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古色古香的素食餐館裡,蕭霖笙正襟危坐在木質的地板上。
在他對面,坐着一位年逾古稀,鬚髮皆白的老人。
雖然上了年紀,但老人的精神依然矍鑠,而且從那雙看似渾濁,實則不時流淌精光的眼眸不難看出,這老人絕對是個非常厲害的大人物。
況且,能讓堂堂蕭氏集團的總裁,法醫科科長如此端出如此嚴肅態度的人物,可十分少見。
而事實上,這位老人的身份也非常的不一般。
如果在場有混跡政壇的人,就可以輕易認出,這位老人便是不久之前從華夏國帝都核心位置上退下來的老幹部。
“陳老,很高興您能賞光。”蕭霖笙恭敬的替老人倒了一杯茶,臉上肅然的神色,說明了他對這位老人的尊敬。
老人和藹一笑,端起茶杯細細品了一口,不由點頭:“嗯,蕭家小子重插的本事是越來越好了,這杯茶的火候和濃度都恰到好處。不錯,不錯。”
一連兩個不錯,讓蕭霖笙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
對這個老爺子他還是有所瞭解,知道他這麼說的話,基本算是答應幫自己的忙了。
“老爺子,我知道您最不喜歡的就是拐彎抹角,所以我也就實話實說了。”蕭霖笙放下茶壺,十分慎重的看着對方,等到對方點頭示意後,這纔開口道,“這次這個女孩對我來說十分重要,但這並不是我請您插手的主要原因。”
陳老爺子眉頭一挑,十分有興趣的哦了一聲,繼而道:“沒想到居然還能有人入得了你的眼,倒是難得啊。不過這不是主要原因,那你想說的主要原因又是什麼呢?”
“老爺子,我要說的主要原因有兩個。其一,她並無罪,只是有人在背後操縱想要對付她而已。其二,我懷疑我的身份已經泄露,a市有想要對付我的人。”
“你確定?”老爺子喝茶的動作一頓,臉色也凝重了幾分。
蕭霖笙點點頭,繼續道:“她只是個普通的律師,不管是年齡和資歷,都不足以惹下大禍。能讓人如此費盡心機的設局來對付她,我想多半是因爲她即將和我訂婚的關係。”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尋到了你的弱點,所以想要用這個弱點來對付你?”老爺子乾脆放下茶杯,認真的聽蕭霖笙說話。
蕭霖笙再次點頭,臉上的是少見的嚴肅。這樣的神色,讓陳老爺子忍不住也有些緊張。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倒是必須插手管一管了。
“這件事情你是否可以肯定?”思忖半響,陳老爺子捋着鬍鬚道。
蕭霖笙慎之又慎的點了一下頭:“這件事情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我也希望是我想錯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事情恐怕就嚴重了。”
陳老爺子眼底劃過一抹厲色,如果蕭霖笙的真實身份被泄露出去,這就不僅僅是威脅到他個人安危的事情,更嚴重的是甚至可能威脅到國家。
“這件事情儘快查清楚了向我彙報,另外,有些地方如果你不方便去處理的,可以告訴我,我會讓人全面配合協助。”陳老爺子將茶杯重重擱在面前的小几上,溝壑縱橫的老臉上神色竟然比蕭霖笙臉上的神色還要嚴肅。
整個華夏國知道蕭霖笙另一重身份的人不多,如果這個消息當真走漏的話,恐怕就是內部出了奸細。
蕭霖笙掩下眼底的滿意,繼而又開口道:“老爺子,目前最重要的是,我想見一下她。”
“這個沒問題,我馬上安排這件事情。”老爺子點點頭,臉上的凝重並未消退,思索一下之後又道,“這樣好了,我直接陪你去見她。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誰能夠讓你這個小子看上。”
蕭霖笙張了張嘴,但看到老爺子執意如此的眼神,也不好多說什麼。
只是在心裡希望,待會兒可別嚇着那個小丫頭。
雲楚璃跟着秦楚的腳步到了另一間房間,這間房間裡依舊只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着一臺電腦,桌子兩邊各方了一張凳子。
很顯然,這還是一間審訊室,只不過是一間有電腦的審訊室而已。
“雲小姐,請坐。”秦楚揮手,讓雲楚璃落座。
雲楚璃也不客套,落落大方的坐下,絲毫沒有身爲嫌犯即將要面臨審訊的緊張或者憤怒,整個人意外的平靜。
坐下之後,大眼睛還骨碌碌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的佈置,待看到桌上有水時,拿起來朝對方示意一下。
秦楚幾乎失笑,這個女孩實在是有趣得很啊。不過對於用惡劣手段進行審訊的做法,他一直都不太贊成。
“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雲楚璃一邊喝水,一邊看向鼓搗電腦的秦楚道。
