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驍再次醒來是沙漠之中。在沙漠走到要絕望的時候見到了綠洲,他趕緊衝出去趴在綠洲的水邊飲水。飲着飲着卻被沙暴捲進了水裡,阿驍跌進水裡覺得自己呼吸難耐,可漸漸地那種感覺就沒了。
“阿驍,阿驍。”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着自己。阿驍努力睜開了自己覺得怎麼都睜不開的眼睛。他看着眼前看着自己醒來鬆了一口氣的女子半晌開口叫道,“碧海 。”
阿驍坐起來,看着四周,又盯着身後看了半晌。
“怎麼了?”碧海問他。
“我跌進了水裡…”阿驍指着身後的暖池,“我不會是從這裡面出來的吧?”他低頭看看自己這還溼漉漉的衣襟,“我真的是暖池裡爬上來的。”
“不是爬上來的,是奴蘇瞧見暖池有動靜施法一撈結果竟是你。阿驍,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怎麼進來暖池?難道是…你見到碧藍了?!”
阿驍搖搖頭,他掏出胸口發熱發光的玉佩,“筱筱。”他一驚,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可有辦法看看筱筱在何處?”
碧海的眼眸黯淡,她有些無奈的開口,“我的法術恢復了僅十有其一。我,沒辦法找筱筱。”
阿驍有些焦急的再看着手上的玉佩,玉佩卻不亮了連着那熱度也漸漸下去了。
碧海看着那玉佩對阿驍道,“玉佩不亮了,筱筱是不是沒危險了。”
“危險…”阿驍有些恍惚的看着碧海回她,“我也不知道了…”
---
遁走的黑衣斗篷的女子其實不想離開,可她自己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和元神,此刻的她還不能自如的行走在這周遭之間。她低頭看着褪去了斗篷的自己,沒了那斗篷自己的手抖動的更加厲害了。
“等不及了嗎?”女子問自己,“拿不回蕭圓菂的玉佩,還有程徵驍的。再試一次,再試一次…”她跪倒在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虛弱不堪。她擡頭看見前方有棵粗壯的樹幹,便忍着自己的顫抖顫顫歪歪的奔向那棵樹。她跌坐在樹靠着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漸漸地覺得好些了。
神思遊走,她昏昏欲睡,不知是夢還是幻境,她好像看見了自己小時候…
“外面的太陽曬得暖和。”小丫頭回頭看着廟深處走出來的誰。瞅了瞅他手上的飯問道,“我娘什麼時候能回來。”
“你想她什麼時候回來?”那誰接着她的話走到女孩面前,陽光照到那誰的鞋子上金燦燦的甚是好看。“你是不是也覺得這鞋子很好看?”
“很好看。”
“當然好看~白玉金絲繡出來的雲騰紋樣,這番精巧也着實不易。”
“我們部落沒有這樣的東西。”
“唔~那個時候太早了,很多東西人都還搞明白自然是沒有這樣的好東西。但現在有了。你要是喜歡下次他們來的時候我讓他們給你也弄雙。”
“他們是你口中的皇族,那就是你說的和我們部落首領一般無二的人。”
他看看這丫頭卻也知道她並不是很懂,“算是。不過那時候部落的首領還沒有像現在的皇族一般…大權在握?現在的皇族有着至高無上的的皇權,在皇權之上只有神明可以越過他們。而你我,就是那神明。”
“我不是神明。”丫頭的眼裡暗淡了下去。
“他們說我母親是墜神,按他們的說法墜神就不是神明。”小丫頭回頭看着他,“我母親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他答得乾脆,彈彈身上沾染的濮塵,“你娘要尋得救你的辦法,辦法找不到她就不會回來。”
“可辦法不就在這裡嗎?娘爲什麼總是喜歡捨近求遠?之前是那樣,現在也是那樣。”
男子很是驚訝,“你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怎麼知道這裡有辦法?”
“你有啊。”小丫頭很是確定的看着他,反而把他看笑了。
男子點點頭認可了她的話,“我是有,可不會給你用。別的神祇也有,至少我知道一個,但他也不會給你用。我留下你,讓你在這裡活着只是因爲可憐你母親和你。可憐,你懂這意思嗎?可憐並不會叫我救你,畢竟根兒治了要花的本錢總是大於治表的。”
小丫頭點點頭,“我也許是知道的。”小丫頭沉思了一下,好像在考慮要不要說接下來的話。她看看男子覺得自己還是信他的,便接着說道,“但只要母親殺了她,再奪下她的瀾滄海,我們住進去就算是治了表,那不治不治根也沒關係了,我也依舊可以活。”
男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在說誰,他的眉目便忽然緊鎖的厲害,“那也不是你姨母可以選擇的。不論碧海這個瀾滄海的主人做的是對是錯,你的母親都越不過她去。這是世間所決定的,連帝都不能左右。”
小丫頭倔強的看着男子問道,“爲什麼不能?若我想左右吶?”
男子有一絲遲疑,爾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宛然一笑並沒覺得殺神殺人是什麼不該或者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沒糾正和反駁只是回她,“那就試試~”
…“啊呵。”女子倒吸口涼氣睜開了眼睛,眼前蹲着一個同樣披着斗篷的男人。男人看着他有幾分不愉,冷笑了一聲開口,“斗篷都弄丟了,命都要掉了,你還敢靠着樹做夢?”
“不是做夢。”女子反駁,男子看看她身後的樹,樹已經枯萎,參天的木幹卻好似頃刻間成了這幅模樣。他開口道,“若是泰皇恰巧此處看見這番情景,他怕是要立刻報告帝了,那時候,我們界域可就不能好過了。”
“您還會怕這個?”
