總理大臣身份,奏請此事,讓應麒議議,如果沒問題,就呈上來我批。”

韓昉揮筆立就,擬好了文書,以六百里加急當日就傳到了塘沽,楊應麒接到後爲之一愕,將韓昉的奏請傳示陳顯、張浩,以及剛剛回來的陳正匯、郭浩。

張浩、郭浩一時都無表示,陳正匯眉頭緊皺,楊應麒又將奏請遞給了在場聽政的折允武,待他看了後問道:“你覺得如何?”

折允武將韓昉的文書看了兩遍,一時間卻看不透其中的奧妙,但楊應麒問起,不能不答,便說:“韓大人這奏請有些多餘了,京畿文有七叔,武有三叔,還要四叔來,這……嗯,允武雖然也想念四叔,只是覺得此事沒有必要。”

楊應麒又問其他人的意見,陳正匯道:“太子所言有理,不過韓昉是到了燕京之後才發來的書信,想必有他的考慮,不如先召他來塘沽詳細詢問。”張浩、郭浩也道:“臣附議。”

楊應麒又問陳顯,陳顯道:“韓昉人在燕京,必然是得到了我們所未知道的信息。召他來問,雖然是萬全之策,但一來一回,太費時間。眼下北征大事在即,有道是:兵貴神速。兵機不可耽誤。依老臣看,不如且批覆了,遞交陛下決斷。”

楊應麒點頭道:“陳老所言正是。”便領幾個副宰相署了名,陳正匯不落款,算是他保留了意見。不過以楊應麒爲首的宰相以及其他幾個大臣都已經贊成,只要折彥衝再加璽,這道命令便算有效。

衆臣退出去後,折允武對楊應麒道:“七叔,這件事情,我看不懂。”

楊應麒微微一笑道:“陳顯其實是贊成此事的,只是他要給你留點面子,所以說的委婉。陳正匯不贊成此事,但他爲了顧全大局,所以沒有激烈反對。張浩、郭浩則在兩可之間,見我署名,他們也就跟着畫押。”

折允武道:“這麼說來,七叔也是贊成此事的了?”

楊應麒卻不說自己贊成,也不說自己反對,只是道:“韓昉是在大哥身邊發來這份文書,所以這件事情,其實是大哥的意思。”

折允武恍然大悟,隨即有些慚愧:“我……我竟然沒想到這一點。他們心中一定都在笑我。”

楊應麒微笑道:“他們怎麼會笑你?我們都是幾十年混出來的老油條了,經歷的事情多了,見事就快。你以後多聽聽,多想想,就會成熟起來的。我們當年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未必能這麼快就想到這一點。”

折允武卻搖頭道:“其他幾位大臣在我這麼大的時候,也許也想不透,但七叔你在我這麼大的時候卻一定能想透了。父皇、母后和二叔三叔他們都提到過的,你像允文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和阿骨打公公他們交手了。”

楊應麒呵呵一笑說:“那個啊……那個是逼出來的。不過小時了了,大時未必,經過了這麼些年,我也不見長進了多少。”

折允武支頤想了許久,說道:“可是我還是想不通父皇爲什麼要調四叔來京畿。七叔,你說,父皇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個啊……”楊應麒道:“這個問題,得你自己想纔想得明白,我沒法跟你說。”

折允武問:“爲什麼?”

楊應麒道:“沒法說,就是沒法說。這就叫言不盡意,要你自己去體會、揣摩,才能真正明白。”

陳顯回到府中,陳楚還未出發北上,陳顯將此事告訴兒子,建都一事,本是由陳楚負責物色商家,最近楊應麒讓他且將這件大事擱下,一切以北征優先,沒想到才過了不到幾天,又出現這等變故。

陳楚奇道:“這事怪了,韓昉怎麼提出這建議來,他什麼時候和歐陽家走一塊去了?”

陳顯說道:“韓昉爲歐陽穿針引線,那只是表面文章,其實真正屬意歐陽北上的,還不是他。”

陳楚略加思索,心中更是訝異:“那難道是陛下?”

“多半如此。”陳顯說:“韓昉是到了陛下身邊後,才提出此事的。這件事就算不是陛下示意,也必是韓昉提出來後陛下同意了的。”

陳楚又不明白了:“可陛下爲什麼要調歐陽北上京畿呢?他來了沒用!”

陳顯道:“怎麼沒用?”

