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懷璽加重了語氣,繼續追問:“更多的卻是什麼?”
虞幼窈又埋低了頭,幾乎不敢去看他了。
殷懷璽將她按到胸口前:“你聽着我的心跳,告訴我,更多的卻是什麼,不要騙我,更不要沉默着,瞞着我。”
殷懷璽的心跳很急,和她一樣急。
虞幼窈突然就能理解,有心靈犀一點通的意思了,她小聲道:“比起擔心,我更多的卻是心疼我受傷。”
殷懷璽笑了,小姑娘面頰一片嫣紅,低着頭不敢看他,也不逼她了,將裝鞘的彎匕,放到她的掌心裡:“這把匕首,你留在身邊防身,北狄還盛產一些不錯的藥材香料,以及奇石寶玉,我都挑了一些。”
虞幼窈果然很感興趣,連忙蹲到了漆木大箱子前,一一打開了裡頭大小不一的盒子。
除了肉蓯蓉外,還有媲美人蔘,十分貴重的沙漠不老藥“瑣陽”,補陰扶陽,潤燥養筋,而且性溫,在大周朝十分少見。
因此多用於興陽益精,可謂是千金難求。
殷懷璽見這一小匣子“鎖陽”,目光微閃,這種藥材的名字,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而它的功效,也如它的名字一般“如雷貫耳”,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御女聖藥”,最難能可貴的是,它沒有任何副作用。
他付出了不少代價,才從哈蒙手裡換了一些,這一部分是給虞幼窈補身用的,另一部分他自己收着。
將來總有用處。
除此之外,最多的就是各色的寶石、瑪瑙,奇石,顏色純正鮮亮,一顆一顆飽滿瑩亮,陳放在盒子裡,寶光瑩匣。
饒是虞幼窈不缺這些,也是大開了眼界。
殷懷璽見她喜歡,就道:“北狄盛產各種寶石、瑪瑙,品質比大周朝好,也因此物以稀爲貴。”
但其實,北狄的寶石、瑪瑙在狄部並不稀罕。
狄人也知道,大周人稀罕這個,但狄部與大周朝,沒有開通互市,東西就值不了價。
也有一些遊商鋌而走險,與狄人交易,但也都是私底下,上不得檯面,就註定更好的東西,沒辦法流通。
雙方在第一次交易結束之後,本着彼此有一個良好的開端,哈蒙大大方方送了一大箱子,寶石瑪瑙給他。
他也送去了大周朝貴重的藥材、補品,助哈蒙養傷。
這些都是他挑選了其中最好的。
虞幼窈拿了一顆鴿血紅寶石,這顆紅寶石,有鴿子蛋大小,便是還沒有打磨,已經紅潤透亮,純正無比。
她舉高了紅寶石,發現寶石的內部,彷彿盛滿了如血似荼的紅漿,陽光穿透進去,就像火焰一樣熱烈燃燒,彷彿有了生命一樣。
她又拿起了一顆純正的藍寶石,寶石內宛如一片深邃的汪洋,蓬勃着旺盛的生命力。
虞幼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品質的寶石,忍不住驚歎道:“我們大周朝就沒有這樣鮮活、濃郁、純正的寶石,如果將來有一天,周、狄兩國能開通互市,北狄用大周朝稀罕的寶石,瑪瑙,換取他們需要的茶葉、絲綢、鹽、糧,雙方各取所取,就不用打仗了。”
殷懷璽輕笑:“已經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將來未必不能實現。”
開通互市,在大周朝是不可能完成的。
狗皇帝當年北伐,全軍覆沒,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他對北狄更是恨之入骨,怎麼可能和北狄講和,互市?!
另外就是,北狄崇尚武力,本身就十分好戰,想要與北狄達成互市,就必須血腥征服,打到他們俯首稱臣。
再有就是,北狄各支部分散,“仇漢”之人不在少數,光血腥征服還不夠,還要統一北狄各部。
看着虞幼窈瀲灩的山眉海目,殷懷璽眼中閃動着蓬勃的野心。
而虞幼窈又被殷懷璽從北狄帶回來的吃食,吸引了心神,並沒有看到。
頭七過後第三日,唐府登門了。
科考舞弊一案後,唐大爺上下活動,沒能重回翰林院,在岳家的幫襯下,進了詹事府,做了少詹事,秩正四品,維持着體面,卻也不復從前風光。
唐雲曦訂了親,只等及笄就要出嫁。
訂得是通政使奉家的嫡次子,是唐大夫人託了孃家說得親,聽說一門不錯的親事,只等朝廷重開科舉,奉二公子取得功名,兩家就要準備婚嫁六禮,待納采、問名、納吉、納徽、請期、親迎一應禮數行完了,差不多也該一年了。
所以,唐雲曦在家裡繡嫁妝待嫁,也不好出來走動。
不過唐雲曦人沒過來,卻給虞幼窈寫了信,託了唐大夫人帶過來。
虞幼窈感激地接過書信,向唐大夫人行禮。
唐大夫人握着她的手:“好孩子,節哀順便,可別累了身子。”
虞幼窈勞累成病,憂思成疾,卻還強撐着身子,幫着操持老夫人的喪事,一片純孝,令人感慨萬千。
唐府出了孝堂,虞幼窈去了偏房,打開了唐雲曦的信。
信中多是安慰之詞,也提了奉二少爺對訂事很上心,時常過府看她,首飾、吃食、頑物等,都是借了長輩的手,傳到她的手中。
虞幼窈由衷地爲她感到高興。
唐雲曦嬌小玲瓏,長得俏麗可人,這兩年也傳出了不少賢名。
奉家祖傳了一幅蜀繡圖,因爲時間久了,繡圖有一處破損,奉府尋了不少繡娘,都說上面的針法特別,無法修補。
唐雲曦是參加奉府舉辦的小宴時,在奉老夫人屋裡見到了這幅繡圖,見繡圖破損,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結果這一句,頭頭是道,奉家更是大喜過望,託了唐雲曦來修補。
巧在這時,奉二公子過來請安,見了屋裡的畫面,不好貿然進屋,就一直等在外面,就將唐雲曦看進眼裡去了。
兩人因此結緣。
不管將來如何,至少現在兩人是郎有心,妾有意。
沒過一會兒,就有丫鬟過來稟報:“金陵府來人了。”
虞幼窈只一愣,就反應過來是哪家。
虞老夫人姓江,出身金陵順恩伯府,虞老夫人的父親,是順恩伯府的嫡二子,長子繼承了爵位,江二爺走了科考的路子,考中了進士,因名次比較靠前,又選館進了翰林,成了庶吉士,就留在京裡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