男人脫下斗篷扔在女子身上,“穿上吧,新的。”
“多謝。”女子靠着枯樹起身,可緊緊一用力身後的樹就粉泄了下去。女子也不在意,她穿上斗篷又恢復了活力,只是對身上的斗篷有些緋議,“這斗篷太豔了。”
“赤紅色就算豔了?”男人一笑,“能豔紅過你母親的眼睛嗎?”
聽了這話,女子眼神凌厲的看向男人。男人卻走到她身邊捏起她的下巴與自己對視,“跟你母親一樣狠厲的眼睛。可...可我不幫沒用之人。”
“我不是沒用之人!”
“那玉佩可救不了你。你覺得自己要力竭了?不要擔心~你現在這個樣子,不過是因爲他們發現了四方之境的所在而波及了你,不過我們等得不就是這個嘛~”
“我幫他們發現,可我沒想到他們去了那裡會害我失利。讓那黑斗篷失了法力,也讓我耗費了心神法術。”
“這只是佔暫時的,只要找到了鏡子,你就能無敵。”
“呵呵。”女子被他的話逗樂了,“大阿修羅王面前,我索朗藍海哪裡敢造次。”
“是不是好多了,不用再吸樹木的精魂了。”
索朗藍海是覺得好多了,她看看這華麗且豔紅的斗篷問他,“這斗篷比之前那個的力量更強了。”
“是的。你還要去與那丫頭鬥。這斗篷穿個幾日可以與你相附,你就不必要怕他們再打下你的斗篷了。”
“那藍海多謝過大修羅王了。只是這樣,不怕其他神祇發現是您做的這些事情嗎?”
“在四方之境,在他匚境的庇佑下,怕就是帝都不能做了什麼。我?我可從無違揹他匚境的意志,他怎會爲難我?”
索朗藍海靜靜看着眼前的神祇漸漸收起自己多餘的心思,“我知道的。我會盡快的引他們進四方之境的!”
------
筱筱再一次騎上了諸犍的背脊來到瀾滄海,嬰岷先他們一步去瀾滄海報信兒這會兒應該還在瀾滄海。
筱筱在諸犍背上想着嬰岷的先行一步喃喃自語道,“傳個消息去瀾滄海怕也沒那麼不安全要勞煩中山神親自登門。”
諸犍聽着她的陰陽怪氣有些好笑,“你是覺得嬰岷是替桑君找碧海說事兒才單獨離開的?那找碧海大神官的麻煩也該是我諸犍先去纔是~啊啊啊,疼!”筱筱聽了毫不客氣的抓着諸犍脊背的毛皮扯弄,疼的諸犍齜牙咧嘴。
“你夠了!”諸犍大聲呵斥,“要不是看你還算是病着的人,我可不會留情面給你!”
“諸犍~我們到了。”
諸犍回神,看着碧波之上阿峨依舊在等他們,“是啊,又見到阿峨長宮使了。”
筱筱進了兓海蒼噩宮卻又是阿驍和碧海在迎她,一切好似什麼都沒變...也不對,看到嬰岷的那刻就不一樣了。
“阿驍,你也在這。”
“呵。”阿驍也覺得此情此景有些好笑,他點點頭應着,“是啊,我也在這。”
“碧海,你的眼睛還…”筱筱沒有說完後面的話,畢竟嬰岷和諸犍還在。
“走吧,去你的藍閣歇一歇,有事情我們再說。”
“阿峨姑姑,中山神和諸犍神官都累了勞您帶他們歇一歇。”
“好~”
諸犍聞她這話立時明白了什麼意思,嘴一不把門兒就漏了心裡話,“我這剛一來你就支走我。”
這話一出,叫大家都是面面相覷尷尬的緊。
碧海的餘光瞥了嬰岷,眼神又回到諸犍因爲這話的尷尬訕訕隱藏了什麼的那張臉。
一時之間,嬰岷來時對碧海說的話都映入了腦中。
“嬰岷還有一事想請大神官幫上一幫。”
“什麼?”
“若真的找到了那可以抹掉神祇記憶的那位共神,能不能讓他抹掉諸犍對筱筱姑娘的記憶。”
碧海有些錯愕的看着嬰岷。
“這話也是桑經的話,嬰岷也只是將桑君的話帶到。咱們也都推測那位抹掉大家關於筱筱姑娘記憶的神祇就是連神祇都以爲不在世間的匚境大神官。若真,那請他一幫也不是不可。”
“你是覺得畢竟是他在找筱筱,是他告知筱筱自己是誰,他與筱筱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在?所以你是想…?”
“不全是。”嬰岷剛剛那份躊躇散去,“諸犍雖退了我的婚,我也從未說過什麼,求過什麼。但…他是桑君的左膀右臂,絕不可成爲墜神。”
碧海看了嬰岷良久,這樣毫無破綻的話和神情本是要隱藏什麼的。因爲隱藏,碧海心想自己肯定可以看出點什麼。可偏偏,嬰岷的臉上並沒有尋常女子該有的樣子。碧海有些許不愉,可這份不愉到底來自什麼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明。
“大神官匚境是十二神殿的衆神之一,是緊靠與他神對視和觸碰就可以知曉乃至控制他神意志的能神。但這個控制他神意志的本事雖不知真假但聽聞連帝…都不曾輕易忽視。這樣一位神祇說沒了下落便就真的沒了,沒了也很久很久。那到現世,連知道他存在的神祇都沒幾個也就不奇怪了。可怪就怪在,他爲何又好像出現了,還要這樣頂着名號來尋筱筱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