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沉沉的咳嗽聲,在他低啞的說話聲,時不時地出現。
我打開房門,穿着一套銀白色的男子衣衫,臉上的濃妝豔抹也一併被我洗去。
沈月天生麗質,猶如一朵含羞的芍藥。
平時,她的濃妝豔抹遮住自己本身的光芒,反倒顯得俗氣。
現如今,由我來掌控這個身體,一頭烏黑的頭髮被我紮起,以往那些戴着非常難受的首飾,也一併被我放在了櫃子裡。
樓下的男人女人聽到聲音,紛紛擡頭看來。
見到我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都像被人點了穴位一般。
倒是沈醉溫柔地笑着說:“妹妹,還是現在看的順眼些。”
沈醉和沈月長的很像,如今我一襲男裝打扮,與沈醉站在一處,反倒讓人難以分辨雌雄。
“她是沈月?”
“天,那她平時幹嘛還要那番打扮?”
“哼,肯定是花樓裡沒有胭脂水粉給她塗抹了。”
“可是,你們有沒有覺得,沒有濃妝豔抹的沈月,好像變好看了。”
聽着周圍人的議論聲,我把袍子一撩,坐了下來,反手就把我身後別的一本名單冊子拿出來。
“妹妹,你這是幹嘛?”沈醉不知道我接下來的所作所爲,所以,他忍着咳嗽,低聲問着。
“他們不是都要走嗎?”
我打開冊子,點着上面的名字,說:“聽到名字,就過來。”
“哼,過去了,你還能給我們錢嗎?”
有人抱着胳膊,不屑地說着。
我直接把昨天那七千五百兩換成的銀子,放在桌上。
“天!”
“這麼多?”
我卻沒有繼續理會他們,直接按着名單上的名字,一個一個接着一個念下去。
手邊的銀子也由沈醉分給了所有人,沈醉咳嗽着說:“妹妹,你何必呢?”
“他們想走,就讓他們走唄。強扭的瓜不甜,強留的人,心裡會對我們起怨恨的。”我又翻了一頁。
等在銀子消了一小部分,所有拿到錢的人,都眉開眼笑地離開。
沈醉說:“現如今,只剩你我二人,你可有打算。”
我揹着雙手站起,說:“我想留下來,我要把義父的花樓守住。”
沈醉輕咳一聲,站起身,說:“守住?”
“嗯,義父當初教給我們的十七八般舞藝,哥哥,你還記得嗎?”
“當然。”
“那今晚,我來跳劍舞,哥哥爲我伴奏可好?”
“嗯。”沈醉點頭說着。
“那,你過來。”我伸出手指頭,衝沈醉勾了勾。
“嗯?”
沈醉雖說有些疑惑,但還是走向我。
我直接伸手進他的衣領子,拿出一個小瓷瓶,然後從中倒出一粒藥丸,說:“趕緊吃,剛纔被那些人吵了一頓,你今天的藥也沒吃。”
沈醉常年咳嗽有些霧氣的眼,就看着我,然後直接接過我手裡的藥丸,說:“有勞妹妹掛心。”
“嗯,吃完了,我們就排練一下。以後,每天晚上,我們都要跳上一段舞。”
“嗯,然後呢?”
“然後?”我抓着臉頰說:“我沒想過哎。”
沈醉輕笑一聲,說:“那就先這樣吧。”
夜裡,花樓所有的屋子都是暗的。
只有在露天的大舞臺,還有着璀璨亮光。
一曲笛音悠悠響起,舞臺上的我,臉帶一張銀色面具,手拿一把長劍,慢慢地舞動起來。
認真讀書的書生瞬間看了過來,還有行走的路人也微微駐足,看向了舞臺上的我。
沈醉的笛聲,悅耳動聽,又暗藏着風起雲涌。
臺上的我,宛若蛟龍,一把長劍被我舞的好像有了生命。
我清了清嗓子,一曲低沉的曲子,就被我用讓人聽不出男聲或女聲的聲音,唱了出來。
一曲舞罷,好些人還沒過神,等到我行下大舞臺,才傳來惋惜的聲音。
有人說:“早知道早點來。”
“嗯,雖說只看了一點,但是當真是好看的緊。”
“嗯嗯,剛纔舞劍的那個小公子,是這花樓新招的新人嗎?”
“可是,這花樓不是說要易主了嗎?”
我摘下面具,穿上一身男裝,緩緩走了出來,帶着一臉笑意說:“剛纔舞臺上舞劍的男子,是我們花重金聘請來的,一晚只跳一場,各位看官如果意猶未盡,明晚我們還有節目。”
沈醉拿着笛子走了過來,說:“花樓會繼續開下去,還請各位多多捧場。”
我帶着一臉笑意,留下沈醉在周旋,轉身就爲那些讀書的書生,多點了幾根蠟燭,低語着:“每天就一場舞,不會打擾你們看書的。”
“不會不會,我們還覺得是我等的榮幸,剛纔那劍舞着實好看的很。”
“對對對。”
“不過,那人卻舞完就走了,着實可惜。”
“沒事,或許他還會再來的。”
幾個書生說了一陣,就收了心,開始讀書。
一曲舞罷,看舞的人就散了。
沈醉拿出了一架古箏,在那邊調音。
我則是站在舞臺上,擺弄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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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的時候,有零散的幾人,坐在花樓的椅子上等着。
沈醉的古箏曲音剛響起,舞臺上方就噴出白霧。
我踩着步伐慢慢出現,露出胳膊和肚臍,臉上蒙上了一塊白紗。
今晚的我,就像一個異域舞娘,帶着熱情的舞蹈,引誘着在座的所有人。
一曲終了,我拉住大舞臺上的一條紅緞,踩了上去,借力飛到了屋頂,對着所有人送去了一個飛吻。
等我換了衣服出來時,本來零散的幾人,增加了十幾個。
他們圍住了沈醉,問着:“那姑娘還會再來嗎?”
“好看,當真好看。你們是從哪裡請到的這些人?”
沈醉微微汗顏地說:“這不能告知你們。”
我直接走了過去,說:“我們請來的人,他們的身份是秘密,不能告知你們,真是抱歉。”
所有人大爲惋惜地說:“明天晚上,我們一定早些過來。”
“嗯,吃完飯就過來。”
這時的人,夜間沒有多餘的休閒項目,所以,能看到一場精彩絕倫的舞蹈,對於他們來說,就很精彩,也能排遣夜間的無聊時光。
等到所有人都散了,我和沈醉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又各忙各的。
很多人,都對神秘的東西感興趣。越神秘,他們的好奇心就會越重。
我和沈醉現在所做的,就是捉住他們的好奇心。
當然,這樣做,一時可以,長久就不行了。
所以,我們接下來的日子裡,依舊每天一舞,或者一曲,來看的人,慢慢變多了。
花樓裡沒有人添上酒水,他們就自帶。
有時,有些看舒坦的人,還會往舞臺上扔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