陳楚道:“京畿文武分途,已經完善。不說楊七,就是父親以及幾位副相,任何一個站出來也都足以謀國,這麼多能人聚在一起,又有楊相作爲首腦主持政務,太子爲監國正順名位,已經是穩當得不能再穩當的格局了。至於武功,楊帥居中樞,曹帥守黃河,劉曲種趙諸將分守邊疆,也是個難得的好格局。我實在不明白陛下還要調歐陽進京做什麼,更不知道楊相和父親爲何都表贊成。”

陳顯呵呵一笑道:“我兒,你的火候還是差了些許。我贊成此事,那是爲了調和文武,而楊相卻未必是贊成此事,他多半也只是爲了顧全大局而已。”

陳楚聽陳顯說出“調和文武”四個字,心裡揣摩,說道:“調和文武?如今我大漢文武不調麼?不會啊。樞密之楊帥、邊疆之曹帥,但凡有什麼事情,楊相都會盡量配合,這個大家都是看得到的;至於楊帥、曹帥之於楊相,那更是沒話說——楊相要推行政治革新,曹帥馬上自請削權,這等將相默契就是上下幾千年裡也找不到幾起!”

陳顯嘿了一聲道:“我兒,有些事,你看得比別人明白,比如曹帥自請削權這件事情,別人都只道他是爲了自保,爲了避嫌,卻不知其中還有配合楊相行政革新、中央集權的深意在。可是你弄明白了一層,怎麼就不再想深一層?”

“再想深一層?”

“不錯,將相和,乃是國之大幸,可是將相關係太過緊密,可未必是君之大幸!”

陳楚驚道:“難道陛下他……他不信任曹帥與二楊?”

陳顯微微一笑,道:“說不信任,太過了。但有些事情,最好能防範於未然,若等出了什麼事再作打算,那時可就晚了。君臣將相之間,做什麼都得有個度。”

陳楚恍然大悟,明白了陳顯方纔所說的調和“文武”,乃是更高層次的文武,頷首道:“這麼說來,陛下調歐陽進京,根本就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攪和的?”

陳顯微笑道:“不錯。”

“可是這樣……”陳楚道:“這樣於國事未必有利啊!”

陳顯笑道:“於國事,或有小誤。歐陽到了京畿會扯楊相的後腿,這點我看十分可能。但陛下這次畢竟是親征漠北,要犯大險,他一走,後方的大權就會落在楊相手中,太子年淺,楊相威望又太重,就算他們兄弟倆論情可以互相信任,但論到勢,終究不能不有所制約,所以如何維持好他們君相兄弟二人的信任,纔是所有事情的重中之重!”

陳楚道:“所以楊相和爹爹爲了顧全大局,纔會答應了此事?”

“是啊。”陳顯嘆道:“歐陽適一來,不但楊相,正匯賢侄和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陳楚道:“到時候孩兒怕已經北上,父親在塘沽,可得小心。”

陳顯哈哈笑道:“放心,放心,就是出什麼事情,論出頭鳥,必然先輪到陳正匯,論背後樹,卻是楊相。我將頭放低一些,急禍有陳正匯擋着,大難有楊相頂着,不會有事的。”又道:“其實論到塘沽的勢力,誰及得上楊相?真鬥起來,四將軍不是對手。四將軍與我畢竟賓主一場,我希望他莫要意氣用事,該收手時就收手,否則怕會難堪。”

不久折彥衝正式發佈動員命令,宣告天下,御駕親征。漢廷沒有向外界透露蕭鐵奴被圍可敦城一事,雖然一些消息靈通的人也猜到漠北的形勢可能不妙,但輿論的主方向還是被楊應麒牢牢掌控在手裡,在他的巧妙安排下,這第二次北征便被描述爲主動出征,而不是被迫增援,而那些質疑漠北形勢不妙的輿論,則都被打入“奸細言論”“金寇謠言”的行列。

“出發,出發!向北,向北!”

各地學生們在一片大好形勢下被鼓動了起來,熱情高亢地讚美這次皇帝北征。

“這一次,一定要一鼓作氣將漠北納入版圖!胡漢一統,華夏大昌!”