藉着開機的間隙,秦楚擡頭,回答她的話:“我叫秦楚。”
“a市警察局重案組組長,三次獲得二級榮譽勳章,一次一級榮譽勳章,以及無數次三級榮譽勳章。而且破獲大案要案多大七十多起,是a市出名的破案高手。”雲楚璃不疾不徐的接着秦楚的話道。
秦楚顯得有些驚訝,挑了挑眉道:“沒想到雲小姐居然對我如此熟悉。”
“沒辦法,職業習慣。”雲楚璃又仰頭喝了口水,雖然不管飽,但好歹可以頂一下。
不過喝了太多的冷水,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媽的,大冬天穿着病號服蹲局子,還沒東西吃只能喝水,大概a市有史以來她也是頭一人了吧。
再這麼下去她肯定要感冒了,早知道還是縮在小黑屋繼續練瑜伽來的好。
“我差點忘了,雲小姐是律師。”秦楚笑了笑,笑容帶着一絲嘲諷,然後將電腦轉了個方向,屏幕正對雲楚璃,操作鼠標點開一個視頻,“雲小姐不是一直讓我們拿出證據來麼,現在你可以好好看看了,這就是我們逮捕你的證據。”
雲楚璃眯了眯眼,視頻開始播放時她已經敏銳的看出這就是西郊那個廢棄工廠。
雖然只是在新聞報道上一掃而過,但她超強的記憶力還是刻下了這個場景。再加上秦楚的話,雲楚璃便全副身心都在這段視頻上了。
視頻一共只有四分多鐘,但是其中的過程可謂相當完整。
雲楚璃一眨不眨的看完了整個視頻,原本就蒼白的臉頰越發毫無血色。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這根本不可能,這段視頻肯定是僞造的。”進入警局第一次,雲楚璃情緒失控了。
秦楚顯然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在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騰地站起來,雙掌大力拍向桌子。
嘭!
雲楚璃被巨大的響動嚇得顫了顫。
秦楚雙手撐着桌面,居高臨下的俯身看着雲楚璃,眼神銳利如鷹隼,冷冷道:“僞造?你現在是在污衊一個人民警察嗎?還是說雲小姐,你已經開始心虛了呢。”
“心虛,我有什麼好心虛的。”在短暫的失控之後,雲楚璃冷靜下來,同樣噙着嘲諷的笑意看着秦楚。
秦楚冷漠一笑,指着屏幕上定格的畫面,眼神凌冽如刀:“到了這一刻,難道雲小姐還想繼續抵賴嗎?我知道,雲小姐的朋友都很厲害,也一直在想辦法救你出去。之前我們也確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據那些人確實是被你所殺。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大概也沒想到吧,那麼破舊的工廠里居然還存在那麼多的監控攝像頭。你很聰明,在提早就佈置好了一切,甚至毀掉了裡面所有能看見的攝像頭。可惜,在工廠西南角上有幾個廢棄機牀堆疊起來的背後,還藏着一個漏網之魚。也正是這個被你遺漏了的攝像頭,記錄下了你所有犯罪的事實。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當然有,那就是我也同樣有不在場的證據,這有怎麼解釋?難道我還會分身術不成,一邊可以呆在醫院接受治療,一邊又趕到數十公里外殺人。”雲楚璃儘量冷靜的回答,可是桌子底下的雙手卻忍不住交握起來,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剛剛秦楚給她看的視頻文件裡,實實在在的反映了西郊廢棄工廠殺人案的全過程。
而那個過程裡,殘忍殺害了十三條人命的兇手,和她有着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可是那天,她明明就躺在醫院裡,小涵還陪在她的身邊,甚至半夜的時候護士還來爲她換了好幾次點滴瓶。
這麼多的人證,她又怎麼可能跑去西郊殺人呢。
秦楚連連冷笑,連眼底的笑意也泛着冷色:“這也正是你高明的地方,你找個人假扮你躺在醫院裡,而真正的你早就已經趕到西郊的工廠裡,佈置你的殺人計劃了。”
雲楚璃深吸口氣,壓抑住心底竄起來的怒火,儘量平靜的看着秦楚。
此時此刻她不能慌亂,否則只能坐實她就是兇手這一說法。
她沒有做過的事情,誰也別想往她身上潑髒水。
現在她必須洗清自己的嫌疑,那麼最先要搞清楚的事情,就是這個視頻到底從何而來。
“秦隊長,你口口聲聲說是我殺的人。那好,那我問你,我憑什麼讓那些人乖乖到那麼偏僻的地方讓我殺?我一個弱女子,又是從什麼地方搞來的槍?”雲楚璃拋出一個接一個的疑問。
正當秦楚要回答的時候,審訊室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一個警員走進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什麼?”