配合着治安轉好帶來的人心向上,配合着商道開通帶來的市井繁榮,配合着第一季大秋收和免稅令帶來的安定團結,整個河北路都在載歌載舞,彷彿在預先慶祝北征大軍尚未實現的凱旋。

折彥衝調兵遣將,着阿魯蠻進駐臨潢府以配合整個北征的行動,着歐陽適率領部分水師北上塘沽拱衛京畿海疆,同時兼領新都建都總監。大軍繼進,蒙兀爾以步騎三萬爲先鋒,即日進軍可敦城,折彥衝率中軍六萬,王宣以後軍三萬,次第進發。郎將任得敬得盧彥倫推薦,也得以進入中軍,率領三千夏邊鐵騎爲中軍第一營。

這次北征,究竟動用了多少人?連楊應麒、陳正匯也只有個大概的估計,如果漢zf有意誇大的話,連同後勤隊伍算上,“百萬大軍”是可以叫出口來的。數十萬民夫被髮動起來,從塘沽、燕京、遼口、津門、遼陽、黃龍等地出發,將糧草押解到大定府、臨潢府,然後再隨大軍押解到前線,大臣楊樸、張浩、韓昉都爲糧草押運的事情費盡了心思。

不但官員出動,連商人也多蜂擁而起,商運糧道已經開闢,只要商人們將糧草運到大水泊,那就是兩倍的利潤,運到大鹽湖,那就是五倍的利潤!若能隨軍運到可敦城,那就是十倍的利潤!今年河北東西路、京畿路、安東南路的收成都不錯,zf在河北又發佈了減免農業稅的政令,民間有了餘糧,糧價本來該低下來,但因有大量的商家大肆購買,反而把糧價擡了起來。

若在舊宋統治時期,農民爲了換銀錢布帛去交稅,商家來買糧時將價格壓低,他們也沒辦法,但今年河北路的農民卻大多不用交稅,交稅也可以直接用穀物來交,所以並不急着出手。加上漢廷沿襲在遼南的政策,各級地方都張貼有物價表,奸商要想欺瞞,卻也不易。河北路是一個殘破新立的行政區,大亂之後轉入大治,區內兼併不嚴重,糧食流通渠道也還沒有被壟斷,由於商人沒法成規模地進行有效的壓價,所以這一年裡開荒務農之家,大多得到了北征戰爭的沾潤,有望過個肥年。

這場經過包裝的戰爭和這場與戰爭相輔相成的秋收,讓河北數十州縣呈現欣欣向榮的氣象。如果不是塘沽華表壇周圍多了數百個逃難的災民,這一年冬天簡直可以宣告漢廷已經進入盛世了。但那些災民就是在那裡躺着,也不管那些拼命想粉飾太平的人視他們爲眼中釘,只是兩眼發直地等着有司衙門按例給他們一口飯吃。

“那些人究竟是從哪裡來的?這不是來給我大漢抹黑嗎?簡直不成體統!”

不過華表壇的規矩是:百步之內,寸鐵不入,武官下馬,文官下轎,來去自由,言者無罪。

不但言者無罪,凡是來到這裡的人,該管的有司衙門還不能餓了他們,朝晚兩餐粥飯,冬日火爐帳篷都要給他們的。

“可他們爲什麼就不去懷恩營呢?”又有人質疑,一些官員還曾派人來勸他們到塘沽專門負責收留各地流浪到此、無依無靠者的懷恩營去。但許多人卻不敢下來,據說是害怕。

“他們到底害怕什麼?”

這個問題,並不是沒有人知道,但卻遲遲得不到處理。沒多久,莊嚴肅穆、在建成初期曾得到文人學士詩詞讚美的華表壇,就被一百多個黑污污的小帳篷給圍住了,一眼望去,簡直變成了一個難民營。這些人又大多沒什麼文化,沒什麼修養,長日待在這裡,屎尿、垃圾自然也都扔在左近,沒半個月下來,整個華表壇就臭氣熏天。

華表壇代表着漢廷以民爲本的政治理念,是塘沽最尊貴的建築物之一,出現這種情況後,一些養尊處優的文士忍不住憤憤不平:“這還是大國氣象嗎?丟臉啊!上面的人,怎麼就不處理一下!”

不過,也有一些有良心的學者士人持相反的態度:“難道要把他們趕走嗎?那這華表壇還設來做什麼!他們這麼做一定有他們的道理,問題的根本若不解決,一味掩飾,又有何用?”

“七郎,”趙橘兒抱着孩子,對楊應麒道:“這件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

“嗯,我知道。”

“那你就該處理一下啊。”趙橘兒說:“雖說華表壇是來去自由,但……這樣也太不體面了。”

楊應麒黯然良久,說道:“體面?何止是不體面。他們聚在那裡,其實就是在掃我的耳光啊。”

趙橘兒道:“那你還不處理?”

“我一時沒法處理。”楊應麒道:“所以,只能先挨他們的耳光了。他們在那裡雖然刺眼,但正是這刺眼讓我時刻記得:我的事情,還沒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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